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当面对峙
阡陌渡这段时日有一段新官上任，与民同乐的说法，虽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各个商家为了讨好新任知州，都纷纷响应，想着法子的与民同乐。
最钟爱的几样方式就是布施、搭粥棚、上香火钱，比较有心意的就数一陌楼了，以新任知州的名义给伙计们多发了银钱，说了一段歌颂新任知州的马屁话。
当然，边凉茶饮一直没有动静，倒是让很多人生出疑惑。
难道边凉茶饮要没落了，没了上任三大知州扶持，连新任知州也不讨好了？
虽是这样猜测，可看生意还是没有半分减色，不说原有的大宗客户仍旧继续订购，就是新任三大知州，初宿青、破千顷和夜生三人，也已经偷偷拜访了，并且联系上了她们远在外地的夫人。
因为刚刚上任，他们又是从外地过来，家眷并未一同前来，而边凉茶饮的人早早去了他们原籍，联系了家眷一路护送过来，只待一家人早日相聚。
刘哈哈在玉成县就很招摇，早上补了觉后，下午就挨个儿逛了个遍，整个玉成县的人都知道她回来了，酒足饭饱之后，才醉醺醺地回了小院子，及至夜里，再偷偷潜去边府。
有了昨夜的打探，今夜轻车熟路，刘哈哈一路长驱直入，进了黑黢黢的密室地道。
火折子晃晃悠悠，几欲扑灭，可这条路似乎很长，走不到尽头，直到一个火折子烧完了，还没有找到一个像样儿的地方，已经进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刘哈哈只得再燃起一支火折子接着走。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看到了地道的另一端出口。
寻着出口出去，入目便是一片荒山，有开垦过的痕迹，虫鸣鸟叫声此起彼伏，在深夜里极为清晰，刘哈哈硬着头皮进了开垦出来的一个洞里。
原来这才是边明镜的冶炼室，原料居然是现取的。
刘哈哈就算再学渣，看到一块黑乎乎泛着银光的东西，也知道那是煤炭，甚至可以算作精品，只夹杂着少量石块土灰，即使轻轻敲碎成小块，都能分离出很多精煤出来。
这可谓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怪不得边府富得流油。
大自然的馈赠，就在自家门口。
但是天太黑，刘哈哈不好确定此刻站在哪里，因着昨日喝醉招摇过市的缘故，可以睡到晚上再出去溜达，这就为她争取了很多时间。
她决定在这里等一晚，天亮后确定这里的具体位置。
如果这个地方都能挖出精煤，可见这一片地底下都有煤炭，可这么纯的煤炭，根本不需要过度提炼就可使用，边明镜是如何做到有技术壁垒的呢？
刘哈哈觉得这其中很多人的说法，或许并不真实。
晨光微亮，她就寻着矿洞出去，饶了一圈，发现这是玉成县的东北面，已经出了县城，这个地方算是一个三不管的地界，因为交界处无人出没，是一片沼泽地。
她在玉成县山里转悠那么久，都不知道玉成县的东北面还有沼泽地，现有的矿产已经很丰富了，还在不断形成。
这下刘哈哈明白了一些，为什么边明镜能将这份产业做到有技术壁垒了。
他肯定是将已经形成的发掘的一小部分加快开采，而大部分还在形成阶段，而其他人则是从沼泽地处带进来的，这样他们就很难进入，必要费很大功夫，还有一不小心陷入沼泽的危险。
而边明镜则是通过早已挖好的地道进去，
长此以久，大家争相乱传，很容易就唬住别人了。
不过这么大的肥肉，肯定有很多人眼红，被陷害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当然，边明镜之前还有其他产业，但无论如何来钱，都不会比这份生意来钱快，做的顺风顺水了，自然而然淡落了其他营生，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煤炭上，因此奠定了他在玉成县的地位，也招致了杀身之祸。
那边明镜的死只可能是阡陌渡的人做的手脚。
如若不然，朝廷不会停了这笔买卖，只会收缴开发权，为朝廷所用，断不会添油加醋，将这份油水变成死水。
看来，还是要把目光放在阡陌渡的众人身上，甚至是或死或关押的三位知州身上。
刘哈哈想到这里，已经不打算等了，当即回了小院子打点行囊准备返回阡陌渡。
刘哈哈到府上的当晚，成文和就过来拜见，两人已经戳破了窗户纸，说话都很直接。
“听说你回了玉成县？”成文和开门见山，狭长的眼睛看着刘哈哈，似是要看透她一般。
刘哈哈歪头疑惑，“你如何知道？”
成文和当即笑了，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淡淡说道，“我干的不就是打听消息的营生？”
一声嗤笑传来，成文和才看清刘哈哈心底的不屑，后者挑眉问道，“跟长扇打听的？”
成文和神色一滞，很快又恢复自然，“为何这样说？”
刘哈哈眼底冷笑，“或者你应该问我回玉成县做什么？”
成文和倒也坦然，当即应道，“那你回去干什么？”
“找人。”刘哈哈淡淡回应。
成文和自然是不信的，他的线报来报，刘哈哈回了玉成县吃喝玩乐了一趟就回来了，根本没干什么正事。
若说真的有目的，成文和当不必亲自来问，就是看似毫无目的，又驱车长途跋涉，若说专门回去吃喝玩乐一趟，鬼都不相信。
“何人？”成文和接着问道。
刘哈哈这才灿然一笑，似乎刚刚是捉弄成文和一般，只听她幽幽一声，“我们还没有这个交情吧？”什么都要跟你说清楚。
成文和知道从刘哈哈的嘴里问不出实话了，也不强求，转而为笑，“是文和唐突了，只是月余未见三姑娘，心中甚是担忧，这才乱了阵脚。”
刘哈哈一听大笑了起来，这天大的笑话他都能说的一本正经，以前也没看出成文和有这个潜质。
“若有外人你这番腔调我还能理解，此刻就你我两人，何苦为难自己？”刘哈哈眼角带笑地说道。
成文和也不生气，反问道，“三姑娘怎么就不觉得我是真情流露呢？”
刘哈哈一听这话，反而神色冷淡下来，认真盯着成文和的眸底，似要把他看穿，片刻之后才道，“真情实感还要让长扇来我身边做卧底？”
刘哈哈此去玉成县本就有两层意思。
一来是发现了一些跟边明镜有关的眉目，回去考察一番，另一层则是确认长扇是否为卧底。
若说之前，定是对长扇深信不疑，直到成文和逐渐露出真面目，她也得知后者屡屡示好并非真心喜欢边凉，只是需要她配合完成外人不知晓的目的罢了。
可这个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边凉成为他的未婚妻才能完成，倒是值得探究一番。
刘哈哈依着这个线索，从成文和的身边人开始查起。
直到查到成夫人和长扇有几次交集，虽然次数不多，却很可疑，毕竟长扇不应该认识成夫人，甚至作为自己的人，不应该和一个诋毁自己家主的人过分亲密。
当然，到了这一步，也不能说明长扇就是成文和派来的卧底。
后来查到边府和城府的渊源，才发现经常有一个人和长扇接头，而那个人正是成府的人，更奇怪的是，那人并不汇报给成夫人，而是直接汇报给成文和的。
再前后联系一番，确实很蹊跷，这才对长扇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而此次离开，交给了长扇两个任务，一个就是和边风一起散播消息，将“新官上任，与民同乐”的由头悄悄散布出去，无疑，长扇做的很不错。
另一个就是去玉成县的事儿，她只告诉了长扇，而其他人都由边望打点，说家主在府上专心研究新品，还找了一个人扮演刘哈哈，整日在她的屋里晃荡。
若说成文和手眼通天，连刘哈哈屋里的事情都能探查清楚，那只能说明边凉茶饮府上出了奸细，若没有，则证明大家都是清白的。
不过看现在这情形，成文和已经默认了。
成文和愣怔了片刻，讪笑道，“也并非监视你。”居然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个脸皮刘哈哈也是佩服的。
不过她并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当初田夫人扇了长扇一耳光，也并非田夫人怒火攻心，而是长扇有意引导吧？他就是想尽快被调离田府而已。”
成文和没有否认，轻轻浅笑，“你怎么知道？”
刘哈哈听他承认了，就没有成文和那么好的定力了，当即神色局促慌张，还要佯装出一副强大讥笑一声，“所以田人间在阡陌渡经营数十年，一朝以摧枯拉朽之势垮台，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了？”
“嗯。”成文和点了点头，接着笑说，“不也有三姑娘的一份功劳？”
“不错，但我的作用也没你的大，不仅没有你的大，而且还没有你的全。想必阡陌渡三个知州相继倒台，都是你的手笔吧？”刘哈哈以前只是怀疑成文和，从来没有证据，现在虽说依然没有证据，却更加坚信了。
可她并不在意成文和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她更想知道的是成文和的动机。
他究竟为什么要让他们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