第15章 祂的弱点
帘幕疏疏风透，一线香飘金兽。朱栏倚遍黄昏后，廊上月华如昼。
绛瑾没由来的心力憔悴，每天都很累啊，也不知道怎么了，思来想去也还是觉得被庚辰气的。
回头把她和辟邪都扔出去吧。
耳边忽然响起飞鸟掠过的声音，她眼睛眯了起来，她分辨着，流水、鸟叫、蝉鸣，怎么听都觉得是那生之灵的住所。
“霓染，可曾有发现？”沈迌声音轻的像水，能抚平一切伤痛。
“算是有吧。我那天跟踪绝魇鬼帝，她去了人间，不知道怎么了，救了一个人类小孩。”霓染结结巴巴的。
可能是她说话就那样吧，沈迌也没有怀疑过她。
“是嘛……吾听闻，厉鬼的罪孽，善事可洗去。想来，绝魇鬼帝也放下了。”
绛瑾翻了个白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讲故事呢？霓染也不相信，她纯当沈迌在白日做梦。
“罢了，风萧萧兮夜漫漫，故人长已矣，往事不堪回首也。”沈迌听起来像是后悔了，实际上是怎么样的，谁知道呢。
“汝且去吧，日安。”
霓染逃也似的离开了，“您也休息吧。”
“说话文绉绉的，差点没有听懂。真是的。”霓染背着沈迌暗搓搓的说了一句。
绛瑾恍然大悟，她笑了，原来是这样啊，学着沈迌的讲话方式，用盛荼的名字活着，先生你倒没有在我面前做过自己。
“我并不解你啊，你也不了解我。”
“我们就这么相爱了，听起来真的很像胡闹。”绛瑾靠在椅子上，“可现实就是这么荒唐。”
“你我相识不过俩年罢了，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模样啊。你为我而死，我为你而活。”
“可笑，可笑。”
绛瑾摇摇头，不知道该笑自己傻，还是笑祂蠢。
她难得打开那把琼华扇，上面的字迹飘逸灵动，和她的字截然相反。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绛瑾默念着上面的字。
仿佛可以看见真正的神途是一个怎样桀骜不驯的人。
那字，她仿不出来。
她的字，更加端正一点，夫子说是鹤骨仙风。神途的字更飘然，像草原上自由的鹰。
唉，哪里都不合适。怎么就定了终生？
“不想这些啦，祂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不能只为祂活吧，想想你自己，你要什么呢？”
绛瑾合起那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肩。
“许一个，更配的上自己的未来吧。”
“我要这世间功过是非，善恶黑白皆由我来定论。”
转念一想，好像，已经是这样了。
她已经是不可言说的存在了，六界生灵皆敬她三分，掌管生死轮回是非，神明若死，她此间再无敌手。
天下第一？绛瑾笑了，小孩子才做这种梦呢，她现在只希望冥界，甚至只是十方地狱，少点公务就好了。
让她休息一会吧，真的，真的很累。
“去藏书阁看看，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我忽视了呢？”绛瑾尊重每一个对手，不过他们一般配不上她的重视。
有心找，总是会有的。
“《神祇二三事之为奇者答疑解惑》？这谁放的啊，怎么更像是人间的话本啊？”
绛瑾皱着眉头，一看上面的署名，哦，酆都大帝啊，那正常了。
拿都拿了，不看白不看，绛瑾随意的翻开那发黄的书，字倒是端端正正的。
“神明由天道定位，三千年一轮回。凡人晋升机会渺茫，鲜少有人可以做到。”边上还有一行小字，墨更黑一点，明显更新。
那语气很有酆都大帝的风范：“没想到啊，这机会也不是很渺茫嘛，一下子就飞升了三个呢，只是怎么名字都差不多？天道看名字定神位的吗？”
我也很好奇。绛瑾不得不承认她也是这么想的。
继续往下看。
“神祇法器大多与自己掌管的事物相关联。例如水之道的法器就是可以控制水的铃铛。”
那，琼华扇……
绛瑾摸出琼华扇，时之禁可暂停和穿越时间，这扇子，也可以吗？她灌入力量随意的一扇，窗外乌鸦定在了半空。
再一扇，便恢复原状了。不错，是个趁手的好法器，不灌法力的时候也就是个扇风凉快一点的扇子而已。
绛瑾刚夸了琼华扇几句就感觉到手腕一紧，低头一看，清梦好像是生气了。
“别闹了行吗？”绛瑾拍拍清梦，她无奈的说：“行行行，你比它好你比它好，你是最厉害的法器。”
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啊。
“世人皆知神明寿元无尽长生不死，也只有神明可以杀死神明。”
“但是，六界万物皆有弱点。谁都不能例外，魔族魂石，妖族妖丹，鬼魂骨灰……大多如此。”
“想要杀死神明，就要利用他们的弱点。”
“例如水神怕火，火神怕水，以此为媒介即可囚禁天神。不过，掌管时间的那位神明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弱点。”
边上的小字写着：找到了找到了，祂的弱点，就是某个小姑娘噢。边上还画了个笑脸。
“要注意，掌管死亡的神明有一把剑，可以斩杀万物。”
再往后就是空白页了，也不能这么说，酆都大帝还是留了一句话的：哈哈哈哈我知道你在看，以为后面还有吗？没啦！
绛瑾合上书翻了一个大白眼，她感觉自己再和酆都大帝有一点接触，她就会被气到升天了。
“无聊。”绛瑾把那本书放回了原位。
只是她确实因为这些也想到了些对付沈迌的手段。被泣慎剑一剑斩杀没有丝毫痛苦不是太便宜祂了？
她倒是想到一个可以让祂受尽折磨的方法。
知道了这些，心情好，她就坐在无赦宫门前看风景。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绛瑾坐在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琼华。
直到看见远方踏云而来的黑影她才想起来，是谛听回来了啊。
“大人，别来无恙！”谛听的身影还是很巨大，一条尾巴就已经挡住了绛瑾整个人，她已经被兽毛淹没了。
绛瑾扶额道：“谛听啊，你变小点，行吗？”
谛听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这几百年他被派去西洋了，去看看别的地方是怎么运行管理的，师夷长技，以制夷。
“西方国家发展太快了，我差点就搞不懂他们了。”谛听甩着下尾巴，眨了眨眼，“不过还是有学到一些东西的，我们冥界以后也这么搞吧。”
“你说说。”绛瑾拍掉身上的一些浮毛，她正色道：“我们冥界如今，也是应该需要发展的时候了，很多时候连我也力不从心。”
“那，我们就这样吧，先……”谛听话音未落，就感觉到什么一般，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前脚走庚辰后脚到。
她惊讶的环顾四周，她问：“诶，谛听还没有回来吗？我们都几百年没有见面了，他不是今天就从西洋那边回来嘛。”
绛瑾无可奈何，还不是因为你啊。一天天就要摸毛的，谛听他性子冷受不了这些事情，当然要躲着你了。
“可能，路途遥远，他走的慢。大概晚些就回来了吧。”能瞒一会是一会，过了今天，恐怕他就逃不掉了。
“好吧。”庚辰垂头丧气的。
绛瑾祸水东引，“你为什么不去摸辟邪啊，他最近一直在房间里不是吗？而且他每次都吃那么多的东西，被你摸两下他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也是。”庚辰成功被绛瑾说服了，只是苦了辟邪。
不过他吃的确实有点多了。照他这么吃下去，十方地狱肯定连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思来想去，绛瑾觉得这是他应该的，哪里有光吃不做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