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霓虹里仰望大雁塔雄姿 烈日下敬瞻大明宫遗址

2017年7月19日

李晶鑫

7月18日一大早，我们离开开封府，到达长安城已是黄昏时分。下了车，仍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似刚刚打开的蒸笼，熏得人睁不开眼。

我的好友赵朝亮先生，陕西人，曾在青岛的一家都市报社做摄影记者多年，现定居西安。朝亮一家为我们早早地把大雁塔附近的一栋房子收拾出来。久别重逢，两家人把酒言欢。从饭店出来，大雁塔广场灯火辉煌，我开玩笑：“这就是昔日长安城的梦境吧？”大雁塔在灯光的装扮下，显得遥远而静谧。塔前的喷泉广场，流光溢彩，气势恢宏，这个号称“亚洲最大的水景广场”，仿佛将长安城古丝路的标志性遗存——大雁塔和慈恩寺，一下子拉回到现代文明的灿烂空间。西安人运用现代科技，回灌地下水，竟使得倾斜的大雁塔开始回正。

我久久仰望着大雁塔，心想，在这座塔里，承载着多少传奇、多少信仰、多少旧梦、多少繁荣呢？唐玄奘历经17年的苦旅，从天竺国取经归来，连同皇帝在内的整个长安城的人倾城欢迎。后来，唐太宗在这里修建了慈恩寺和大雁塔，唐僧从此在此潜心译经，成为印度佛教沿着丝绸之路传入中国，并逐渐中国化的典型见证。唐玄奘奉太宗之命著《大唐西域记》，书中综叙了贞观三年至贞观十九年玄奘所游历及得之传闻的100多个城邦、地区、国家之概况，有疆域、气候、山川、风土、人情、语言、宗教、佛寺以及大量的历史传说、神话故事等。唐玄奘在广袤西域留下的足迹，我们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将会努力地进行一点点追寻。自己作为一个凡夫俗子，也试图取回属于自己心灵的一点点真经！

40度的高温让我们对明日的旅行计划直犯嘀咕。因为之前曾数次来过西安，华清池、兵马俑、古城墙等都参观过。考虑到重走丝绸之路的旅行主题，我和大儿锁定了一个与主题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去处——大明宫遗址公园。

这种凭栏怀古的地方，一般没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决定妻和小儿在家休整，我和大儿去挑战古城白花花的太阳。

赶到景区开门纳客之前，我们就到了——好大一个大明宫遗址公园！这好理解，这是唐王朝的中心，武则天、唐玄宗待的地方，不大就不是大唐了！我们是从景区的东门进入的，沿着参观路线，走了不久，就看到一大片水域，便是太液池了。我看到岸边有垂柳，也有芦苇，水面有田田的莲叶，水域分成几个部分，有高高隆起的拱桥，远远望去，还有人撑着小舟在水面上劳作，不知是捕鱼还是采莲，若论水系的精致，已经远远比不上南方的园林，只依稀有“太液芙蓉未央柳”的遗韵了。但你可以随着史料的记载游目骋怀，这该是一个多么奢华、雍容、恢宏、雅致的所在啊！各式各样的离宫别殿临湖而居，十几个皇家花园鳞次栉比、穿插绵延，金銮殿就在太液池的南边，翰林待诏李太白就在不远处的翰林院里，等待着唐玄宗的诏见。而尝在这里流连的阎立本、李龟年、贺知章、王维等众多的文人墨客粲若星河，东南边的梨园在唐玄宗继位后可谓一枝独秀，成为皇帝和贵妃进行音乐和舞蹈创作的地方——唐玄宗作曲，杨贵妃编舞的霓裳羽衣惊艳了整个大唐。

从太液池往西往南走，我们依次参观了麟德殿、延英殿、翰林院、光顺门、昭庆门的遗址，然后转到了东西朝堂，这些遗存，遗址公园的建设者们，只是小心翼翼地原样珍存，没有也不敢做什么开发。东西朝堂的南边，遥遥相对的便是鼎鼎大名的大明宫的南门丹凤门了。丹凤门是大明宫的正门，为中国古代都城城门最高建制的五门道宫门。修公园时，对丹凤门作了复建。宽大的门道、高耸的墩台、雄伟的阙楼，给了游人梦回大唐的通道。至于为什么取名“丹凤”，想想武媚娘也就有了答案。

东西朝堂往北，就是大明宫的三大殿了。含元殿巍峨的殿堂坐落在三层大台上，殿基高出地面15米，东西两侧如巨鸟的翅膀一样，飞扬的是高大的阙楼。唐代诗人李华这样描述：“进而仰之，骞龙首而张凤翼；退而瞻之，岌树颠而崒云末……”“仰观玉座，若在霄汉；倚栏下视，南山如在掌中……”我们拾级而上，登上殿基，整个大明宫遗址尽在眼底。遥想当年武则天登上含元殿，不就可以俯瞰长安城了吗？含元殿的后边，顺着这个高度往下，挖出了一个大明宫博物馆，基本全在地下，对遗址公园没有形成太大影响。大明宫博物馆建设和陈列的规格都很高，柔和的、明亮的、梦幻的灯光映照下，我们走进了一个政治、经济、文化、疆域和治理均处于世界巅峰的大唐王朝！

含元殿的背面，便是宣政殿和紫宸殿了。依然都是保护起来的废墟。

大明宫始建于634年，是唐太宗李世民为太上皇李渊修建的。但动工伊始，李渊病亡。韬光养晦的唐太宗立即将工程搁置，腾出人力、物力、财力开创他的“贞观之治”去了。直到664年，多病的高宗李治和他的开始书写自己历史的皇后武媚娘才最终移驾大明宫。

岁月轮回，谁问沧桑？公元904年，军阀朱温彻底摧毁了繁华一时的长安城——连同已经历过安史之乱等多次劫难的大明宫——挟持大唐的末代皇帝迁都洛阳。长安城被毁，大明宫的梦碎了！

我们只是匆匆地转了一圈，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我们忘不了这几近极端的酷热，更忘不了这次近距离的梦回大唐。我清楚地记得，雅典奥运会直播火炬传递时，绕过了古希腊的奥林匹克运动场遗址——那只是一片土堆，没有进行任何的处理。我真心希望，大明宫仍能以废墟的形式永久保留下来。留下梦的碎片，才能插上梦的飞翔翅膀。

电视剧《大明宫词》有几句经典的台词，回响在耳畔——

“离家去国整整三年，为了梦想中金碧辉煌的长安，都市里充满了神奇的历险，满足一个男儿宏伟的心愿。

“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

“这位将军，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大道直上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