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张翠芬
“这都开业三个月了,每天都没几个观众进场听相声,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呢?”风云愁眉苦脸,道。
“唉!”
流星听见,眼望茶馆内请来的扫地阿姨打扫卫生,清理场地,然后,收拾干净,独自离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茶馆内人去楼空,台上仅剩流星和风云二人。
他们俩呆呆地站在空空荡荡的茶馆中央演出台上,极为忧虑地感叹了一会儿,然后,在唉声叹气中,落寞的下了台,去到后台更衣室中,更换衣服。
他们“流云轩”说相声的规矩,就是上了台必须得按照传统说相声的规矩来,身上必须得穿着老式长衫,不准戴眼镜。
等他俩换穿好衣服后,便一同去到休息室中,与正在里头休息、等散场的所有“流云轩”的相声演员碰了个头,开了个会。
这是“流云轩”的规矩,不管剧场有没有人气,生意好不好,总结不能少。
随后,在班主流星的一挥手下,大伙儿散了,各自回家,睡觉休息。
此时,夜已深,一轮明月高挂天空,向大地洒下一片银辉,照亮路人。
流星骑着那辆一直舍不得扔掉的破旧的二手自行车,借着皎洁的月光,沿着一条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水泥路,一路慢行,赶往家中。
沿途,他耳中听着两旁田地间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唧唧唧唧,好不清脆,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唉!这地方,果然不太适合说相声!”流星边骑,心中边忧愁而又感慨地想道。
三个月前,他出于心中怒气,说不在“德艺楼”说相声,就不在“德艺楼”说相声,当晚就直接带着“流云轩”从“德艺楼”撤离,不告而别,不管事后几天,“德艺楼”老板毛大利如何主动寻上门来,好说歹说,百般劝说,他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打死不肯回头,哪怕最后把毛大利给惹急了,说出了威逼利诱和恶语相向的话,他就是:“软硬不吃,死活不从。”
他这一个另寻他处,算是把他在城北的关系网和保护伞给完全开罪了,基本上,可以说,在城北这一带的大小茶馆,是没有人愿意跟他的“流云轩”合作的了。
最后,他在万般无奈和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通过一路通的关系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家位于城北旮沓角落里的毫不起眼的小茶馆,他马上出手,第一时间就跟那儿的正在低价转让这家小茶馆的老板取得了联系,谈拢了价格,从他手中立即接手了这家装修风格极其简约和普通的小茶馆,给“流云轩”找到了一个落脚点。
他在成为这家小茶馆的老板后,就正式亮出了自家招牌,把这家小茶馆原来的名字——“馨和茶馆”改名为了“流云轩”。
……
“吱嘎!”
当晚,流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车开门,边推车,边迈着沉重的脚步,轻轻地、悄悄地、慢慢地、缓缓地进入到了一间颇为简陋的四合院中。
这是他现在租住的地方,是处于北郊一带的一个偏僻地方的一幢老旧房子,距他说相声的小茶馆有点距离,他每天上下班得骑行三公里左右,才能到。
这间四合院看起来虽然挺破旧,但是,它占地面积大,房间多,又因为位置偏僻,租金便宜,所以,对于现在的流星来说,一家人能租住在这儿,已经很不错了。
“星子,你回来啦!”他刚在院子里停好车,一位憨厚的妇女打开房门,迎了出来,并快步上前,温柔地对流星悄声说道,“饿了吧!厨房里有热着的饭菜,给你留着,你去吃吧!”
“噢!”流星听见,心中瞬间感到一暖,然后,他顿了一顿,眼望那憨厚妇女,关心地悄声问道,“孩子们都睡了吧?”
“嗯!都睡了!”那憨厚妇女柔声说道。
这个憨厚的妇女名叫张翠芬,是流星的妻子。
这一年多来,流星赚了点钱,生活有所好转,他就把他妻子跟儿子一块儿给从农村带进了城里。
“咕噜!咕噜!……”
流星一整晚没吃东西,肚子的确饿得很了,于是,他在他妻子张翠芬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飞奔向厨房,去到里头,囫囵吃饭。
“哗!”
他动作麻利地揭开锅盖。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他从灶台上的大铁锅中,飞快地取出放在蒸架上焖着的几碟剩菜,将之一一放到桌上。
“嗞……吧唧吧唧……”
他喝一口二锅头,吃一口剩菜,就着两个大白馒头,胡吃海塞。
稀里哗啦!
狼吞虎咽!
这一顿猛吃,一瞬间,他就将满桌的酒菜给吃喝了个干净。
“嗝!”
酒足饭饱,他不禁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饱嗝。
“唰唰唰……”
随后,他起身动手,将碗筷清洗干净,收拾停当。
“哗啦啦……”
然后,他在院子里快速洗漱,放水泡脚。
“笃笃笃……”
这之后,他为了不影响所有人休息,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卧房,轻轻关门,也不开灯,摸黑睡觉。
“啪!”
突然,房间里头的灯亮了。
“嗨!给!”
流星一惊,回头看时,竟见他妻子张翠芬正拿着一叠厚厚的钞票递到他面前。
“这是?”流星一愣,眼望他妻子,惊疑问道。
“我知道你那家相声小剧场最近演出不顺,手头特紧,所以,我把我所有的嫁妆首饰全给卖了,给你凑点钱,帮你周转周转!”张翠芬对流星温柔地微笑说道,“这点钱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应付一时,应该没问题!”
“啊!”流星听了,心中顿时大吃一惊,不禁睁大一双大黑眼睛,望着他妻子,一时半会儿,竟是说不出话来。
等到他回过神来,他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暖意,同时,出于被瞬间感动的心理和极为不好意思的心态,他急忙支吾着对张翠芬道,“你……你这是干什么!我……我现在就算再困难,也……也用不着你卖掉嫁妆首饰来帮我!这……这让我怎么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