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与此同时,储秀宫。
夜色如凉,用过晚膳之后,阮清洗漱好,正坐姿镜子前梳妆,玉殊端着茶水进屋。
“姑娘,”她微微福了福身,将东西搁在桌上,轻声道:“陛下那边让和公公来传话,说是今晚有政事要忙,可能来不及过来储秀宫了,让您不必等他,若是困了就歇下。”
玉殊说着,走到跟前伺候,阮清垂着眸,心事重重的梳着身前一缕长发,面上并没什么表情,只轻声应答着:“知道了。”
默了默,阮清抬眼,透过面前的铜镜看了一眼身后的玉殊,道:“没关系,你先下去吧,我没什么事了。”
玉殊闻言,欠了欠身:“那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您若是有事随时传唤。”
说罢,见阮清点了头,玉殊才小心的退了出去……
阮清梳洗好,起身朝着内屋的方向去,穿过轻纱屏风,还未走近床榻,她忽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敞开的窗户。
从窗户外吹进来阵阵凉风,阮清只脚步顿了顿,似乎并未太在意,直径走到床边。
俯身摸了摸整理好的被子,趁着她背对屋内的时候,周崇悄悄在她身后现身,缓步朝她靠近。
就在他伸手即将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只听“哐”的一声,伴随着利刃出鞘的声响,阮清手持短剑,猛地一挥,转过身来的同时,周崇猛地往后退了数步,与之拉开距离,可由于闪躲不及,他的脸上还是不免被短剑划了条口子。
周崇疼的皱了皱眉,感觉到伤口渗出的血渍,他抬手擦了擦,阮清手里握着短剑,神色间显得无比淡然,她冷声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周崇将目光从手中的血渍上抬起,落在她身上,随即缓缓地从怀里拿出那两本册子。
“别紧张。”他动作缓慢的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的桌上:“这是王爷让我带给你的,他说了,你师傅的死,他很难过,但是造化弄人,咱们就不要和强权斗争了,做皇后也不是不好,姑娘觉得呢?”
阮清沉默着,并没有立即搭话,而是将目光落在桌上的琴谱上,神色间似乎有些将信将疑。
随即她缓步走向桌旁,迫于她手中的短剑一直对着他,很是警惕的样子,周崇不得不往后退了退,同她拉开距离。
阮清走到桌前,将桌上的册子拿起来,翻看了一番,确定是琴谱没错,阮清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相信他的意思。
她握着短剑的手缓缓垂下,默了默,她问:“王爷还说什么了?”
闻言,周崇先是一阵沉默,随即才道:“其他倒是没什么,就是让我来告诫姑娘,若是姑娘执意要做某件事,一定三思后行。”
看他话里有话的意思,阮清拿着册子的手不禁紧了紧,稍作犹豫,她说:“玉娘的仇,我一定会报,至于要怎么做,那是我的事。”
见她表明立场,周崇眯了眯眼,对于阮清的记忆似乎还是有些怀里,他转身离开,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人已经走到了窗前,脚步却猛地顿住,他回头看向阮清:“姑娘可还记得鲛南坊的桃花?”
阮清怔了怔,随即眸光一沉:“鲛南坊?我什么时候去过那里?”
得了回答,周崇眸光中的疑虑尽消,正要翻出窗子离开。
“慢着!”阮清突然将他叫住,周崇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
阮清默了默,才道:“我也有东西想让公子代为转交。”
“……”听着阮清的话,周崇将信将疑,只停在窗前,并不作声。
阮清皱了皱眉,神色间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四周,道:“可是现在并不在我手上,如果你信得过我,明日太阳落山之后,在成绪宫的废院等我,我会把东西给你,那里不会有人去。”
听说那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了,以前周帝在的时候就是个冷宫,后来周国灭亡就更没有人去那里了。
天启开创之后,谢熠储整天忙着南征北战,也没空打理,自然而然的就变得更加荒凉了。
两人四目相对,阮清站在原处,一身薄纱披肩,长发随意的落在身前两侧与脑后,虽不施粉黛,瞧着却依旧明艳动人。
对上她无比真诚的眼神,周抽有些犹豫,可是细想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应该也耍不了什么花样。
想着,周崇还是选择相信她,却并未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翻出窗子离开了。
阮清站在屋内,看着空荡荡的窗口,眼底闪过一丝冷漠,垂眸间,方才眼底那抹楚楚可怜全然不见,看了眼手中的册子,神色淡然的别开了眼……
此时,周崇避开暗卫和宫中的巡逻,刚离开皇宫,落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他正要回府,脚下的步子还未动,忽感身后一阵寒意,他警觉地回过头,不出所料,是一路跟出来的微醺。
他冷冷一笑:“你还不死心啊?我浪荡子一个,真是不明白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微醺沉默着看着他,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多久以前呢,大概是他还没有为了练刀而四处游历测时候吧。
“你去储秀宫做什么?”微醺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沉着脸色问他。
周崇见她一脸严肃的模样,却是止不住笑出了声,他说:“你管我干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没有给你汇报的必要。”
说罢,他脚上运力腾空而起,落在一旁的屋顶上,没得到答案,微醺自是不愿善罢甘休,她脚尖运力紧追了上去。
两人落在屋顶,夜里的风声很大,微醺却只是跟着,默不作声,在两人飞跃过三处房顶的时候,周崇突然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向微醺:“我马上就要进王府了,你还要跟着?要是让谢熠储知道了,你才会怎么样?”
微醺看着他,依旧默不作声,可眼底的决绝好像是不容置疑的,她只道:“跟我回去。”
谢熠储对谢绝起了杀心,谢绝迟早都是要死的,如果谢绝死了,周崇一定会受到牵连。
虽然她知道,周崇心里并无她,她也没再奢望什么,但至少他能够活着,那就是万幸了,她也不再求什么。
谢熠储与她有恩,她不能背信弃义,但也不想周崇死,只能一次次一遍遍的好言相劝。
周崇看着她,有些不悦又无奈的皱了皱眉,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没错,微醺的倔脾气他也了解,可从来不是这般死皮赖脸的人。
他看着她,眼眸微眯,抬手指了指楼下:“好啊,你从这里跳下去,你要死了,我就离开谢绝,你要是没死,我就不走。跳吧。”
说着,他冷冷一笑,心中笃定了微醺是不敢跳的。
微醺沉默着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可思议,她想让他活着,他却想要她死。
见她犹豫,周崇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只是冷笑着嘲讽道:“看吧,不过嘴上说的好听,其实也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