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虽说叶城是他们名义上的教习，但毕竟是私自定下的，并不是什么十分庄重严肃的事情，加上四人臭味相投，一来二去相熟之后，四人便经常相约去野外骑射狩猎。宁王虽贵为亲王却十分平易近人，经常和他们一起瞎闹。闲来无事再拉上叶城一起喝酒吃肉。苏大公子，苏大忙人最近却十分清闲，经常出没于宁王府，劝说宁王少喝酒多休息，宁王窃笑，揶揄一句：“要你管。”叶城于半醉半醒间，应声附和：“对，要你管，来，接着喝。”苏青无奈，只得时刻守在两人身旁，方便及时给两人醒酒，不过大部分时间里，喝醉的只有叶城一人罢了。
这天，齐晴、蒋元和宋朗三人又商量着拉上叶城去城外骑马打猎，叶城却觉得每次都是骑射打猎甚是无聊，便窝在房间里不愿起身，一味的睡懒觉。这三人也不放弃，硬是要拉着他一起去。四人正在你拉我扯，宁王来了。
“你不愿和他们一起去打猎，那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怎么样？”
叶城一听来了精神，但依旧装作不情愿的模样：“什么地方？”
“酒坊。”
叶城又躺了回去，“酒坊而已，没有意思。”齐晴、蒋元、宋朗三人倒是眼睛一亮，相互对视了好几眼。宋朗凑到叶城跟前，劝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酒坊，酒坊主怪得很，酿酒全部亲自上手，还不许人家插手，所以酿出来的量很少，但是味道非常好，所以价格自然高。可是吧这个酒坊主偏偏不想着卖酒挣钱，他卖酒看人，看心情，看人顺眼心情好就卖，送都行，看人不顺眼心情不好就不卖，打死他都不卖的那种，因此得罪了很多人。明明家有金山，却是不知其价。”
此一番话成功勾起了叶城的好奇，一下从床上蹦下来，拽着宁王的胳膊就往门外走去：“走，去看看。”齐、蒋、宋三人紧随其后。
“现在我算是知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是什么意思了，”叶城跟着四人七拐八绕，在小胡同里转了好几道弯，终于在一个窄巷里停下了：“这回总该到了吧？”
宁王用折扇指了指巷子最深处：“到了，就是最里面那一家。”
“那还等什么，走啊。”叶城抬脚就冲向巷子最里边，一马当先。
这是一处平平无奇的民居，甚至比周围的屋子看上去要更加破旧狭窄一些，两扇不怎么大的大门微微掩着。叶城轻手轻脚走上前去，十分礼貌的敲了门：“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家吗？”但是并无任何人回答。叶城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宁王倒是毫不客气，一把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径自走进了庭院中，还向众人招呼着：“进来吧。”众人陆续进入庭院，只有叶城还在踌躇，觉得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是不是不太礼貌。宁王看出他心中所想，随即解释道：“这里的主人不拘礼节，此刻无人怕是又躲在他的酿酒室里酿酒呢。进来吧，主人要是责问我顶着。”听闻此话，叶城也不再犹豫，随众人一起入了庭院。
庭院很小，但很干净，也没有什么装饰，只在庭院一角有一颗十分粗壮的桃树，此时正挂着密密麻麻的果实，桃树下摆放着一套朴素的桌椅。看上去很单调，不过廊下却摆着好几口大缸，用油纸细细封了，还盖上了压缸石。主人不在，虽然主人不在意礼节，但众人也不好过分，便在桃树下的桌椅上坐了。五人从清晨等到日头高照，再等到烈日炎炎，在耐心即将耗尽的最后一刻，终于有其他人出现了。一清瘦男子打开了大缸旁的房门，一抬头看见坐了一院子的人，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转身走了出来，顺便关上了房门。虽然门打开的时间不过几个呼吸，但浓浓的酒香却是藏也藏不住。叶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贪婪的沉醉着，享受着。
“你怎么有空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男子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他到底是在和谁说话。
出乎意料，宁王接话了：“我一直很有空，这不是有个新朋友好酒，我带他来开开眼界。”说着便指了指叶城，叶城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男子提着刚从房里拿出来的酒，并未与叶城多做客套，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将酒壶放在了桌子上：“正好，尝尝，刚酿出来的。”转身便走向了似是厨房的一间屋子，拿了几个粗陋的酒碗出来。叶城不生气男子轻慢于他，也不见外，拿过酒碗就给大家一人分了一个，男子逐一给众人倒酒。酒塞拿掉那一刻，酒香扑鼻，却又不令人头晕目眩，反倒让人轻松了不少。众人拿起酒碗品尝，男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和众人一起品味新酿。宁王、齐宋、蒋四人在一番仔细回味之后，皆是满口称赞，“入口清爽酒香浓郁，好酒。”叶城皱着眉品尝了一口又一口，终于还是没忍住：“我怎么喝着有一点点苦？难道是特意保留的？不能吧，谁愿意吃苦的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感到小腿上被人踹了一脚。叶城这才反应过来，看到齐晴在一旁急得手足无措，这才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刚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却看到那男子不但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反而极其认真地在听着叶城的描述，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后，男子率先打破了僵局：“这位公子倒是生了一根好舌头，”随即转头看向其他四人，“不知各位尝出来没有。”
宁王知晓男子脾性，直言道：“倒不是我们几个尝出苦涩却故意隐瞒，实在是我们几个没有尝出来，只觉得这酒入口清爽，解腻舒乏。”
男子闻言，像是信了，也不再追问。转过头直愣愣地盯着叶城，“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叶城，你就叫我名就行，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何，叫无忧。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公子成全。”何无忧郑重地起身向叶城做了一揖。
叶城吃了一惊，忙扶起何无忧：“有事你说，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不过能力范围之外的我可不敢随便应承。”
“何某想请叶公子帮我试酒。”
“试酒？”
“对，试酒。若我酿了新酒，想请公子帮我尝一尝，告诉我其中不足，我也好改进。”
“这哪里是帮你忙啊，这分明是在奖励我嘛。这忙我一定帮，一定帮。”
“那便多谢叶公子了。”
“叫我叶城就行，不必客气。”
二人约定好下次试酒时间，俱是心满意足。再看其他四人，早已是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这小子撞什么大运了，竟然突然成了何无忧的品酒官，外人难求一壶的酒，就差摆在这小子面前随他挑了。不公，不公啊！
六人又围在桌子周围聊了会天，当然主要话题还是酒。聊着聊着才知原来今日这酒就是用头顶上这尚未成熟的青桃酿造，本以为已完全去除了其酸涩，没想到还是被叶城这根刁钻的舌头尝了出来。及至午饭时间，众人才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