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武爷爷讲红楼梦·第二辑3:十二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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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讲 十二金钗(上)

什是“钗”?钗原本是妇女用来固定头发的一种工具。古代的女孩子成年以后,头发留得很长,需要盘起来。她们拿什么来固定头发呢?有一种固定头发的工具就是钗,它也是一件装饰品。讲究的钗是用金子打造的:用两股金子连在一起,做成好像粗一点儿的线的样子;钗头露在发髻外面,钗头上镶着珍珠、宝石,有的还配有坠着的金穗子,就形成了一件很漂亮的装饰品。

后来人们就把“金钗”当作女子的代称。人们一说“金钗”,就不单是指固定头发的工具了,也指用了这种装饰品的女子。人们甚至可以把“金”字也省略掉,就用“钗”代表女子。

在太虚幻境的薄命司里,贾宝玉看到的“金陵十二钗”就是指金陵地区的十二个女子。

这橱柜里面放着关于“金陵十二钗”的册页。那么,什么叫作“册页”?册页是古代书籍装帧形式的一种。中国古代有一种纸是宣纸。人们把一页宣纸对折起来,封口的一侧朝右,把左边用麻绳装订起来,就构成一本册页。人们在册页上可以画画、写字。

“金陵十二钗”的册页上有一些与这些女子的命运相关的图画和文字。在太虚幻境,所有的册页都被收藏在各个司里面。薄命司里面收藏了好几组册页,橱柜上不光有“金陵十二钗”的字样,还有“正册”“副册”“又副册”的字样。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金陵十二钗”不止十二个女子。“正册”中只记录了十二个女子的命运提示;“副册”中记录了另外十二个女子的命运提示;还有一本“又副册”也记录了十二个女子的命运提示。

宝玉揭开封条,打开了三个橱柜,看了三本册页。他先看了“又副册”,又看了“副册”,最后看了“正册”。

“副册”和“又副册”里面究竟都画了什么、写了什么,预示了哪些女子的人生结局呢?我们现在暂且不讲。我们要重点讲一讲宝玉最后看到的“正册”的内容。他一页页地翻,发现上面每一页都有画,画旁边还有一些字。

画旁边的字被称为“判词”。什么叫“判词”?判词,有断语、结论的意思,在《红楼梦》里,判词就是对部分主要人物的命运的描述、预告,以及对她们的结局的一种隐讳的总结。你今后阅读《红楼梦》时,可以仔细地阅读。

虽然你现在可能对这些册页上的图画和判词还不熟悉,但这不要紧。在这里,我希望你首先记住:在“正册”里面的十二个女子都是谁,排列顺序是怎么样的。这很重要。

“金陵十二钗”中的第一和第二是并列的,不分先后。这就是说,有两个女子被画在一幅画中,关于她们两个的判词也合在一起写。这两个女子是谁?她们就是林黛玉和薛宝钗。

林黛玉和贾宝玉是什么关系?薛宝钗和贾宝玉又是什么关系?我在前面已经讲过多次了,你现在应该能很轻松地回答出来:林黛玉是贾宝玉的姑妈的女儿,是贾宝玉的姑表妹。薛宝钗是贾宝玉姨妈的女儿,比贾宝玉大一点儿,所以是贾宝玉的姨表姐。

什么叫作“姑妈”?一个人父亲的姐妹就是这个人的姑妈。什么叫作“姨妈”?一个人母亲的姐妹就是这个人的姨妈。

排在“金陵十二钗”的第三位是谁呢?是贾元春。

贾元春是贾政和王夫人生下的一个女儿。她长大以后被选进皇宫,得到皇帝的宠爱,被册封为贵妃。贾元春是贾宝玉的亲姐姐,年龄比贾宝玉大很多。在贾宝玉很小的时候,贾元春这个姐姐还教他认字、写诗,是一位行使了部分母亲职责的大姐姐。

“金陵十二钗”中的第四钗是谁呢?有的小朋友猜第四钗一定是贾迎春。宁、荣两府不是有四位小姐吗?她们按年龄排列是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和贾惜春。这四位小姐的名字中的“元”“迎”“探”和“惜”连起来是“原应叹息”,寓意她们也都像甄英莲一样有命无运。她们都是贵族小姐,一开始命运好像还不错,后来就都不好了,所以原来应该为她们叹息。既然迎春是元春的妹妹,所以有的小朋友就猜排在“金陵十二钗”第四位的一定是贾迎春。

但是,这是不对的。在这本“正册”里面,排在第四位的是贾探春。贾探春虽然比贾迎春年龄小,但是在书里面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所以,“金陵十二钗”的册页是不按年龄大小、辈分大小排列的,而是按角色在书里面的重要性来排列的。

贾探春是什么来历呢?她的父亲是贾政,但她的母亲不是王夫人,她和贾宝玉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贾探春的母亲是谁?是赵姨娘。赵姨娘是贾政的一个小老婆,因为姓赵,大家就都叫她“赵姨娘”。赵姨娘不光生了贾探春,还生了一个儿子,就是贾环。

在封建社会,由正妻生的孩子被称为“嫡出”,而由小老婆生的孩子则被称为“庶出”。贾探春就是一个庶出的女子。虽然从母亲的角度来说,她不是嫡出,别人会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她的出身不如王夫人生的子女高贵,但是你仔细读原著就会发现,贾探春自尊心很强,也很能干。她就是“金陵十二钗”中的第四钗。

“金陵十二钗”中的第五钗是谁?是史湘云。你清楚史湘云和贾宝玉有什么关系吗?史湘云姓史。荣国府里面还有谁姓史?贾母也姓史啊。所谓“四大家族”,就是贾家、史家、王家和薛家。贾母就是从史家嫁到贾家,成为荣国公的夫人,后来,她又成为贾氏宗族里的“老祖宗”,才被人称作“贾母”。

史湘云显然跟贾母有血缘关系。她们有什么血缘关系呢?

史家跟贾母平辈的那一代人被皇帝封了很高的贵族头衔。后来,史家和贾赦、贾政同辈的人中有两个人又被皇帝封了贵族头衔—侯爵。

封建社会的王爷,必须是皇帝的兄弟。中国的爵位,又称“封爵”“世爵”,是中国古代皇族、贵族的封号,用来表示身份与权力的等级。爵位的地位由高到低分为五等:公、侯、伯、子、男。你记住了吗?

贾母嫁给了荣国公—一个公爵,当然很荣耀。但是,贾母的大儿子贾赦在他父亲去世以后,没有能够继续成为公爵,甚至都没有能成为侯爵,只被封了一个“一等将军”。可是,史家和贾赦、贾政同一辈的人中却有两个人都被封了侯爵,其中一个人被封为“保龄侯”,另一个人被封为“忠靖侯”。

那么,问题来了:父亲去世以后,不是只能由大儿子承袭爵位吗?史家为什么有两个儿子都被封为侯爵呢?这是因为史家的大儿子承袭爵位以后,二儿子又为皇帝立下汗马功劳,受到皇帝奖赏,被额外封了一个侯爵。如此一来,当时的史家就有两位侯爵。这两位侯爵都是史湘云的叔叔。史湘云自己的父母在她襁褓期就去世了。

什么叫作“襁褓”?婴儿出生以后要被一个小被子裹住,这裹婴儿的小被子就被称为“襁褓”。在古代,人们用“襁褓”一词泛指一岁以下的幼童,现在以此借指未满周岁的婴儿。

史湘云从小由她的两位叔叔,就是我刚才讲到的保龄侯和忠靖侯轮流抚养长大。她的两位叔叔是贾母的什么人?他们都是贾母的侄子。那么,史湘云和贾母是什么关系呢?贾母是她的祖姑,她是贾母的一个侄孙女儿。而贾母又是贾宝玉的祖母,因此贾宝玉和史湘云之间也有血缘关系,只是离得比较远罢了。史湘云比贾宝玉小一点儿,所以她叫贾宝玉“二哥哥”。因为她发音不准,经常把“二”说成“爱”,所以她总是“爱哥哥”“爱哥哥”地叫着。在书里面,史湘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所以作者把她排在“金陵十二钗”的第五位。

在“正册”里面还会出现哪些女性?请看下一讲。

“金陵十二钗”的花语(上)

在这一讲中,我们了解到了在“金陵十二钗”中排名前五位的青春女性。她们分别是林黛玉、薛宝钗、贾元春、贾探春和史湘云。

在《红楼梦》中,作者曹雪芹把“金陵十二钗”比喻成不同的花,我们来看看刘心武爷爷心目中这几位青春女性对应的花朵,以及花语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