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克莱想着，该要准备监狱清理的相关事宜了。
彼时克莱正在哈密尔顿巡查，花了好长时间与主监管者商讨好事情的细枝末节，克莱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在主监管者出门的刹那，她叫住了他：“等等！最近23号狱房情况如何？”
主监管者面露难色：“按您的要求，我们尽力保证他的身体健康、行动自由，但他最近总是疯狂地喝酒，如果我们阻拦，他就要撞墙自尽，这实在是件难办的事。如果首长您有空，还是去看一看他吧！或许您会有办法让他停下来。”
听罢，克莱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让他离去。
晚餐时间已过，几乎每个狱房都安静了下来。空空的廊道中克莱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走至24号狱房门前，她停顿了一下，头在偏转了一半时突然偏回——她听见了23号狱房传来的玻璃破碎声！
克菜大步奔向23号狱房，急忙打开门，在看到门内的情况后定了心，却又将眉头紧紧皱起——屋内一片混乱，酒瓶的碎片四处散落，而戴夫，正身躺在这混乱之中。
“戴夫！”克莱叫道，“醒醒，戴夫！”
而戴夫只是哼了两声，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克莱无奈，只能动手将他拖至床边。见他手中还握着半瓶酒，克莱想要拿掉它，却发现那酒瓶被戴夫紧紧抱死，一点也抽动不得。克莱只好停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喘着粗气，也带有叹息。
戴夫已经疯了，就在上次从昏迷中醒来之后，疯得彻底。料想任是谁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吧！克莱想，我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停下来呢？或许，这才是他麻痹自己、寻求解脱的最佳方法，否则，就真的只剩下死了……
她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戴夫。”克莱终究还是试图开口，“不要总是喝酒、摔东西了，伊诺就在隔壁，你会吵到他的。”
一个很冒险的办法，她想。她不敢保证，戴夫对这句话、这个名字会有什么反应。
迷糊中的戴夫睁开了眼，而后缓缓站了起来，并开始收拾屋中这一片混乱，嘴中还嘟囔着：“伊诺说晚上要……来看我，对，对……”
这一举动让克莱很是惊讶，她于是也帮着拾掇。本以为就这样收拾完，相安无事，可就在他收拾床底的时候，出事了。
那是一截输液管，很破旧的样子了，连着一堆垃圾从床底被扫出。
看见戴夫突然站住不动了，克莱意识到了不对劲。走近偏头去看，她几乎是在看到输液管的瞬间就俯下身去想要拿走它，可戴夫狠狠地推开了她，之后在脏乱中拾起输液管，奉若神明。
“不，伊诺不会来了。”他开口，以一种奇怪的声音，“他生病了，这是他要用的，是他用的……”
克莱撞到了墙，感觉背后一阵麻木，然后才是疼痛。她忍住疼痛，开口道：“不，这不是他的，戴夫，它只是一堆垃圾而已！”
听罢，戴夫木然地转头望向她。
“不是伊诺的，不是他……”戴夫机械地重复着，突然地松开了手，输液管又掉进垃圾之中，“他死了，用不到了！”
克莱的瞳孔骤然收缩，想说话却怎么都开不口。
眼看着收拾了一半的房间又被戴夫疯狂地弄乱，眼看着灰尘扬起又落下，耳边是他的低吼，还有越来越清晰的监管者的呼喊声，克莱闭上了眼。
DCT海底基地。
艾琳一路飞奔，终于在办公室前站定。她没有敲门，直接闯了进去，看见林曜正在四处翻找。在预料之中，她想。
听到声响，林曜回头看了她一眼，手中的动作仍未停：“进来不知道先敲门吗？”
声音中透着烦躁，但艾琳不管不顾，径直问：“你在找什么？”
“与你无关，给我出去！”林曜几乎就要吼出来，他停下翻找，转身怒目以对。
“你是在找身份磁卡吗？”艾琳又问，语气中是坚定的意味。
林曜眯起了眼，淡淡的口气中有着无形的压力：“是你拿的。”
艾琳深吸一口气，说：“没错，是我。林，我不会让你离开基地的！”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林曜大声吼叫，“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伊诺这件事还不能引起你的警觉吗？还有戴夫，至今没有消息，你还想牺牲多少人……”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我没有危机意识？”艾琳也抬高了声音，“究竟是谁没有？你扪心自问，找身份磁卡究竟是为了去哪儿？是去找戴夫，还是去零区！至今头脑都不清醒的人只有你！”
林曜一时无言，脑中一阵轰鸣。
“我拿走的是你零区专用的身份磁卡，上次登陆的磁卡还在文件夹里我没有动它。”艾琳平静下来，“你是时候要好好想想了，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罢，艾琳转身就要离开，却又在门前停住：“戴夫的事钱部长会派人去查，你不用担心。”
门被重新关上，林曜忽地坐倒在椅子上，盯着玻璃墙外的海景发呆。
他恐怕又要出零区了吧！林曜垂下头，毕竟上一次就是他帮忙拖住了戴夫，还有九区区长的事，不是他还能是谁？现在又是一次要置自己于险境，何必……
道不同，不应该是不相为谋的吗……
又是一个春秋走过，伪-1终究是逃出了零区。那是一个寒冷的夜。
还记得一年前他知晓伊诺的死讯时对特蕾莎说的话：“你不可能一辈子都把我束缚在这里！”
又想到这次的成功逃离，伪-1深思，恐怕也有她松手的那一分在里面。
抬首，伊诺故居就在眼前。天渐渐下起了小雨，伪-1加快了步伐，走至门廊前。
在意料之中，房子的正门上是很大的封条，还有一张告示言明此地将在一个月后被政府铲平征用。
伪-1四处张望，最后选择从未贴封条的阁窗翻进了房子里。脚落地的瞬间，扬起一片灰尘，在黑暗中闪着光。
从阁楼往下走，伪-1不禁感慨：这么久了，屋子里的东西还如从前那般，也正因如此，物是人非之感才更显强烈。走近书房，才发现房门上也贴上了封条。他的手贴在门上，终是没有推开——此番前来，是为了悼念故人，也为了看看这里是否有什么东西是故人为他留下的。但这封条，触断怕是会招来祸端。
伪-1垂下手，转过身去。忽地有一道红光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伪-1警觉起来，一个箭步闪至墙边伏倒下去。几秒之后，一个全息影像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显现出来——那是伊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