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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盛开的花朵,见证了他们的婚礼

莫娣与埃弗里特结婚时,她三十七岁。

在那时的新斯科舍乡村地区,年轻女子通常十六七岁就结婚了,最晚不会超过二十岁。而莫娣直到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虽然生活还算“过得去”,但是考虑到她的外貌和社会地位,她未来的生活并不明朗。

关于和莫娣的相遇,埃弗里特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1937年。当时他四十四岁,还是单身,希望能够找一名女子做他的住家保姆。他在当地的商店里登了一则广告,但并没有提及结婚的事。他有一栋粉刷成白色的木瓦小屋,拥有一块土地,还有一辆福特T型车。

很难想象,他们的见面是害羞的莫娣主动的。在埃弗里特登出广告后不久,莫娣便拿着广告页,离开了舒适的姨妈家,步行穿过康威村来到公路上,又沿着铁路来到了马歇尔敦,最终她来到这间贫民农场旁的小屋,敲响了门。对埃弗里特来说,这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而又出人意料,他没有决定好要接受莫娣的“应聘”。但是他一向凶猛的狗似乎嗅到莫娣将会成为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对她有天然的亲切感。“我那时养了一只非常凶的狗,它从不让任何人进屋。但是莫娣来了,它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不是很有趣?”

《棕色的狗》

年份不详 硬纸板 油彩 17.8cm×25.4cm 伍拉弗家族收藏

埃弗里特养了许多狗,画中的这一只叫比尔。

除了莫娣以外,没有人会回应那则广告。然而,埃弗里特仍十分犹豫,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甚至,他并没有出于礼貌开车送莫娣回家。“我步行把她送到了铁路地下通道那里,因为天已经黑了,我就让她自己回去了。”这个地下通道离他家大约1.6千米。然而,摇摇晃晃的莫娣要在黑暗中爬上9米高的河岸,才能回到艾达姨妈家。“第二天我在路上又碰到了她,但是没有和她打招呼。”

《特别的一天》

约1960年 刨花板 油彩 31cm×36cm 雪莉·罗伯森收藏

多米尼安大西洋铁路连接着迪格比和马歇尔敦。看到埃弗里特招聘住家保姆的广告后,莫娣沿着这条铁路前去应征。

“几天后,她又来了,那一次是我开车送她回去的。然后我们就结婚了,她搬来我这里生活。”不善言谈的埃弗里特言简意赅地回忆道。

或许莫娣早已看穿,外表冰冷的埃弗里特有一颗温暖的心;另外,埃弗里特对待她的方式正是她一直渴求的,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对待她。

莫娣几乎没有什么家当,她没有嫁妆也没有钱;她没法像其他女性那样,到伐木场做饭或是到鱼厂工作来养活自己。即便是贫穷的埃弗里特,他的财产也比她的多。

尽管姑妈反对,世人不理解,但第一次见面后没多久,他们就结婚了。根据埃弗里特的回忆,从他们初见到结婚,时间不超过一周。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无法在一周之内找到牧师并取得结婚证书。埃弗里特自己也说过,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接纳莫娣。

埃弗里特当时确实有一些顾虑,他曾在结婚前拜访过莫娣的亲属,询问她手部的残疾和病因,这或许是源于莫娣患有小儿麻痹症的传闻。确认莫娣的病不会传染后,埃弗里特和她结了婚。

认识莫娣的人都知道,她性格十分害羞,总是藏在埃弗里特和画作背后,加上当时的风俗习惯,她独自一人步行9.7千米到一个陌生男人家里,似乎不符合常理,但这确实是事实,是莫娣一生中做的最勇敢的决定。通过埃弗里特提到的莫娣与狗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动的人。即便他曾担心她的病情,但在短时间结婚,说明经过短暂的相处,他也发现了莫娣不为人知的美好。

莫娣的姨妈艾达·格梅因是一个善良且慷慨的人,莫娣不是她接纳的第一个“孤儿”。她收留了许多人,包括莫娣的表亲阿瑟·沙利文。沙利文曾回忆道:“艾达姨妈并不想让莫娣嫁给埃弗里特……想让她拒绝他,但莫娣很固执。艾达姨妈是个特别好的人,还是一个基督徒,她不信任埃弗里特……埃弗里特曾带着鱼来过姨妈的房子,他知道莫娣就在这儿,艾达姨妈也知道广告的事。”

莫娣是从格梅因家的一个年轻亲戚阿诺德·库克那儿得知了广告的事,他把这件事当作玩笑说给莫娣听,却万万没想到她采取了行动。埃弗里特的熟人弗里·西布雷回忆道,埃弗里特追求过莫娣,他的福特T型车起了很关键的作用。“结婚之前,他们经常在碎石坑那里见面。”弗里说。他们也曾像其他伴侣那样热恋过,或许比普通人的爱情更强烈。而姨妈之所以不信任埃弗里特,很可能是担心莫娣的生活质量,埃弗里特不能给莫娣幸福。

《鱼贩子、卡车和狗》

年份不详 板子 油彩 22.8cm×30.5cm 伍拉弗家族收藏

莫娣的丈夫埃弗里特·刘易斯是个很能干的鱼贩子。

当时他们的婚姻引起了人们的冷嘲热讽,但他们并不在意。虽然莫娣身体有缺陷,是一位大龄女青年,在当时可能没有人想过娶她,但她有自己的坚持,她拒绝了埃弗里特做“住家保姆”的提议,坚持要结婚。如今在世的人们,没有人能记起他们的婚礼。然而,莫娣用画笔把它记录了下来:马车载着高大魁梧的埃弗里特和娇小的莫娣行进在乡村的马路上,两侧是一排排的苹果树和郁金香。没有前来祝福的人们,只有路边盛开的花朵,这是一个宁静的婚礼。

“我给这幅画取名为《婚宴》。”莫娣对买家说。

《婚宴》

年份不详 伊顿画板 油彩 27.9cm×35.5cm 伍拉弗家族收藏

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