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高适、薛据登慈恩寺浮图

岑参

塔势如涌出，

孤高耸天宫。

登临出世界，

蹬道盘虚空[93]。

突兀压神州，

峥嵘如鬼工[94]。

四角碍白日，

七层摩苍穹[95]。

下窥指高鸟，

俯听闻惊风。

连山若波涛，

奔走似朝东。

青槐夹驰道，

宫观何玲珑[96]。

秋色从西来，

苍然满关中。

五陵北原上，

万古青[97]。

净理了可悟，

胜因夙所宗[98]。

誓将挂冠去，

觉道资无穷[99]。

这座宝塔宛如平地涌出，

独自高耸入云直指天宫。

登上它如远离尘世喧嚣，

塔梯像盘旋于空中一样。

雄伟挺拔镇守神州大地，

塔势神奇犹如鬼斧神工。

四角如阻碍了太阳运转，

七层塔峰可与青天相接。

下看飞鸟正在脚下飞翔，

俯身听到山风擦塔而过。

起伏群山如大海的波涛，

延绵不断地向东方奔流。

青青的槐树掩映着大道，

宫室楼台显得非常精巧。

秋色随风从西面飘过来，

苍茫之景遍布整个关中。

汉代王陵建在北原之上，

万古以来一直那样苍茫。

登此塔明白了清净佛理，

素来信奉善因必有善果。

我决意弃官而归隐山林，

只有佛学之道受用无穷。

【赏析】

这首诗作于天宝十一年（752）秋。当时同登慈恩寺的还有高适、薛据、杜甫、储光羲，五人分别就此题作诗。沈德潜认为：登慈恩寺塔，少陵（杜甫）下应推此作。诗在描绘登塔四面眺望时，各有胜景特色，东面群峰连绵，南面宫观玲珑，西面秋色满关，北面五陵青秀。身临这种苍莽的景色中，又登的是佛塔，自然使人领悟到佛理，甚至想辞官皈依佛门。当然这不过是诗人突发奇想，借题发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