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背刺的两刀
几乎是从穿越过来，进入这个行业开始，许贺就无时无刻不听到《练习生101》这个名字。
这节目像是练习生里的清华北大。
能进去就已经很厉害，顺利毕业之后更是几乎被公认为，练习生跳出这个行业的最棒的跳板——是的，出道之后几乎很少有练习生，或者说公司愿意他们继续呆在这个行业。
两年组合，到期就散了。
后续就开始转型：
某种意义上讲正是这种两年内的组合形式，让国内的练习生行业发展一直没有后续：天花板就是选秀出道的那个夜晚，顶多加上后续两年，然后就各自解散了。
但，许贺也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纠结的。
在他看来，练习生准备那么多年，就相当于普通人从小学到高中的正常学习。
参加选秀节目选拔，就相当于参加艺考或者高考。好处是次数相对要多些，而对应的坏处是考上的几率也大大降低了。
进入训练营就相当于上大学，比赛的时间很短，不过也面临着中途离开的问题，就相当于大一的考核期留下或者离开。
最后经过两年多的组合生涯，也就相当于念完大二大三大四，大学毕业了。
毕业后，少数人会选择换个组合继续相关事宜，多数人转去其他行业，也就类似于大学毕业之后少数人选择继续学术深造，多数人选择工作。
然后转行不顺利的，又回来继续做组合，这叫工作了之后再考研...
咳咳，扯远了。
总之从上面就可以看出，选秀平台就相当于大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市场对你的认可。而对应的，能上最顶级的选秀《练习生101》，练习生们本身也基本是行业内顶级的：
能进这个节目，可不只是练习生靠着节目名气出头，而是大家相互成就。
比如提一点，别的节目的练习生就难做到：
这节目中间的期数因为时间安排的关系，不是直播，但是初舞台和决赛夜都是直播的。
决赛夜直播不意外，但初舞台直播，几乎很少有节目敢这么玩——除了现场容易出意外，工作量巨大之外，还意味着...
这节目上来就没有后期修音。
没有补拍重录。
练习生选手们最初的水平就已经暴露无遗。
就连导师也是，在这个舞台上都要认真对待，因为出事了就是真的出事了。
具体可以参考早期《快男》，是骡子是马一眼便知——很多年过去了，大家可能忘了07年为什么有人拿冠军，有人拿亚军，结果第四的好像后续最火。但只需要听听现场的《super boy》，就知道为什么。
现场舞台，是最不能不骗人的。
所以这样做风险很高，大众可能一开始就对他们水平有直观认知，而且无法挽回。
但换来的是大众对《练习生101》舞台实力的认可，这算是节目的基础。就更别提什么其他的好处：比如有实力的选手一开始就能被关注到，不会出现拿了A班都没有镜头的情况。
种种之类的好处，最终让节目长久不衰，形成了这个巨大的招牌。
因此综上所述，直面这个节目的挑战时…
F1rst里只有许贺感觉还好。
他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甚至都不是在这个时空成长的。
其他人则是从进入这行开始，就沉浸着对《练习生101》的幻想，和对其中选手的警惕...
甚至是可以说畏惧。
所以当天晚上回去，大家就紧急开了会。
大家先是上来一通无语，公司为什么不告知他们这件事情；一会又说确实这阵子太忙，明明这段时间确实《练习生101》的学员已经基本上入营，该关注到的；又开始说不管怎么样先换个时间...
但最终还是要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如果换时间发歌的话…
这会损失很大。
或者说最直接的就是，如果换了时间，那么他们之前和公司谈好的宣发资源就没了——天知道要是那么容易更改宣发时间，更改各种资源的话，公司这次未必不会直接用《上瘾》。
白嫖的他不香么？
第二，即使可以忍受损失，那发歌时间肯定是延后。
新歌不可能提前完成的。
许贺之前说了做歌不是问题，问题是整个舞蹈的各种编排，MV，以及最后最关键的：
这个舞台是要走现场表演的。
如果编排不够精细，MV太过粗放，现场不能练得足够熟练的话，上述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导致歌曲整体大打折扣。
但…延后多久才能避开节目的影响呢？
估计延后蛮久的。
《练习生101》也不是一周两周就播完了。
是两个多月，而且播出完了，是不是还要等避开人家第一波锋芒？避开第一波之后，确定那时候F1rst还有人气残留？
那时候，组合能不能凑齐人都说不定。
所以许贺最终还是觉得：
那就不要管那么多啊，正常发歌。
怕什么，节目新人资质再牛，那也就是刚刚参加选秀，真的能闹出大的风浪？而且我们也就是在同一天撞上，又不是同一个地点撞上。
小心避开，不炒作，危险不会很大。
众人也就商量一会，发现这还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暂时没有太好的方向了。
不可能既要，又要，还要。
所以大家白天该工作的时候，该怎么工作怎么工作。但是到了晚上，只要不是公司有必要的安排，基本上是聚集在一起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毕竟他们还是很害怕歌曲被提前泄出，这对欧美大牌歌手都是大事，何况他们这个小组合。
然后，大家再发了狠地练习练习练习。
没办法啊，本来一开始大家也就是努力，只要对得起自己内心就好。到现在不仅如此，还要面临这样的压力，那就真的是开始拼了：
许贺倒是说的轻松，但实际上从来没有哪个选秀组合出道之后敢正面对上《练习生101》的，黑红碰瓷的除外啊。
因为出道之后都是在走下坡路，对方呢？
节目刚开播，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这时候和《练习生101》正面对上...
结果自然不用言说。
而且不管他们蹭不蹭热度，炒不炒作。只要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就绝对会引起巨大的关注，尤其是业内的关注。
大家倒不至于提前明面上嘲讽一番，因为《明日之星》毕竟除了许贺这个怪物，罗艺轩也是人气不算差，指不定最后没有输得那么惨。
但私底下么，就不用说了，估计早就准备好花生瓜子看大戏了：一个出道快三月的组合，正面对上最顶流的节目开播。
想想都知道，不管最后F1rst舞台效果如何，多半是要被踩上好多脚的。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
那边F1rst也就不管了，干脆直接官宣新专辑2月28日上线。附赠歌曲更是如小道消息说的一样，3月9日上线对撞《练习生101》。
...
“...不是，我之前还没注意。搞了半天最近F1rst闹得这么大，然后发行的是迷你专？”
2月28日，休息室里。
《练习生101》的制片之一田澈看着最终上线预告的F1rst首专，有些无语：“这，他们公司就只想着捞钱，没想过要好好做组合吧？亏我还花时间来专门看这个事情，就他们目前的状况…
专辑合格都悬，更别说还要拿一首单曲来和我们节目正面对撞，不会觉得丢人么？”
“万一人家是不看数量，靠质量取胜呢。”
外宣负责人也犹豫着，他从来都是比较谨慎地性格。这次F1rst的首专又神神秘秘的不给预告；又搞附赠歌曲，指不定会有点什么幺蛾子：“而且说不定许贺会给组合写歌。”
对此，田澈撇嘴道：“得了吧，如果真的许贺有出歌，那江南文化肯定拼了命的宣传，结果呢？这次他们反应也就很正常。
所以我估计就这五首质量也烂，不然怎么遮遮掩掩的不放预告？这不就跟电影越是藏着捂着的，越容易出烂片一样么！”
外宣也就点头，这倒是没错。
如果真的质量好，内部评估不错，早就满天飞地宣传了。就算是要保持神秘，那留七八首甚至八九首神秘，拿一首出来宣传也行啊？
啥都不给，不就坑傻小子呗。
“烂...就烂吧，本来市面上组合的专辑质量都好不到哪里去，反正主要也是粉丝买单。”
不过回到理智的角度外宣倒是对这行业甚是了解，比这个刚新官上任的制片，也是主要的负责人来得有经验，便道：
“我们现在不只是关心专辑烂不烂，还需要关注他们的专辑销量。如果质量不是足够好，销量又还可以的话…
那他们发新歌顶多也就蹭点我们热度。甚至，我赌他们反倒要主动避开我们，毕竟蹭热度的话，他们还不知道这个热度谁得利最大呢...”
一个平台的出道组合，去跟三个平台联合办的节目蹭热度？
这本身就是一个很难的事情。
尤其是《练习生101》每年的初舞台直播，热度甚至都不输最终舞台直播多少——这么说吧，但凡喜欢看选秀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对这两天的直播内容感兴趣。
质量高，选手面孔新，实力表现也很真实...
所以F1rst想蹭热度？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可是很危险的。
他们组合本来现在就处于集体掉粉时期，贸然蹭热度，可能确实吸引到了一部分路人目光。
但是伴随着的是，他们自己的粉丝可能会被质量差的专辑伤了心，又被《练习生101》的节目吸引，然后抛下他们去追新的选秀选手：有句话说的是，秀粉一旦决定换人粉的时候是最无情的。
所以只要稍微还有些粉丝的组合，一般都不会主动来碰瓷。
他们不敢赌。
“燃烧整个冬季，记忆是我和你...”
而当12点钟歌曲准时上线，田澈听完之后，直接下了定义：“卖情怀的专辑无疑了，就是唤起粉丝们的记忆，来购买专辑。
但是一张迷你专只有一首新歌，其余的都是之前发的...啧啧，这韭菜割的都不演了，简直是资本家听了都要流泪。”
额，田哥你是不是忘了？
宣发内心吐槽：好像你也是资本家之一...
但不得不说，人家猕猴桃平台专业割韭菜这么多年，这么操作还是行之有效的。粉丝还是在购买，数据依旧在上涨…
但，田澈已经把这件事情重视等级降低。
先行去忙别的了。
结果三小时后，助理过来报告：“田哥，F1rst专辑，已经卖了3000万。”
“确定，3000万？”
田澈有些愣住，问：“他们公司没注水吧？”
这人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如果不是专辑本身质量太烂，这次的数据还要超过三千万。
“就猕猴桃那边对待专辑的态度，明显是应付了事顺便浅割一波，几乎不可能注水。而那些组合成员们各自的公司，又不大可能花钱给组合而不是个人专辑注水…”
宣发聊到本职工作的时候，还是反应很快的。不过他还是感慨：“所以这组合人气还是有的啊，尤其是这个许贺，一个人的粉丝就买了1300万，不愧是F1rst的台柱子...”
之前还觉得他的杂志销量有所下滑，但现在看来最重要的音乐销量，粉丝还是冲得不遗余力。罗艺轩那边都只有600万，张昕王思哲差不多，加起来600万，剩下的五个加起来500万。
没想到啊，出道之后，
许贺和其他人的差距拉得更大了...
“确实，这家伙人气还在的话，他们组合就很难下去。现在感觉他维持得还不错...”
田澈看着有点感慨：这样看起来，如果许贺的目前粉丝都掉了，出来的秀粉都还可以养出一个《练习生101》前九，甚至前五。
“他倒也不是完全维持的那么好。”
助理想了想，道：“这次有好多人买专辑，发现质量太烂，首当其冲被攻击的也是许贺。”
“嗯，也有道理。”
田澈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这件事情后，许贺估计也会加快掉粉步伐了...”
这就让他心思有些活泛。
因为说起来，他其实一直想起自己公司除了主推的选手之外，还有个练习生走的其实是和许贺类似路线，而且营里之前好像很少走这路线的。如果这时候，许贺突然大量掉粉，那他家练习生岂不是有两个前九甚至前五...
再安排他们炒炒CP什么的，哎呀！
不敢想，下个季度自己那边业绩会多好看！
“咳咳，这样说起来，其实我有个计划。”
田澈脑子一转，计上心来。他是个喜欢赌一把的人，所以也就这会开口：“这个计划虽然要付出一定代价，但能让他们组合快速掉粉，那咱们节目不也就第一时间接手了这批粉丝么...”
“没必要再来这一出吧？”
宣发犹豫：“本来这一届的选手质量就很高，不需要横生枝节，以免出乱子。”
“正是因为今年质量很高，所以我才不惜一切爬到这个位置，为的就是把这季节目做成这个系列热度最高的一季。而要达到这个目的这，前期仅仅靠着几个选手祭天来炒作，是难以保障的…
我们需要，一个更有分量的事件来帮忙。就比如，刚好F1rst那边单飞约快开始了吧？那，除了能掉粉丝，还能帮我们前期带动节目…”
田澈在宣发略带担忧，却又多了点期待的眼神中，慢悠悠地道：“放心吧，我这个计划虽然付出不小，困难也有。但我相信我能说服其他人，大家也肯定都想这么做的…”
...
新专发布次日，F1rst这边刚从发布会下来。
庆祝专辑销量破三千万的发布会。
此时此刻，大家的心情其实还是相当纠结的，因为一方面，单看专辑售卖的数据相当不错；但另一方面，骂声也特别大：很多粉丝们最看重的，肯定是专辑成绩。
相比什么杂志，什么代言，这才是主战场。
所以昨天上线后几乎是死命地冲，可以说是节目后最后一波高涨的鸡血，而换来的却是...
炒冷饭+新歌不好听的失望。
以至于昨天“难听”上了热搜第一，加上似乎还有其他人推波助澜的，最终搞得很不好看。
粉丝士气也很受影响。
这事蛮危险的，一个艺人或组合经常会因为某一件事情，突然就不火了。
今天这个事情，就可能就是那一件。
所以成员各自的公司今天都在拼命挽尊，控评，强调到时候还有附赠的新歌，可以期待一下。
倒是平台方表现得无所谓：
钱，已经到手了，再过一阵组合成员们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虽然平台依旧会拿到一定的分成，但相对来说就要少很多，而且热度最高的时期过去了。后续除非真的时来运转，运气好的话...
就不会有太多爆发性的收入了。
那他们的价值，像张昕开玩笑说的那样，可能还不如猕猴桃平台新送去选秀的重点艺人。
“唉，还说能提前开始单人活动好处多多，结果没想到还是要在离组钱，收完最后一波，甚至不惜让我们面临各自人气大跌的风险。”
马子云有些呆住：“而且我们也就算了，队长可是卖了1300万诶，还是一线流量啊？他们就不担心队长人气也下跌么？”
在他看来，许贺后续挣钱的能力也不会差。
所以他本来以为，只要许贺在，事情不用做的那么过分吧？
结果他们现在好像连许贺都不担心了。
“只要利益足够，把我卖了也不是不可能。”
许贺昨天本来也觉得意外。
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甚是平台别说担心他，就说昨天许贺可是在热搜第一名被骂得最狠，平台那边还没做太多行动：好家伙，这歌不是平台出的么，怎么现在骂起我来了？
这明显的有鬼，而平台明显的不管。
他昨晚和经纪人都没怎么休息好，没想到对方放手这么突然，也就从一个开玩笑的角度道：“只能说平台也不算多意外吧，心态放平就好，反正到时候新歌一发大家也就各自活动就好了。”
此一时彼一时。
前些天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
算了，看来自己如果不能继续给创造价值，之前说的什么“打破纪录”“下一季靠你宣传”“你的话我们还是很在意的”，都要缩水。
马子云就很疑惑：“但是之前都还好啊，还说可以给我们发歌，现在怎么控评都懒得控了？”
“之前答应估计是让我们乖乖地跑完活动，以及发完专辑，割完最后一波么？”罗艺轩沉吟片刻，道：“现在活动都基本上做完了，专辑什么的钱也基本上先到手，那就无所谓了呗。”
“说得好啊。”娄一博道：“所以我去按摩的时候，都是先服务再给钱，这样态度最好。咱们也应该先做完最后的舞台，再把钱给平台。”
“你真是想太多，合同都轮不到我们自主签，钱还轮得到我们先拿？不过，与其说这个，我更关心的是…”
杨凡看了看他：“你这个按摩...它正经吗？”
众人于是一阵欢笑，气氛缓解一些，也就聊到了最后的舞台。
平台不做人，他们还是要对各方尽点力的。
好好完成最后的完整体集体舞台。
而且这次他们在最终的紧张感过去后，大家倒也不是那么畏惧了：虽说确实这张专辑有问题，但他们对后续单曲《上瘾/overdose》完全有信心，成品质量那是超出预期的好。
而且这些天他们排的也特别好，加上MV是主打舞台风格的，不需要太多后期，所以这两天录完做一做就可以——或者就算他们想大做特做，平台现在也未必答应了。
正常上线宣发就好吧，已经足够了。
虽说正面对上《练习生101》，他们依旧不敢说不虚，但新歌是应该不会让他们掉粉的，甚至会吸粉也说不定。总之，肯定是能给他们各奔东西前留下点真正的作品...
大家继续欢笑着，然而也就是这时候经纪人Manny带着一身低气压，走了进来。
“怎么了，Manny哥？”
张昕转头先看到他，问道：“你好像...有点不高兴？是那些记者又说了什么吗？”
发布会这种事情，组合肯定是要先退场的。
把那些不好的问题留给经纪人应对。
所以也不是第一次了。
大家也就习惯性安慰道：“没事，媒体嘛，唯恐天下不乱的，就让他们说去吧！”
“对啊，无所谓的Manny哥！”
“是不是又提《练习生101》那事了？没关系，就当是给我们新歌炒热度了！”
大家也就纷纷附和，毕竟Manny除了整个人略微装X，对他们还是算不错的。所以大家现在面对平台的这个态度虽然有所不满，但是和经纪人也是好聚好散——只有许贺，看着手里的手机刚刚收到的消息，愣愣地出神。
“...要是真的是给你们炒热度就好了。”
Manny叹气，都不知道刚才的事从何说起。
他是从乡港那边过来的，在内地做组合还是头一回。不过他本来还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够职业化，够冷酷的了。但相比起来资本，如今他还是只能叹息这背刺的一刀...
不，是两刀化作的一刀，来得太突然。
偏偏这两刀后最直接的反应，还要他来承受。
Manny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许贺，只能转头对着其他人慢慢开口：
“刚才，平台那边都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就直接在最后发布会提了你们新歌的事情有些变动。也就是，平台给你们接了个活，签了个合同。”
“也就是你们...将会在《练习生101》的舞台直播里，进行各自活动前，最后的新歌首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