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060的坚守
小杨在逃避她的视线，方若雪清楚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直接拽住了小杨的手。
“小杨，是不是林深出什么事了？你们不是说他很快就会回来，怎么现在接连过去好几天，都不见他踪影？”电话打不通，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联系方式，这个时候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
“嫂子，我……”
“小杨，你要真把我当嫂子，就老实告诉我，林深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迟迟不回来？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这一刹那，方若雪急了，声音都有些沙哑：“你们不是说林深只是去边境巡守一趟，这边境线能有多长？为什么那么多天他都不回来？”
“4060。”
方若雪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抬头望向小杨身后，站着的蒋主任。
蒋主任身上有些狼狈，脚上穿的胶鞋沾满了黄泥，这一看就是刚从山上下来的。
“蒋主任。”
方若雪和小杨都很意外蒋主任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蒋主任走上前，顾不上去整理身上的狼狈，他望着方若雪，说道：“4060公里，这是整个云南边境线的长度，我们有25个边境县，而这其中，有很多很多的人坚守在这条防护保卫的安全线上。”
方若雪望着蒋主任，从蒋主任的眼神里，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嫂子，其实……”小杨走上前，压低了声音，这才向方若雪解释了林深的情况。
边境疫情越发严峻，国门之内的防疫任务自是重中之重，阿卡村地处边境线，为防止境外疫情输入，阿卡村加大了防控工作。
在边境防护线上，设立了卡点，村长和蒋主任联合组织村民和工作人员轮班值守，加入到了边境巡检的防控工作中来，不管多辛苦，多劳累，必须做到不漏一车，不漏一人。
林深作为首批带队加入到巡守防控工作的人员，在这严峻之时，他毅然站在了一线的位置上。
“嫂子，这次等待林深哥的时间可能会稍稍漫长一点，但是我相信这一波困难一定会过去的。”小杨望着方若雪，努力地笑着。
“小雪丫头，情况有点点复杂，你放心，大家都会好的，在这期间，你安心在村委会住着，有什么需要和大伙说就行，别和大家见外，大家都是一家人。”
蒋主任匆匆说完，顾不得休息，回到村委会里取了需要的东西，火急火燎地又离开了。
小杨也一样，将上面发来的文件打印出来，从储物间里翻找出扩音器，便朝着村子里去了，不多会儿，远远的能听到小杨从扩音器里喊出的声音，让大家做好防护工作的同时更要做好排查工作。
方若雪站在村委会门口，驻足了许久，直到工作人员喊唤她进屋歇着她才回过神。
入夜，方若雪执意让小杨带他一起去村里的防护点。
小小的阿卡村，分布范围广，整整设立了十几处防守卡点，三四名村民围在火堆旁边，时不时聊上几句，小杨带着方若雪出现的时候，几名村民站了起来，意外她怎么会到卡点这边来。
“小杨，咋把人家女朋友带来这地方做甚，路又难走，要是把人给摔了，你怎么向林深交代。”其中一名村民认出方若雪，立即数落起小杨的不是。
“二叔，是嫂子要我带她来看看的，我这不是跟着嘛，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她的，绝对不会让她少一根头发。”
“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在这皮呢。”
“嘿嘿，我这不是活跃活跃气氛，让大家不那么无聊嘛。”
小杨说着，笑眯眯地跑上前，抓了一根干柴，就开始捣鼓起火堆来，想要翻找火堆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臭小子，别胡闹，火堆里的洋芋还没好呢，还得等会儿。”杨二叔说着，转身将一个木凳递给方若雪，示意她坐：“丫头，别嫌弃，这里条件不允许，只能将就，晚上风大，气温低，别着凉了。”
“谢谢。”
方若雪接过小木凳，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是林深女朋友的消息早就在阿卡村传开了，所以，大家对她都很热情。
虽然阿卡村不大，但是从村民的口中，她知道了很多，也了解到了边境疫情如何严峻，守边人员的艰辛。
“边境防护这条线，可不是一扇大门，把大门一关就啥事没有了，既然这艰巨的任务落到了我们的身上，我们就把它做好就行了。”杨二叔披着外衣，坐在火堆旁，简单地说着。
火焰红光映在他的脸上，有些苍老的面庞上却是异常认真的表情。
方若雪听着他们的话语，她明白，疫情面前，太多的普通人在为此而努力着，这是在她来到这之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触。
以往的时刻，大家吃着外卖，追着网剧，打着游戏，躺在床上刷刷短视频，从短视频里得知一些关于边境疫情的消息，却从未想过这一切的背后，是无数个普通人，顶着湿热寒冷，忍受着蚊虫叮咬，守护在边境一线上。
方若雪脑子里闪过当初在短视频上刷到过的一句，村村是哨所，户户是哨卡，人人是哨兵。
岁月静好的背后，是无数人的默默守候。
“来，吃个土豆，这是村里自己种的，味道比城里的甜呢。”一名村民笑着递上土豆。
土豆已经烧好，体贴的村民大叔还帮她将烧焦的土豆外皮给刮了，剩下黄灿灿的土豆，相当有食欲。
明明傍晚的时候吃了晚饭，可看到这样可口的土豆她觉得有些饿了。
“谢谢。”她笑着伸手接过，当即啃了一口。
有些烫，确实如村民大叔所说的一样，这土豆香甜软糯，很好吃。
“好吃吧！”
“嗯，好吃得不得了。”
村民大叔见她吃的烫嘴，直接笑了起来。
这一晚，方若雪在卡点和几位村民聊了一夜，直到天明她才返回村里。
翌日，方若雪还在休息，就听到村委会外的喧闹声。
“村长，必须把人给叫回去，她母亲病重住院，不能再让她留守在前线，实在不行协调一下从隔壁村镇调派医护人员过来援助。”
蒋主任的声音带着焦急，很快又传来了村长的声音。
“她不同意，阿卡村里里外外就她一名医护人员，这个时候她一走，她的岗位就没人了。”
方若雪匆匆下楼，看到村长和蒋主任站在村委会门口正在商议着什么，见到她来，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停下了声音。
“村长，蒋主任，你们刚刚是不是说现在阿卡村急需医护人员？”
村长听到这话，把视线望着蒋主任，试图让蒋主任来解释。
蒋主任望着方若雪，她方才所说的话，显然已经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也没有再隐瞒，便道出了实情。阿卡村条件有限，只有一个卫生所，卫生所负责的医生张姐，是阿卡村本地的村医，从边境防护开始的那一刻就一直坚守在岗位上，即便家中亲人生病也无暇顾及，可现在，亲人病重进了医院，正是需要她陪伴的时候。
“大家都希望她能安心休息一段时间陪陪家人，可是她就是倔，不愿意离开……”
“我来顶替她。”没等蒋主任说完，方若雪开口了。
这话一出，蒋主任和村长都有些震惊地望着她。
“蒋主任，我也是一名医护人员，一个月后就会入职到江城来工作，我可以……”生怕蒋主任会拒绝，方若雪继续道：“林深还在一线忙碌着，我一个人在这里却什么都做不了，蒋主任，我也可以帮忙的。”
“这真是太好了，小张要是知道有人能代替她，一定愿意回家照顾亲人。”
蒋主任望着方若雪，好一会才重重地道了一声：“好。”
方若雪没有停留，收拾东西便在蒋主任和村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检查站点。
这个站点，由医护工作者负责排查工作，还要负责消毒等其他防疫的工作。
方若雪见到张姐的时候，张姐正在忙着给新一批人员进行检测，有两名志愿者在一旁帮忙，也都是做一些登记的工作，真正的医护工作都是张姐独立完成。
等到张姐将这一批人员检查完毕，蒋主任才上前将张姐找了过来，告诉了她方若雪的来意。
看到方若雪的那一刻，张姐显然是意外的。
方若雪害怕张姐不相信她，直接将自己的医护工作证拿了出来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能完成这项工作。
“这丫头是林深那小子的女朋友，前几天通讯中断，联系不上林深，便直接跑来阿卡村找人的。”蒋主任将来由道了出来：“这丫头是学医的，她过来接替你的工作。”
方若雪望着面前额头都已经渗出汗水的中年女人，露出笑容：“姐，我可以的。”
张姐望着方若雪，原本还有些懵的表情突然变了。
“我……”
张姐颤抖着身子低下了头。
方若雪见到她这般，伸出手，想要安慰，可下一秒张姐猛然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