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效忠
“女公爵大人阁下，就是这位少女。”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是。”
这位这位黑发女子雍容华贵，虽然面容上留下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但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也是美貌惊人。她就是瓦卢瓦的查理的岳母，如今的安茹女公爵，阿拉贡的约兰德。她原本打算离开普瓦捷，前往希农与查理王储交谈一下关于援助的事项。不过在听说她的女婿把一名少女送来普瓦捷接受审查，她似乎就突然就对这名名为让娜·达尔克的少女感了兴趣，并随后传唤了少女，称自己要亲自检查她的贞洁。
她盯着眼前的金发少女。面对一名位高权重的女贵族，少女居然没有一点畏惧，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礼貌而尊重的态度。据说她无论是对贵族还是平民，都是这种平和的态度，这让女公爵对这位出身平凡的少女有了更强烈的好奇心。在中世纪，想要找到这样毫不谄媚、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人是极为困难的，哪怕是那些自称“道德典范”的男人们也不行。这就是圣人吗，所谓拥有最高贵灵魂的人，也是最具有神性的人类。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位洛林少女？”约兰德开口问道。
“是的，女公爵阁下，我就是来自栋雷米的让娜·达尔克。”少女礼貌地回答道。
“像你这样小姑娘要上战场，真是可惜了……”女公爵又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你应该知道战争有多危险，可为什么还是要踏入这片刀山火海？你难道真的认为自己被上帝眷顾，可以拯救这个危难中的国家吗？”
少女轻轻摇着头：“尊敬的女公爵，我只是一介想要拯救他人的少女而已，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成为主所庇护的救世主。的确是主的辉光指引着我踏上征途，祂命令我给法兰西的子民带去希望。但真正想要拯救这个国家，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我能做的，只是将所有人号召起来并肩作战罢了——拯救他们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你说的很有道理。”女公爵认可了对方的说法，“其实宫廷里很多人都明白这点，只是都不愿意挺身而出罢了，他们担不起骂名、担不起失败。在勇气这一方面，他们连一位出身农村的少女都比不过。”
“那些大人们并非没有勇气。他们之所以失去了决断的魄力，只是不希望让失败变得不可挽回而已。”少女回答道，“我相信他们本质上都想拯救这个国家，只不过有着一些分歧而已。只要我们冰释前嫌，相信胜利就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约兰德微微冷笑了一声，但更像是在叹气。这个小姑娘太天真了，即使是在危难关头，那些贵族和大臣还是会为了他们的自私而争执不休、浪费时间。那些灵魂肮脏的人永远只把自己排在第一位，而且这世间还有更加令人厌恶的一群人，他们无视他人的苦难、拥有超凡的力量却自私至极。她有些不愿反驳少女，因为像她这样纯洁善良的圣人世间罕见。但是，为什么总有一群人要玷污这样的灵魂，而她约兰德又恰好是其中一人。女公爵深吸一口气，对少女说道：“栋雷米的让娜·达尔克，你也清楚自己为何前来普瓦捷吧。”
“前来接受审核。”
“你真的愿意为了拯救这个国家献出一切吗？”女公爵再度询问道。
“以主之名，只要我能拯救法兰西的人民，我将无怨无悔。”
“即使被你所守护的人遗弃，被你的战友所背叛，你还会这么想吗？”女公爵神情严肃了起来。
“他们不会这么做的。我愿意相信他们，就如同他们愿意相信我一样。”少女真诚地说道。
“但对于他们来讲，你可能只是一个棋子，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约兰德的语气急切了起来，试图让少女放弃她天真的幻想，因为她知道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因为他们已经为她规划好了命运，“你应该知道，如果抛弃你能满足他们的一己私欲，那些伪君子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的！”
“主指引着我走上这条道路，我相信它的前方一定是光明的。”让娜没有动摇，“他们不会抛弃我的，就像主不会抛弃世人一样。”
“你……”约兰德握紧了拳头，却迟迟说不出话，“……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她说出了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话语。
“女公爵阁下，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开始检查吧。”
“……好……”最后的挣扎——言语劝说，已经无用了，约兰德只能继续顺从计划的进行。即使她再想挽救这位少女的命运，但她不能背叛他们，因为她生来就要为他们效命，那笼罩在罗马上空的影子。
……
十天后，普瓦捷的审查委员会得出了结果：无论是虔诚、贞洁、还是对王室的忠诚，这位少女都没有任何问题。少女随后被护送至图尔。
3月21日，回到图尔的不仅仅只是让娜·达尔克，还有着一则来自普瓦捷的消息：查理王储的岳母，安茹女公爵，阿拉贡的约兰德承认将会承担下一次奥尔良远征军的全部开支。这一个消息如同一针强心剂，给人们提供一些了继续战斗的底气。
不过与此同时，查理王储也收到了一封来自于约兰德的密信。
3月22日，查理王储宣布召见洛林的少女让娜·达尔克，准备接受她的效忠。这件事情被大肆宣传。
当天上午，这位年仅17岁的少女再度踏入了希农城堡的大门，并且在主大厅中再度见到了那位瓦卢瓦的王储。她来到查理王储的面前，虽说她出身平民、也并非骑士，但她依旧如同一位中世纪骑士那样单膝下跪，表示对查理的臣服与忠诚。
查理从座位上起身，并从一旁的侍从手中接过了一把银色的长剑。他用双手拄着长剑，对眼前的少女缓缓说道：“被主所指引、从洛林而来的少女，让娜·达尔克，你是否愿意为了至高无上的主而奉献自我？”
“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为了我，瓦卢瓦的查理，献上你的一切忠心、勇气和智慧？你是否愿意为了捍卫我合法的王位继承权而战到最后一刻？”
“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为了守护你脚下的国土，以及国土上的一切臣民而牺牲自己的一切？”
“我愿意。”
“那么，”查理将长剑搭在少女的肩膀上，“栋雷米的少女让娜·达尔克，我，瓦卢瓦的查理，宣布接受你的效忠。”
周围纷纷传来祝贺的掌声，但查理又补充了一句话：
“我在此任命少女让娜·达尔克为法兰西的战争总指挥，拥有即将到来的远征中的最高指挥权。”
……
安茹女公爵站在城堡的高台上，眺望着远方的田野。
“你是注定的圣女，但你的命运却被他人决定，被一群最卑劣的人……”约兰德长叹了一口气，“愿你的主能拯救你吧，我不能违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