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散文诗最早的倡导者

中国散文诗最早的倡导者，是语言学家、诗人刘半农。

刘半农（1891—1934），原名寿彭，改名复，初字半侬，后改半农。江苏江阴人。1891年5月29日出生在县城里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刘宝珊是个穷秀才。半农四岁由父亲教识字，六岁入塾就读。1901年入其父和杨绳武先生所创办的翰墨林小学读书，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尤以国文、英语最为出色。1907年考入常州府中学堂，成绩列江阴考生第一。读到三年级时，病重的母亲要他立即结婚，女方是城里做米行小生意的朱子文先生之长女朱惠。1911年9月辛亥革命爆发后，常州府中学堂停办，刘半农回家乡短期任教于母校，不久便投笔从戎，在革命军中担任文牍工作，曾随部队转战于淮河与泗水之间。1912年到上海，先后任开明剧社编剧和中华书局编译员，其间开始文学翻译，并创作小说。1914年冬父亲病重，他赶回江阴，一直陪侍在病榻前，直至翌年初宝珊先生谢世。料理好丧事后，他偕夫人同往上海，于1916年喜添长女小惠（名育厚）。1915年9月陈独秀主编的《青年杂志》（第二卷起更名《新青年》）在上海创刊后，他曾到编辑部拜会陈独秀，谈到子夜时分，仍不忍道别。1916年秋，中华书局发生财政危机，他主动请辞，后一度在上海实业学校和中华铁路学校教书。这年10月，他以《灵霞馆笔记》为总题，在《新青年》上连续发表多篇文章，以昂扬革命的精神，清新活泼的笔调，登上了鼓吹科学与民主的新文坛。在《新青年》上崭露头角的刘半农，深得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的赏识，遂于1917年夏，被破格聘为该校法科预科教授。他还是《新青年》的主要撰稿人，曾一度参加编辑工作，并积极投身文学革命，成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闯将。在诗歌创作上，他是诗体多样化和平民化道路的热心探索者。率先对白话诗进行大胆的尝试性的革新，尤其是在诗的体裁上，主张“翻新花样”，写有大量的有韵诗、无韵诗和散文诗等，是当时卓有成就的白话诗人。诗作主要取材于下层人民生活，注重向群众学习，重视群众口语，诗风清新、朴素，有“平民诗人”之称。1920年初，启程赴英国留学，3月入伦敦大学的大学院学习实验语音学。1921年夏转入法国巴黎大学专攻语音学，并获法国国家文学博士学位。1925年秋，任北京大学国文系教授，并曾在北京师范大学、中法大学、辅仁大学等校兼职，为我国实验语音学的奠基人。1934年6月中旬，带领助手等一行五人，利用暑期北上考察方言民俗，不幸在内蒙古境内身染回归热，经北京协和医院抢救无效，于7月14日以身殉职，享年不足四十四岁。著有诗集《扬鞭集》、《瓦釜集》和《刘半农诗选》等。

在中国新诗史上，散文诗是从国外引进的文学品种。散文诗，是以散文形式写成的诗歌，兼有散文与诗的特点：篇幅短小灵活，内容多为表现作者在日常生活中的小感触，题材往往以小见大，所揭示出的哲理，能给人以深刻的启迪；不分行，不押韵，既有诗的情绪和幻想，也有诗的意境和韵味；语言凝练，富有节奏感。此种诗体最初出现于欧洲。刘半农对于此体在翻译、推介和创作方面作出了很大贡献。

刘半农是外国散文诗最早的翻译者。早在1915年7月，他就在《中华小说界》第二卷第七期，发表用文言文翻译的《杜瑾讷夫之名著》（杜瑾讷夫今译为屠格涅夫），包括《乞食之兄》《地胡吞我之妻》《可畏哉愚夫》《嫠妇与菜汁》四章散文诗（当时列入“小说栏”）。这是我国译者对屠氏散文诗的最早译介。刘半农还在1918年5月《新青年》第四卷第五号上，发表印度作品《我行雪中》的译作，为有助于读者认识这一诗体，在文末的说明中，特地指出它是一篇结构精密的散文诗。

刘半农也是散文诗体的最早推介者。1917年5月，他在《新青年》第三卷第三号上发表《我之文学改良观》。文中明确提出“增多诗体”的主张，认为“诗律愈严，诗体愈少，则诗的精神之受的束缚愈甚，诗学决无发达之望。试以英法两国为比较，英国诗体极多，且有不限音节不限押韵之散文诗。故诗人辈出”。自此，“散文诗”一词在我国文学史上出现；由此，读者了解到散文诗体的主要特点是“不限音节不限押韵”。加之鲁迅、郭沫若、沈尹默、徐玉诺、徐志摩等人的热心创作，从而确立了此体在中国新诗坛上的地位。

刘半农还是散文诗的积极创作者。他的第一首散文诗《晓》，作于1918年7月，发表于《新青年》第五卷第二号上。而后陆续问世的《老牛》《Ｅ弦》《血》《卖菜》等散文诗，“饱含生活的哲理，写作手法别致，篇制短小而富有诗意，形式自由而不拘韵律”①，使读者进一步明了，如此这般写法就是散文诗。他的诗集《扬鞭集》中，散文诗几乎占了四分之一的篇幅。

这位“平民诗人”活跃在诗坛上的时间不长，后来主要致力于语音学的研究。令人遗憾的是，人们只知道他是一位初期白话诗人，却很少知晓他在散文诗领域中的开拓之功。

【注释】

①徐瑞岳：《刘半农评传》，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