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三和鸡蛋
长三家和他哥哥家相距不远，他哥哥早早的就在田间干活了，而他还倒在床上打呼噜。
他不喜干活，据他的话说：“日子能过就行。”
长三喜欢打赤膊，个子又高，但身体不厚实，侧面看，活像个弯弯的钓鱼杆戳在那。
此时正值春初，百草露嫩尖，鸡儿满山跑，他站在门前的广场边欣赏着鸡儿不停的啄着草尖。他突然看到一只大母鸡急急的“噶噶”叫着，紧急着就从鸡的屁股后面掉下一个鸡蛋来。他想都没有想，就慌忙跑到那里一把把鸡蛋抓在手里。
握在手心里感觉到鸡蛋滚烫滚烫的，他心里一阵窃喜。
这些在屋前屋后屋边草地上溜达的鸡，其实并不是他家的，是他哥哥家的。他家没有养鸡，他懒得养的。
他想：“又要焐小鸡，小鸡小的时候还要喂食，后了又要一只一只的打什么预防针，不打还要死，烦死人的！”所以他觉得很麻烦就没有养鸡。
可是他非常喜欢吃鸡，最喜欢吃那鸡的头部和颈子部位，因为嘴里咬着带劲嘛，“咕吱咕吱”的响，然后再干一口白酒，过瘾！这鸡头和鸡颈他吃过几次，那几次见到他哥哥家来人了，又闻到哥哥家厨房里飘来的辣香味，他就不由自主的像着了魔一样向那里晃，于是就进了屋，然后就赖着不走了。后了就不用说的了，喝酒喝鸡嘛。之后总是这样，只要哥哥家一来客，他就在快要吃饭时准时到了，就是那么的灵。结果时间长了，嫂子就没有好脸色给他看。
有几次看到他哥哥家的鸡在他家门口转悠，还冲动过几次。那时真想捉一只鸡，然后把大门一关，红烧一碗，干一瓶酒。但是一想到他的嫂子梅子的泼辣相，于是就打消了念头。
一次他见到村里的二麻子在后山林子里下那个弓，铁制的，也叫夹子。这二麻子还夹了不少野兔还有狗獾子什么的，二麻子自己吃不掉还能拿到街上卖钱，他心里就动了心思。
他没有钱买夹子，他就时常瞄着二麻子，看他把夹子下到何处。
终于有一次偷看到二麻子在后山一处下夹子，等二麻子走了之后就慌忙偷了几把回来，然后自己再在别处找地方下夹子。
其实下夹子是有讲究的，要下在动物的行走的路上。而他不管这些，只要自己好走的地方他就下。其实人易走的地方，野物哪敢来，野物是在荆棘中穿行的。可是长三是不愿意钻那刺棵子的！他下设了很多天也没有夹到野物，他就把那些夹子丢到外面的厕所里的墙角处。
有一次，他在家门口玩，看到他哥哥家的鸡在他家屋边的山上追蜻蜓玩，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心血来潮了，他就拿出夹子安装在草地上，然后他就溜到屋里从窗户向外窥视。
一只鸡在夹边转悠，可就是不到夹子边去，鸡在草地上双脚划草，划得草直飞。长三急得手心都是汗，自语道：“应该逮个直蚂跳（螳螂）放在夹子上就好了！”
正在嗔怪自己笨时，那只鸡爪划草时一不小心蹬入夹中，然后“噶噶”的大叫起来，在那原地蹦踏。长三一阵慌乱，心里激动不已。
可是奇怪的很，当他从屋内跑到屋外时，那只鸡已不见踪影。
只见夹子在不远处侧翘在草地上，他走近一看，一只鸡爪被夹断在夹子上。
傍晚他哥哥正在桌边喝酒，他嫂子梅子从门外一头冲了进来，说：“哦好！我家那个鸡子不晓得怎么搞地。一个腿没有了，血淋的嗳，可怜死了。”
他哥哥听了，就跑到屋外一看，门前有许多鸡等着上笼，其中有一只鸡，独脚站在那儿，身子直抖。
“我还以为没有腿了呢，妇人家屁喳屁喳的！讲话不清，道话不明的！”长三哥哥随后说道“还不是给野狗咬的，明天杀了吃。”
“你就知道切嘛！老子就不杀给你切！老子甩到毛缸里都不给你切，明天上街卖掉！”他嫂子梅子叫道。
长三远远的看着，听着，知道他哥嫂在说鸡的事，他慌忙吓得跑到家里躲着-----后了很多天都一直不敢动手。
今天他有幸捡了个鸡蛋，心中甚喜，他把鸡蛋放到灶台上，盯着看了很久很久，他心里寻思：“我还去找找，可能还有。”他是想如果再找一个，正好蒸一碗蛋羹。
于是他就在外面到处找，草棵里啊，草堆里呀，一会儿哈着那个蚂蟥腰在草丛里张望，一会儿拉长着脖子在草堆上瞧，可是忙活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一个鸡蛋。
他在草堆边站着，他突然奇想：“我何不在草堆上做一个鸡窝？也许鸡就上来生蛋呢。”
他看到过有鸡子在草堆上玩过。
他喜极，立即就在这个烂草堆上半部分位置用手在里面扼出个洞来，并用拳头在洞里四周晃荡几下，让里面有足够大，能让鸡容易进去伏下生蛋。
一切做好之后，他笑了，他心想：“我真是个聪明的人！真佩服自嘎!”
长三家后面是条路，这条路尽头是个水塘。他嫂子梅子每天早就都要从这条路上走，然后到水塘里洗涤衣服或者清洗菜类。
一天，他嫂子梅子手挎着一蓝子脏衣服又像往常一样从长三房屋后面的路上走，她突然嗅着一股臭味从长三的屋后传来，梅子就不自觉的向屋后望去。只见屋后的厨房窗户外堆积了许多鸡蛋壳，她心想：“嗳？这个三懒鬼没有养鸡啊，怎么有鸡蛋吃？”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就把这个事向她老公说了，她老公说：“他不养鸡，他不能上街买鸡蛋吃啊！”
“我不相信！他有钱买鸡蛋吃啊？他米都没有钱买还在我家借的！还买鸡蛋吃？”梅子叫嚷着。
第二天，梅子早早就起来了，昨晚总是寻思这个事，弄得一夜几乎没有睡。她知道那个长三喜欢睡懒觉，上午不到十点多钟是不会起来的，有时还睡到中午。
梅子寻思着：“一定是自家的鸡子在外面生蛋了，那个窝一定给三懒王看到了！”
她家的鸡又多，有五六十只，个吧两只鸡在外面生蛋是发觉不了的。她瞅了长三喜睡懒觉这个空子，就在长三家四周找鸡窝。几找几不找，终于就在长三屋的西边的一个烂草堆上面看到一个隐隐的洞，垫起脚用手插入草洞里一摸，好大一个窝哦。
她气得不得了，嘴唇直抖擞：“这狗鸡八日的！吃了我多少鸡蛋哦------”，她准备发作，向长三发难，但仔细一想，不能吵，心想：“又不是长三到她家鸡窝里偷鸡蛋的，没有理由吵。把鸡窝毁了？鸡还会在这里爬窝的。”她最后决定自己来收鸡蛋，到时候就来收。
再说那个长三，有很多天没有在这个窝里收到鸡蛋了。他认为鸡现在不生蛋了，因为天气热了嘛，他这几天时不时听嫂子说鸡要到秋天才能生蛋了。
有一次，他午睡时，尿把他涨醒了，于是就慌忙爬下床，正准备出房门时，他惊异的看到窗外嫂嫂梅子在远处鬼鬼祟祟的向他窗口这边张望。
由于长三家房子窗子开的小，房内采光欠佳，从外面一时看不清房里的东西，而从里面向外看，会看得很清楚。长三发觉嫂子梅子轻手轻脚的走向草堆后，伸长着身子，伸长着胳膊用手在草堆上面的洞里摸。
长三此时气得直抖，但他没有声张。
第二天，长三早早的吃过中餐，他就把那个弓，也就是铁夹子，扳开，弄好。然后小心的放入草堆上面的那个窝里，随后倒到床上就睡。
其实把这个铁夹子放入窝里，如果鸡上来生蛋怎么办？不把鸡夹到了吗？但他没有这么想，他做事就是这样，只想到一点。可是也怪事，那天那只老母鸡没有上来生蛋，该因那个梅子倒霉。
长三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喊叫，把他吵醒了。
只听他的嫂嫂梅子在屋外西边大声叫唤：“救命哟---”长三还听到不停的在地上直跺脚的声响。
他悄悄的把门打开，摸出来后，轻轻的关上门，然后一溜烟的跑到山上的树林里躲着，他从树缝里向外偷看着。
一会儿，隔壁的一个邻居兰子听到呼救声跑来了，才把那个夹子从梅子的手上扳开。
梅子右手四指血肉漠糊，手不停的抖擞，嘴里不停的说：“疼唠----疼唠----疼死我了，这猪擦的！老娘跟他狗日的势不两立-----势不两立-----”
晚上，屋里灯火通明，里面很是嘈杂。屋里坐着很多人，男男女女的。那个长三坐在一个角落里，蚂蟥腰弓着，头都快插到裆里了。他不做声，任人说啊骂啊，他不管了，反正是自己不对嘛。此时他觉得头有点麻木，耳朵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到他们的嘴巴在动，特别是他的嫂子嘴动的最快，嘴角还有白色的液物。
好一阵乱哄哄之后，坐在台子正上方的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清了清嗓子说：“你们再骂！再说！也迟了！事也出了！就是把他打死也不行了！”
随后语气慢慢的，声音不大，但好似出了很大的力气在说后面的话，如果用文人所经常用的名词的话，叫什么语重心长。
他说：“三儿嗳-----幸亏夹的是你嫂子，要是夹了别人，你讨打还在外，你还要吃不掉还要兜着走！”突然话音变得很沉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三儿嗳，我的大大嗳---嗳---！你要做事沙，你想吃鸡蛋嘛，你自己养鸡沙，我估计前些日子你哥哥家的那个鸡腿断了也是你干的！想吃鸡你不能自己养几只鸡啊，或者找你嫂子要几只小鸡崽，我想你嫂子不会不答应的。你看看你哥哥家，搞的多好。老子把你们一样的分开，他讨了媳妇，把老子的房子翻了，还盖了新楼房。你呢？还是老子给你的盖的那个房子！快到三十了，还是个光蛋！你要好好的搞啥！，你不干事小丫头怎么喜欢你？------整天不做事，还在外面湖口大话的！嘴里能跑火车。你没有东西，再怎么吹也不行啊！一个人——一生中要做一件大事，这样你不在外面吹，别人都会在背后竖起大姆指！你鸟东西都没得！再吹，也不行的！家有黄金多少------外有等秤几两。别人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是个什么嘛东西呀！你吹！你要拿出个东西出来让人看看啊。”说后，那个汉子叹了口气继续说：
“我都不知道你以后怎么搞哟-------外面的事又不做，家里的事也不做，只打扮和尚不打扮庙，家里哪能插脚啊，脏死人哟-----，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霉臭味！那些吃剩的东西要即时丢掉啥！碗要当天洗啥！烧第二餐饭再洗头餐的碗！垃圾堆得批批落落的才想到倒。我都不懂，你住在里面不觉得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