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七十年代的一次奇遇
那是七十年代的事了,是我九岁那年,因为我十岁才上学。
那时农村的生产模式是以生产队为最小单位的集体工作模式。当时我家有七口人:父、母及一个哥哥两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可上队里做工只有父亲和哥哥俩人。人多劳力少,所以年终分不了多少粮食。如果平时不加以节省,不常常把山芋当作主食,那粮食就不够吃。为了解决主食不吃山芋的问题,我父亲在集体会上,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才分得一条牛给我放养。这样,我也能挣一些工分,在年终的时候就能多分一些稻谷。
每当想起这时,我心中就有种酸苦味涌上心来,因为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母亲餐餐只吃山芋。
那个时候每当吃饭的时候,把锅盖一掀开,只见锅底一点点白米饭,锅四周贴满了山芋。母亲先为父亲盛一碗米饭,然后就为哥再盛一碗米饭,最后她自己就盛满一葫芦瓢山芋后就端到门边坐在小木凳上吃。我和弟妹们就一涌而上抢盛锅底的米饭。
记得当时我看到母亲正吞咽着山芋时,
就疑惑的问:
“妈,你怎么餐餐吃山芋啊?”
母亲腊黄的脸上挤出一些笑容,
笑着说:
“山芋好吃呀,我喜欢吃山芋啊。”
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就认为母亲真的喜欢吃山芋。现在想起时,那表情让我心很痛。母亲那天天吃山芋的神态,现在才感觉到那时是艰难的吞咽着。那说自己喜欢吃山芋的话语是言不由衷的,那笑容里面有更多的无奈和惨淡。
母亲是在省米饭给我们吃啊。
放牛娃,有许多古之名人作的诗,
还有多种娃娃放牛图。
这些作品给读者的感觉是那么的雅至和有趣,在人们欣赏一首娃娃放牛诗时,是那样的享受;欣赏一幅娃娃放牛嘻戏图时,是那样的赏心悦目。诸不知美丽的背后隐藏着多少艰辛和悲凉。
夕阳余辉,农人在山间田间劳作,那一片白白的水田里映着山景和人的身影,在闲情逸致的观赏风景的诗人眼里是多么美丽的一幅画卷,可是赏景者哪里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痛楚。
我家本来是住在一个大村子中间的,由于那个年代人们喜欢集中居住,村子里的路不像现在都是水泥浇灌的路,全是土路。
那时每家的家畜不像现在是圈养着的,而都是散放着的,全村各家的猪啊,鸡啊,鹅等到处跑,而且到处拉屎撒尿,还有牛等。
每每到了雨季的时候,那村子里的路被踩踏得稀烂,就是穿着胶鞋都无法出门!还一个情况,那就是特别到了雨后天晴的时候,这里被太阳一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嗅的气味。
还有那些家畜到处糟蹋庄稼,村民之间经常为此发生口角,由于以上的原因,我家就搬出离村子东方大约有两华里的一个山腰上,在那里盖了三间茅屋。
其实我家伯父一家早五年前就搬到这里的山顶上居住了,搬到山上居住虽然孤单,但是多了一些清雅自在,没有了以往的争端还有那熏人的臭味。
但是,可苦了我了,因为在农忙季节放牛是要起得很早的,一般凌晨三点钟就要起来放牛。凌晨三点钟天还很黑的,一个人不敢在山上放牛,只好先把牛赶到大村子里,同村子里那些放牛娃一道上山,所以我又比那些放牛娃要早起半个多小时候。
我要通过一条小田冲,再过一个水圹埂,然后再过一片竹园间的路,才能到村子里。
那天我凌晨两点多钟就起床了,把牛牵出牛蓬屋,然后来到牛前面,从牛头上踩着牛角,爬上牛背。然后骑在牛背上把牛向村子方向赶。
七十年代的二、三月份天气没有现在的天气温暖,那时的天气还是很冷的。
我记得那时我握着牛绳的手不敢露出衣袖。
一会儿头上湿润润的,天好像在下雾。天空中寒星闪烁着,远处西边的山脊梁犹如一条伏卧着的野狼,好像正在伺机扑向猎物。
那竹园边的那棵老槐树,在黑暮下活脱脱的像个张牙舞爪的恶鬼,越看越像听大人们说的故事里面的鬼。
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晚上在伯父家玩,伯父说关于那片竹园中间路的故事,心中就对那片竹园产生了恐惧。我就随便牛在路边吃着草,并慢慢的向村子那个方向移动。
想等到天微微亮一些再经过那片竹园。
前些日子听伯父说那竹园中间的一条路以前出现过怪事,伯父说是真实的,并不是说什么故事。
说那时我的小姑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小姑我知道,她早就死了,在很小的时候。
小姑从外面打猪草回来,天快要黑了,就匆忙的走入那片竹园回家。小姑进入竹园中间的路口时,她看到路的中间边上有一把花伞,当时小姑认为是哪家晒伞时风把伞吹到这里来了。
当走到跟前时,发现一个陌生的年青女人面无表情的坐在伞下,这女人在喂怀中的一个婴儿的奶。
当时小姑并没有在意,可是小姑走了几步时就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头,觉得那个年青女人怀中的婴儿脸色有异样,因为婴儿脸如同白纸一般。
由于当时匆匆一瞟,但还是看到那婴儿嘴并没有吸嚅,还好像发觉那婴儿嘴角在流血而不是奶汁。
于是小姑想回头看看清楚,来证实自己的先前所看是否是自己看错了眼。
当她再次回头看时,那伞和那伞下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伯父说,当时小姑发了疯似的跑回到家,到家后就一病不起,过了七、八天身体才慢慢康复。
当时伯父说小姑遇到的是鬼,那鬼就是很久以前这里的一家儿媳妇。这家儿媳妇是被冤枉之死的,伯父说是听我爷爷说的。当时我问是哪家的,伯父不说了,后了又讲以后再说,不过伯父又说太惨了,不忍心说。
想到这些事,我也不敢再向前走了,全身透着寒意。
当时我就让牛在田埂上慢慢吃着草,心里孤单至极。
只要一有点响动,我就会惊得一身冷汗。
当时,我是多少想早点天亮啊。
过了一会儿,能微微感觉田埂上弯弯嫩草尖上的水珠泛着微弱的光了。回头看看我家的房子,只见我家的厨房不知什么时候已亮了灯,只见母亲瘦小的身影在不停的晃动,一天的劳累从现在开始了。
此时我感觉有种暖流灌入全身,我有了生气,突然感觉不怕了,也不孤单了。
天麻麻亮的时候,我骑着牛来到竹园中间的路口,路的两边是一米多高的土埂,土埂上长有许多很高的竹子,高竹子下面又长满了发育不良的只有米吧高的细竹,还有长得很茂盛的刺藤緾绕在其中,路上面顶端,竹梢相连。
站在路口向路的里面看,此路犹如一个洞穴。
这条路,就是在六月份的中午,走在这里都感觉不到热,一股清冷的风时时袭来。
此时我能看到路的尽头一家房屋斑斑点点的土墙一角,我再向两边看看,只见竹园内一块块的灰黄色的败叶成堆,没有败叶的地方就是一堆堆各种颜色的剌藤,我知道那一堆堆剌藤的地方是一座座的坟墓。
以前在白天的时候和小伙伴们进去玩过,还见过一个很大很高的坟,这个坟从中间开了个很宽的口子,里面黑古龙冬的看不清楚,记得当时有个小伙伴突然大叫一声:
“鬼哦!”
我们一哄而散,大家就惊慌的跑出了竹园,后了才知道那个小伙伴是开玩笑,他在远处哈哈的大笑。
现在天很亮了,我用双腿夹了夹牛的肚子,右手提了提绳子,叫了声:
“架!”
就催促牛快快进入路口,当牛刚走几步时就出现问题了。
这牛停止不前了,这牛抬起头惊恐的向路里面看着,鼻子里时不时的发出很大的声音。
我当时以为牛看到异性牛了,因为我的牛是公的,是不是看到我们村子里黑蛋放的母牛了。
我向路的尽头一看,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想:
是不是看到竹园里有什么东西?
我又向路两边的竹园里看,可也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的东西。
这就奇了怪了!
可是牛就是向这条路里面惊恐的看着,一步也不敢向前走。
当时我的屁股感觉到牛背上的皮在颤抖。
能把牛吓住,是什么东西?我又怎么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知怎么的,当时我一点没有怕的感觉。
我用左手上的竹枝向牛屁股上轻轻的抽了一下,希望牛能走过去,可是牛不但不向前走反而后退几步。我又抽了一鞭,那牛有立即要调头逃逸的迹象。
当时我有点恼怒,几乎是跳下牛背,我就用右手牵着牛绳,左手握着竹枝在前面横扫,此时牛才跟在我后面走过了竹园。
以前听过大人们说过的话,说什么人三分怕鬼,鬼是七分怕人。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就这样我就过去了,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也没有看到和碰到。
那个时候由于我还小,才九岁,我又喜欢和小朋友疯玩,一玩就把那次奇遇给忘记了,一忘记就是二十几年。
当我三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年农历六月份的一个夜晚,在伯父家纳凉时,大家闲聊一些以前的经历和奇遇,我突然想起了我九岁放牛遇到的那件奇异的事。当我说过我在竹园那里遇到的事时,谁知我堂哥幽幽的说:
“那个地方哦-------那个地方出鬼嘛,长三也遇到过的。”
长三是我们村子里胆子最大的一个人,这个人我知道,不过现在不在世了。
我一听这话,就急切的问:
“他遇到了什么啊?”
“长三年轻的时候晚上就喜欢出去玩,一玩就玩到夜里十一二点才回家。他的姐夫不是住在七里岗吗?有一天晚上,他到他姐夫家去玩,到了快十二点的时候,他就向回走,当走到竹园路的中间时,突然“哗”的一声响,一看啊,路边,也就是靠左边的竹园埂上,就是有坟的那边嘛,那个埂上啊,有一张白脸伸了出来,当时长三头轰的一响。”
“不管怎么样啊!长三后来对我说,反正不能跑,一跑,就不得了,那鬼就敢出来追人了。他当时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就朝那张白脸捣了一拳头。”
“打到了没有啊?”
“没有打到,当时他还爬上埂向里面看看,可什么也没有看到,后了他就回家睡觉去了。”
我静静的听着,过了一会儿我情不自禁的说:
“长三胆子真大!要是现在的我,我不吓得发疯的向家跑啊。”
这时我伯父大声的说:
“你听长三说!吹牛比!他是推天转嘛——听他说!天他都能推的动!听他七屁八磨的!”
“噢!他本来胆子就大嘛。”父亲说.
“他胆子大我相信!但是他说看到一张白脸,我就是不相信!皱蛋!”伯父高声强调叫道。
堂哥嘻嘻笑着说:
“哦!还听长三说,他有一次晚上纳凉,看到那个竹园的最高竹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呢。”
“说那天晚上天气很热,他把竹床搬到屋外的场地上,然后就倒在竹床上睡,由于白天累很了,一倒到床上就睡着了,当他醒来时已夜里十二点多了。当时他口渴,正准备爬起来到屋里倒茶喝时,他抬头看到那个竹园的一个竹梢上坐着一个人!起先他认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后了仔细一看!哦嘿!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披头散发,身穿白纱一样的衣袍,看着月亮正在笑呢。”
伯父鼻子里哼了一声,哧之以鼻。
堂哥继续说:
“是真的嘛,他对我说的,对我说的时候六子还在场,你不相信你问他嘛。他还看到那个女人坐在竹梢上,屁股把竹梢压得弯弯的,还翘着二郎腿呢。那个女的脸是朝着西南边对着月亮笑的,月亮照着她侧面的脸上,还能看到侧面微微泛光的汗毛。”堂哥说后不作声了。
过了一会儿,我轻声问:
“后了呢?”
“后了啊?后了他爬坐起来看,那女的不见了,只见月光下面那弯弯的竹梢闪动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