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子

柳永

登孤垒荒凉[1]，

危亭旷望[2]，

静临烟渚[3]。

对雌霓挂雨[4]，

雄风拂槛，

微收残暑[5]。

渐觉一叶惊秋[6]，

登上孤立的营垒满目的荒凉

从那高高耸立的亭台远远望

静静俯视着烟雾弥漫的沙洲

面对着一弯暗霓挂起的雨幕

一阵肆虐的狂风吹拂着栏槛

微微收敛了那些残存的热暑

渐渐惊觉秋季已经悄然而至

残蝉噪晚，

素商时序[7]。

览景想前欢，

指神京、非雾非烟深处[8]。

残喘的秋蝉鸣噪着悲伤凄楚

又开始了那寒秋时节的萧索

观览寒秋景物想着往日欢情

指点京都在非烟非雾的深处

向此成追感，

新愁易积，故人难聚[9]。

凭高尽日凝伫[10]，

赢得消魂无语[11]。

极目霁霭霏微[12]，

暝鸦零乱[13]，

萧索江城暮。

南楼画角，

又送残阳去。

面对如此情景使我追思伤感

新愁随时累积故人难于团聚

登高凭栏整日都是凝神伫立

竟然赢得黯然伤神默默无语

远望雨后晴云薄雾弥漫迷蒙

黄昏归巢乌鸦乱纷纷聚一起

萧条冷落江城已是暮色迷离

城南的角楼上吹响了那号角

又送走了一抹残阳沉入大地

【注释】

[1]垒：营垒。

[2]危：高。旷：远。

[3]烟渚：烟雾弥漫的沙洲。

[4]雌霓：彩虹出现双环。内环色艳为雄，名虹；外环色暗为雌，名霓。

[5]残暑：残留的暑夏的燥热。

[6]惊秋：惊觉秋季来临。

[7]素商：指秋季。按古代五行说法，西方属金为白，以商声配秋。故称秋季为素商。

[8]神京：指京城汴京。非雾非烟：指彩云。

[9]故人：以前亲密的人。

[10]凝伫：凝神伫望。

[11]消魂：极度伤神。

[12]霁（jì）：雨晴。霭：云雾。霏微：细雨迷蒙。

[13]暝：昏暗，指黄昏。

【赏析】

这是一首描写登高远望、忆昔怀人的词。上片写初秋雨后微凉，残蝉噪晚，作者登高远望，览景生情，不由追忆往昔在帝京时的欢乐。下片感叹愁怀难遣，故人难聚，又值秋晚暮鸦零乱，江城萧索，眼前残阳落去，更使人伤感，孤寂凄凉情绪尽数显露。全词章法严密，结构严谨，造句尤见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