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离府
前院的人们开始了迎亲的欢闹,那欢闹声已然传到了顾贝言这个阴郁的小院。
与林先从小到大的点滴,那些欢闹的瞬间,一股脑就堆满了顾贝言的脑海。
“林先刚死,他们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顾贝言说着,苦笑自己“古姐姐,你说的对,谁说善良就和福报是对等的!”
蛊女从房顶跳了下来,来到顾贝言面前,帮她擦了擦眼泪,安慰她“许是今日大雨冲淡了即将消失的药性,才让林先暴露了。这个冷酷的府邸,你早早离开也好!”
猛然,蛊女的话就像点醒了顾贝言,她的眼中突然放出光来“古姐姐说的对,这个冷酷的府邸,我是该早早离开!”
顾贝言随即站起身,用命令的口气告诉门外看守的家丁“你们去告诉老爷,说我有事找他,他若不来,我便死在房中!”
家丁一听小姐以生死威胁,一刻也不敢耽误,飞速跑到前院去禀报了。
蛊女看顾贝言发起怒来,也有几分硬气,不禁赞叹“说得好!”
片刻后,顾学芝真的来了。他命人打开房门,双眼深垂、嘴角厥厉,踱步进了房中。
“你找我?”那声音不再只是阴沉,而是透露着更多的陌生,甚至是漠然。
顾贝言就顺着这份漠然,近乎绝望的问到“你为何要打死林先?”
“一个不听话的丫头,我留她做什么?”
“不听话的丫头!好歹那是一条命啊!”顾贝言,一个十七岁的女子,站直了自己弱小但不胆怯的身躯“我今日再唤你一声父亲,就是念及你对我十七年的养育之恩。我自会去参加选秀,也自会保二哥在朝中为官。但从此,我也还干净了你的情,养父!”
顾学芝安静的听顾贝言说完了话,当听到她唤自己为养父,顾学芝的眼睛终于肯抬起了,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戾气“你知道了?也好,反正早晚都会有这一日。那我们就各自做好自己该做的吧!”说完,便要离开。
顾贝言接着开口“我想现在就离府!”
顾学芝站住了脚步“现在就离府?不行!”他的内心更多的是担心顾贝言会一去不复返,连累顾府获罪。
顾贝言当然也想到了这些“我想住在客栈几日,待时间到了,便去选秀。若养父不放心,尽可以派兵看着我,反正我也没想跑。”
顾学芝还是没有立刻答应,毕竟客栈派再多的兵,也没有将顾贝言看在府中牢靠。
顾贝言去意真的已绝了“若养父不答应,在府内看紧我,我自是不能跑,但是否自残,养父能防的了吗?”
选秀一不能让人跑了,二也不能送一个破相之人去,思量再三,顾学芝妥协了“好!我命人送你去客栈!”
这一局,顾贝言赢了。
在顾学芝马上迈出房门的一刻,顾贝言突然想起星荷,急忙问道“星荷呢?我要带她一起走!”
顾学芝冷哼一声“那丫头鬼的很,现在不知躲在哪里!”便走了。
虽然没能要到星荷,但至少知道她是安全的,顾贝言的心就放下了许多。
顾学芝走后,蛊女现了身,她称赞顾贝言“你本就该硬气些!”
顾贝言轻轻一笑,又回首环视了一下房内,“这里的一切似乎都不是为我准备的。”最后她只带了两身换洗的衣服“古姐姐,我们走吧!”
蛊女神秘一笑“不忙!”说完来到床边,她一掀床单,看到星荷竟躺在下面。
顾贝言惊喜“星荷,原来你在这里!”
但星荷像是睡着了一样,顾贝言叫她,也没有反应。
顾贝言慌了“古姐姐,星荷这是怎么了?”
蛊女笑着安慰顾贝言“她没事!你刚才冲过去看林先时,我就发现星荷躲在房内。可能由于太过惊吓,她神志有些不清。我便用蛊药让她先睡一觉,现在应该没事了。”
说完,蛊女用手轻点了一下星荷的天突穴,只见星荷缓缓的睁开了眼。
星荷的记忆还停留在林先被拷问致死时,一睁开眼,她还是十分惊恐,待看到真是顾贝言回来了,便放生哭泣起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林先死了!”
星荷的话又勾出顾贝言的眼泪,她抱着星荷的头“我知道,我知道!”
二人还在哭泣,蛊女拍了拍顾贝言“送你出府的兵到了!”
顾贝言抬起头,看到门外已经整齐的站着两列手握长枪的士兵。
顾学芝没有来,反倒是顾贝义进来了。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却见了血、死了人,让下人们纷纷议论这不吉利的日子。
顾贝言站起身“大哥!”虽然已经对顾学芝改口叫了养父,但这个从小就异常疼爱自己的大哥,顾贝言还是没忍心改口。
顾贝义内心却早已对顾贝言做好了定义,他无表情的面孔下,尽是对顾贝言的厌弃“我们并不是兄妹了,我来送你一程,是感谢你帮贝成在朝中谋官。你,走好!”说完,顾贝义出了门。
疼爱自己的大哥也已陌路,顾贝言脑袋眩晕、身子一倾,星荷扶住了她“小姐!”
顾贝言恍惚着神情“没事!没事!”
快到吉时了,这老天却又下起了雨。顾贝言在两列士兵的监督下,冒着雨出了府。
刚迈出府门,顾贝言回身望了一眼从小到大一直看的那块牌匾——顾府。记得每每回家,只要看到这两个字,心中就无比踏实。而此时,这两个字又是那样讽刺。鸠占鹊巢,终该被清理了。
顾贝言的队伍刚走出没多远,便正好遇到了裴冬草出嫁的队伍。两支队伍,一支似是在看押犯人般,满是是手握兵器的士兵。另一支则是豪华的车辇,众多随行的仆人。一个落寞,一个欢喜。
裴冬草在轿撵内,看着路过的队伍问轿外的丫环“对面是什么人?”
丫环用手挡着急下的雨点,终究还是没看清“回小姐,看不太清,像是哪家的小姐,但奇怪那小姐身后还有好多的兵卒跟随。”
“哦?那可真是奇怪啊!”裴冬草放下轿帘,没再在意这个擦肩而过的队伍。
顾府早已做好迎接喜轿的准备,裴冬草的轿撵刚到,府内人便热情的迎上来接轿。众人捧月,裴冬草就是人群中央的那颗明月。而顾贝言这个名字,将被埋葬在裴冬草的光环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