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当曾经的学霸遇到学渣
第二天上课，朱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地听课，做笔记，完全不理身前身后同学们的喧闹争吵，她的心里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弃今年这只剩几个月的复习机会，一定要考出好的成绩来，一定要利用上大学的机会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家。所以她不论课内课外，注意力都十分集中，根本不受别人的干扰，使得有了昨天和她一番开心笑谈的曹铭，心痒难忍，几次想找她说话，却见她根本没有松懈的样子，又不敢贸然打搅，就进进出出几次，从她身边走过，歪着脑袋看她，但她一次也没有抬眼看他的意思，就只好叹口气站到教室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指望她会突然走出来，或者抬头看他一眼，哪怕让他给她回敬一个微笑也好。
可是整整一天，朱筱除了中午回宿舍打饭休息，再在上午下午的课间里上过一两次厕所外，连教室门也没有出过，而且因为她是坐在最前面的，一下课，曹铭还来不及出去，朱筱就没了人影，回来也是很快地进门，坐到座位上看书，算题，曹铭根本就靠不近她，别说当着班里人和她说一句话了。
好容易等到晚自习下了，曹铭看朱筱终于抬起了头，长出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像是要放松一下的样子，就瞅准了机会，走过去，坐到了她同桌的座位上，一下子堵住了朱筱的出路，便得意地笑了。
朱筱吃了一惊，一看曹铭目光灼灼的样子，就笑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呀？”
曹铭激动地小声说：“我的天呐！你这样的学习精神我可算是服了！我今天等了你一天，可算等你闲了下来！你都快让我崩溃了！再不和你说一句话，我担心，要么你疯了，要么我疯了！”
朱筱笑了，意识到自己今天学习了一阵天，和他一句话都没有顾上说，这对一直讲时间抓得比较紧的她来说是常事，可对贪玩的他，可能从来没有过，也许他以为是自己故意在惩罚或冷落他了，难怪他这样说。
想到这儿，朱筱就摆出一幅很轻松的样子说：“我的天哪。你要是知道我的时间多么不够用就好了。我这样学习还觉得时间来不及了，更何况昨天玩了一下午耽误了不少时间，我要赶回来的！可没有别的意思！”
曹铭才如释重负地噢了一声，心里一阵轻松：“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朱筱又笑着故意恶作剧地说：“就是，你耽误了我的学习，以后少和我讲话！”
曹铭急了：“我，你学习时，我决不打扰，但是你下课了也该玩玩么，不然这样脑子和眼睛都吃不消！我是担心你累坏了……”
朱筱闻听此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声音里带着感动说：‘那，谢谢你，我是觉得自己放松太多了书看不完。我不像你们，我是今年非得考走的，不然……”
说了几句话，曹铭的心里好受些了，也就轻松地说笑，朱筱此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边上的同学看他们很热切的样子，互相传递着眼神，但是凝神听了听，谈的话题似乎又是很平常的，就也加入进来，互相耍笑了一阵。
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朱筱说她要回宿舍喝些水，曹铭就放行说：“那你去，我等你。”
朱筱笑了笑走了，曹铭满心是快乐地等着她，一边翻看着朱筱的笔记，意识到自己这几年真的是太过放纵了，什么也没有学下，现在赶也来不及了，看来他和朱筱也就是这几个月的相处时间了，说真的他真的有点舍不得离开她。想到这儿，曹铭心里又升起一缕浓浓的惆怅。
正在胡思乱想，朱筱进来了，曹铭心里一阵激动，急忙让座，看着她被夜风吹拂的乱发，有一种想伸手替她捋平的冲动但忍住了。
朱筱看了看教室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但是自己还想学习一阵，又看自己座位远离灯光，就说：“我们坐后边去吧，那儿灯光亮一些。”
曹铭急忙附和，并帮她把书包拎了过去，自己也坐在了她的边上，取出书看了起来，但无法集中注意力，不时偷眼看朱筱，见她全神贯注地盯着书本，连眼珠也不多转一下，似乎忘了身边的这个人。
曹铭不敢去打搅她，就只好陪着她，一直等到她终于放下书本，刚要开口说什么，朱筱却又拿出一份装订在一起的试卷做了起来，曹铭只好把到嘴边的感叹语强行咽下去，心里暗暗叫苦，因为他可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学习过一天的！怪不得朱筱学习会那么好，能考上重点高中，而他就连这最末流的高中都是他中考失利后父亲动用了所有关系走后门才进来的！
曹铭想到自己上学的前前后后，不禁想到了自己这些年的生活，父亲的压制，辱骂，殴打，乡邻的白眼，冷嘲热讽，还有等他一毕业就得接受的包办婚姻，艰难困苦的劳作生活……这些就像绑在他头上的紧箍咒，瞬时发挥了作用，让他喘不过气来，头痛欲裂，心情一下子有如坠入万丈深渊，低落万分。
他干脆放下书走出了教室，到了操场，坐在草坪上，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发出无声的呐喊：“救救我，我不想回到那个家，不想太早结婚，不想就这样放弃我想要的生活……可是我已经没有了机会，上天！为什么我以前会那样自暴自弃，胡混乱整，耽误了那样多的时间，没有认真学习，没有抓住机会。而现在想追也追不上了啊！”
想到自己自上初中以来就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这几年又得过且过，推日头下山，虽然不愿意接受命运安排，不想回到那个家，不想接受父亲订的那门亲事，第一年落榜，他在明知自己再补习一年也考不上的事实，还是借助母亲和姐姐们的力量说服了父亲，得到了复读的机会，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坚信自己会迎头赶上，指望考上学，而是为了极力推迟结婚时间，迟一点接受生活的现实。所以这一年他也是每天混日子，找点刺激，对朱筱的追求当初也是为了寻开心罢了，但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在对朱筱的一次次捉弄中，他感到了朱筱的纯洁天真，随着和朱筱越来越多的交往，他感到了朱筱身上那股坚毅执着的力量，是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尤其是看到朱筱这样认真拼命的学习，他更加觉得自己多年来一直在虚度光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现在又凭空指望天上掉馅饼，更加荒唐可笑了。
想到这些，他后悔得只拿拳头捶自己脑袋。明知自己真的配不上朱筱，可是要他放弃追求，他又根本不能。想到朱筱，他的心里滚过一阵甜蜜和苦涩交织的滋味，心脏一下子觉得揪痛起来，急于回到她身边了。自己离开这么长时间，不要让她觉得自己不告而别，她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