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山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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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已经快五点半了,他怎么还没来?要不要给他传个简讯?静怡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心想着。

等一下,他应该不会迟到,会不会……

静怡走出楼外,看见王磊已经站在楼外的甬路上。双手插兜,悠闲地看着对面一处房檐下的燕子飞来飞去。

你来了怎么不给我传个简讯?或直接进来,静怡问道。

我怕你还没准备好,万一因为我来了,你在手忙脚乱把应该带的东西忘在家里了。

想得还挺周到,静怡心想。我准备好了,等我一下,我去锁门。

你只有一顶头盔吗?万一碰到交警,不会因为我没戴头盔罚你钱吧?王磊看着已经骑上踏板机车的静怡问道。

按法律说,你肯定得带,可我只有一顶,现在这么早,我们走的这条路一般没有交警,碰碰运气吧,快上来,淑芬姐可能已经到了。

你骑机车吗?

我有一台挂挡的,150排量。但是在市里骑还是这种踏板的好,要是遇上堵车,我的那个来回换挡,太累了。

我喜欢看男生骑挂挡重机,不是那种速度型的车,而是像美国哈雷骑士一样有点狂野型的,静怡说道。

难怪你会钟情于我,原来在你文静的外表下,追求的是狂野性的男人哪。

少自恋啦,你哪有什么狂野性?

你不信吗?今晚让你看看我狂野的一面。

哈哈哈哈,我要专心骑车啦,别闹了。

“净海”门前停着一辆白色小面包车,淑芬姐已经到了,我带你去介绍一下,昨晚我已经跟她说,你今天会来给我们做义工。

静怡带着王磊走进“净海”工作室,淑芬姐,这是我和你说过的王磊,王磊这是淑芬姐,王磊走向前一步,主动打招呼:你好淑芬姐,我叫王磊,是静怡的……朋友。

黄淑芬放下手里的材料,伸出手来说:你好,听梓萱和静怡说完,我就很想见见你,看看谁让我们家静怡这么着迷,静怡的……朋友。

两人都在朋友之前故意停顿了一下。

王磊马上伸出手,握着淑芬姐的手说:希望本人没让你失望。

王磊看着面前这位短发、戴眼镜,穿着印有“净海”字样的T恤、牛仔裤、帆布鞋的女性,好有老师的感觉啊。

我能做些什么呢?王磊问道。

黄淑芬把一件同样印有“净海”字样的T恤递给静怡,对王磊说:我们没有你这么大码的T恤,你穿自己的衣服不介意吧?

没关系。

那静怡你来安排,你这位……朋友的事情吧。我们忙完了今天的工作慢慢聊。

这些,还有这些,都需要搬到车里,你一个人行吗?挺沉的,静怡指着门口处一大堆纸箱,与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对王磊说道。

没问题。

那交给你了,这是手套,静怡走近王磊小声对他说:辛苦你了,亲爱的。

哦!哦!我有动力了,王磊做出夸张的动作,开始干活了。

黄淑芬看着比静怡高出20多公分的王磊,在静怡面前反而像小孩子一样,因为一点点鼓励就欢欣雀跃,也不由得哑然失笑。

不到20分钟,王磊便把所有的东西都堆进已经卸掉座位的面包车里。

静怡看着一头大汗的王磊,你去洗把脸吧,休息一下,等梓萱她们来了,我们就出发。

王磊刚进入洗手间,梓萱和另外两个兼职的女生便走进“净海”。

淑芬姐早,静怡姐早,嗯?东西呢?不会是你俩搬的吧?

是啊,刚才我和淑芬姐都装上车了。

不会吧?那你俩几点来的?上次咱们仨卸进屋都忙了快一个小时。

看着梓萱一脸茫然,静怡和淑芬对着笑起来。

这时从洗手间走出来的王磊正把T恤下摆抬起来,擦着脸上的水与汗。正好对视上梓萱三人。

啊!王磊,原来是你来了,我说怎么这么快就干完活了,看来你还是有点用处吗?

不然呢,等你来搞完,海洋馆搞不好要到关门时间了。面对和梓萱的互相调侃,王磊就没输过嘴。

静怡姐,你就不管管他?见面就挖苦我。

好了好了,我让你帮忙买的早餐呢?

哦,我说怎么让我多买点,原来是给他吃,那就没有了,我只买了你和淑芬姐的。

这样啊,那我让王磊搬下来几箱,然后你去搬上车,怎么样?

静怡姐……你跟他在一起都学坏了。梓萱拿出三明治和牛奶递给张静怡的同时,对着静怡抱怨着。

真像一出《西厢记》,黄淑芬看着几人互相斗嘴不禁小声说道。

王磊听到后对着淑芬姐说:可是我姓王,而且静怡比莺莺要好得多。

你知道?

嗯。

静怡听到二人的谈话,也走过来把手中的早餐递给黄淑芬一份,然后把自己的三明治掰下一半和一整个三明治一起递给王磊,你慢慢吃,还有牛奶,刚才聊什么莺莺?

是一出戏曲里的人名。

哦,这样啊,那你快吃吧。

喂,你现在是不是一听我说其她女人的名字,马上就会吃醋?

静怡看了眼淑芬姐,发现她在忙自己的事,笑着把一整个三明治塞进王磊嘴中,然后用手指在他手臂上狠掐了一下。

嘴里塞满食物的王磊根本叫不出来,只能做出有苦难言的表情。

静怡姐,王磊表情怎么那么痛苦?梓萱问道。

有吗?没有啊,可能是三明治太好吃了,他有点感动了。

大家准备一下,15分钟后出发,黄淑芬对着大家说道。

梓萱,这是你们三个人的T恤,一会儿你们和静怡骑机车过去,王磊和我开车去。

在开往海洋馆的车上黄淑芬与王磊交谈着。

静怡是个好女生。

嗯,我知道。

你喜欢她?

嗯……我爱她。我昨晚对她说了,昨天白天想了很多,我希望能和她在一起。

那你得放弃很多东西。

我想过这些,但我应该不只是被激情冲昏头脑,本来我就没什么资产,放不放弃都无所谓。

那你父母呢?

他们身体很健康,如果不出大意外,一二十年之内应该不用我担心,那么久的事情,就是现在想也太早了。而且我生存能力很强的,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生活下去,搞不好会比以前的生活更好呢,哈哈哈哈,不是有句老话叫做人挪活,树挪死吗?

他挺勇敢的啊,黄淑芬对王磊增添了几分好感。我开始还想,他是不是在旅途中碰到一个女生,然后开展一段艳遇,回去后就忘掉了,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但你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吧?

有些事情跟时间无关,我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来的时候拦不住,走的时候留不下。

可你们要是过了一段时间发现不适合怎么办?

我自己认为会造成分手的主要理由不是因为没有爱了,也不是因为钱,或者两个人相隔太远。

那是什么?

是进步,有一方选择不再进步了,或者怎么也进步不上去,这才会造成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在工作上,我觉得静怡今后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呢,不一定在工作上和她一较高下,但在其它方面,我也会找到合适自己的提升之处。总之,不会让她认为我一直停留在原地。

你的想法真挺特别,能举个例子吗?

嗯……比如说身材吧,一般不是恋爱或者成家的人都会多多少少发胖吗?我会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在一个健康和强壮之间,至少不会因为外形让她厌烦我。

哈哈哈哈,你的想法真有意思,那希望你为了静怡能努力保持下去。我一开始听梓萱对你的描述,还以为你是个做事很冲动、很腹黑,又有点大大咧咧的人呢,没想到你考虑这么多,还在这段感情中想得这么深。

我确实挺冲动,有时候性格会很两面,我也希望以后能多多改善这方面的问题。

你可要加油了,静怡是个很理智的女生哦,我估计他不会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像个公牛一样。

哈哈哈哈,除非她在我面前挥动红布。

黄淑芬通过在车上和王磊的这次交谈,对他的好感度有了很大提升,这其中肯定有自己的偏心。站在静怡这方面考虑,可能一开始遇到的问题会比较多,但是熬过最艰苦的开头,一旦真正稳定下来,王磊会成为静怡很好的帮手和伴侣,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虽然相处时间短,但是作为外人可以看出两人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关键是一般情况下都是女方去男方的地方,可二人最开始就克服了这条常规,这也让自己不会担心静怡离开“净海”。这是自己自私的一面,如果静怡在感情上也稳定下来,那么工作生活都会平稳向上的,自己也会提早把“净海”交给她。王磊的出现,也许就是静怡的工作和生活步入正轨的开始,我也会替她开心的。

此时的王磊并不知道黄淑芬内心会有这么多想法,因为他正在专心回复李强的信息。

你去哪儿了?我今天和杨娇都有时间,想着一早上来“海之家”找你,但是前台人员说,你一早就走了。

哈哈哈哈,哥们儿出来跟静怡一起工作了,给她们的环保组织当义工,一会儿去海洋馆门口做活动,你和杨娇也过来吧。王磊回复道。

王磊去海洋馆了,李强对身边的杨娇说道。

这么早去和张小姐约会吗?

是和张小姐,不过不是约会,是去当义工了,张小姐他们那个环保组织有活动,王磊也去帮忙了。

哈哈哈,这么好的男人啊。

好什么,他来花莲是为了和咱俩多相处相处,不然他一回去,我们恐怕一两年才会见一次了。

呦,男人之间也会吃醋啊,王磊去陪张小姐不是更好吗?万一他也过来了,你俩不是有大把时间见面了吗。

能吗?

我看有希望,反正咱俩也不知道今天带他去哪儿,正好咱们去海洋馆看看他们他们的活动吧,先去7-11买点吃的和饮料,然后再过去。

你真细心,李强一把搂过杨娇,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离海洋馆门口还有30多米的一块空地上,黄淑芬停好车,然后和王磊一起把东西搬下车,不长时间,静怡和梓萱她们也骑了过来。

这里离他们那么近,能让咱们摆吗?王磊问着静怡。

没关系,我和淑芬姐已经和政府部门还有海洋馆负责人都问过了,他们没意见。也许从心里就认为我们在做无用的事情,毕竟我们不是第一次来,可是效果基本为零,还没有一个家庭因为看了我们的传单,放弃带小孩儿进海洋馆呢。

天呐,这不就像在吸烟人面前宣扬吸烟有害健康,然后他们边翻着白眼,边继续抽吗?你们的工作真不容易。

唉……谁让谁说不是呢。我去帮淑芬姐支立板。这里交给你了。

怎么样?知道静怡姐从事的工作有多么困难了吧?上次还差点发生冲突呢,梓萱对王磊说道。

他们还会打你们吗?

那倒没有,不过上次有个人对我说话不干不净,静怡姐为了维护我,还跟他吵了起来呢。

然后呢,怎么解决的?

淑芬姐去找他们的负责人,把事情说明白,双方各退一步,我们不会做刻意阻挠游客进海洋馆的行为,他们也就对我们的事情睁一眼闭一眼,毕竟淑芬姐她们也和政府申请过,如果闹大对他们也没好处,只是和静怡姐吵架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就不像好人,还说让我们小心点,哼,谁怕他呀?

海洋馆的正门开在这条路快到路尾的位置,所以无论游客以什么方式进海洋馆,都会路过“净海”的宣传摊位前,梓萱和另外两个兼职女生很有礼貌地向游客发着传单,在递出传单时并不跟游客多说什么,只是在对方接过传单时会说声谢谢。

王磊主动把静怡要套上的海豚玩偶套在自己身上,这个很热的,你能行吗?

没问题。

套上后大家都笑了,本来玩偶制定的尺寸是按女生的身高和比例做的。静怡套上后,玩偶的尾巴在膝盖处,既不影响行动,又显得很可爱。可王磊套上后,海豚的尾巴正好在臀部处,整个玩偶紧紧裹在身上,海豚玩偶可爱的表情已经拉变形了。

好像一只海洋怪兽,梓萱取笑道,王磊,你不会给小孩儿吓哭吧?

不会啦,男孩子天生就喜欢看怪兽,搞不好能吸引更多小孩儿过来呢。

王磊说的一点没错,这么一只奇怪的东西,让路过的小男孩儿都会走过来看看仔细,有时还会用手拍拍玩偶的皮肤。静怡就利用这点时间,主动跟孩子的父母简单介绍下反圈养的事情。

姐姐,我能和这只怪兽拍个照吗?当第一个小男孩儿征求过静怡同意后,很多小朋友都围了过来要和海豚怪兽合影。

王磊把他领到旁边“净海”的立板前对着小男孩儿说:我是海豚。

不,你不是,这才是海豚,你是被海豚吃了的怪兽。男孩儿指着立板说道。

立板上是只从海水中越出来的海豚照片,王磊虽然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过从整个上半身都被玩偶紧紧束缚住的感觉来看,确实挺像一只吃下其它生物的海豚。

想不到效果还挺好,刚才王磊穿上后,我也以为会吓到小朋友们呢,黄淑芬对着静怡说道。

就是里面太热了,他刚来花莲,肯定还不适应这里的气温,又套上那个,别在中暑了。

我就知道你会担心,我去便利店买毛巾和冰块冷饮,隔一会儿你就让他摘下来休息一下。

黄淑芬离开后,梓萱三人发着传单,静怡给感兴趣的游客介绍着反圈养,王磊继续跟小朋友拍照,偶尔做出夸张的动作,孩子们大笑着喊道:快跑,快跑,海豚怪兽要吃我了。如果一切就这么进行下去该有多好,活动结束,大家开开心心回到“净海”工作室,黄淑芬对王磊的认知与好感度有了大幅提升,梓萱他们和王磊的关系也会拉近,变得更融洽。而静怡呢,通过和王磊一天的工作,会觉得他和自己不仅在生活中,在工作上的化学反应也是身心同步,相辅相成,会更爱他,更希望这个男人可以和自己共同面对今后的生活和工作。今晚回到住处后,亲手给他做一顿浪漫晚餐,再和他小小激情一下,明天不用工作可以让他不用再回民宿了,俩人可以有更多时间相处。

可就在这时一大片乌云飘了过来,遮住头上的艳阳,让刚刚还光线明亮的“净海”摊位与众人的头顶上变得阴暗而不祥。此时,从海洋馆正门走出来一个人,逆着人流向前走去,路过发传单的梓萱时,两人互瞪了一眼。静怡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吱声,忙于应付小朋友的王磊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幕。

时间不长,刚才走过去的那个男人又和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了回来,四个人走到梓萱身边,其中一个穿花衬衫,衬衫的扣子上面四颗完全没有扣住,露出整个前胸,嘴上还叼着烟的男人一把抢过梓萱手中的整沓传单。说道:小姑娘在发什么东西?让我们也看看,是新开的酒店吗?大哥可以去给你捧捧场。

梓萱想抢回传单,被另外两名男子伸手拦住,而且手臂的位置正好是梓萱胸部的高度,梓萱赶紧往回退了一步,说:还给我,我们是环保组织。

哦,环保啊,反圈养啊。花衬衫男子看着手中传单念叨着,在圈养的“养”字上故意加重音量,小姑娘想让谁养啊?大哥行吗?

流氓,快还给我,梓萱气愤的说道。

好,还给你,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脾气还挺大。

花衬衫男子把传单递还给梓萱,梓萱刚想用手拿回,男子突然松手,一摞传单在梓萱手指前散落一地,同时男子把口中的一口烟喷在梓萱脸上。

臭流氓,梓萱刚想扑到花衬衫身上与他撕斗,旁边的两个女生赶忙拉住她。

你们在干什么?静怡走了过来对四个人质问道,并把梓萱拉到自己身后。

静怡姐他们耍流氓,梓萱说道。

四人中,那个从海洋馆出来的男人走到静怡身前说:这不是张小姐吗?那个欧巴桑呢?怎么没看到?上次你们俩找我们经理告我状,扣了我一个月工资,干!老子明明听上面的指示办的,最后因为你们俩让我背了这个黑锅,今天就来好好说说这件事。

那是你自己活该,梓萱说道。

我告诉你,我们在这里办活动是向花莲政府申请同意的,你们再来骚扰我们,我们就报警了,静怡说道。

谁骚扰你们了?你们四个人,我们也是四个人,这么热的天,看你们的工作那么辛苦,不如我们找个酒店休息一下,让我们犒劳犒劳你们,花衬衫边说边用手在梓萱脸上摸了一下。

你干什么?静怡一把推开花衬衫。

海洋馆员工正等这个机会呢?大力推倒静怡。梓萱和另外两个女生赶忙扶起静怡。

静怡姐,你没事吧?

没事,静怡看了看因为摔倒磨破出血的手掌说道。

你们怎么打人?梓萱质问着对方。

海洋馆员工还没来得及回嘴已经被一个人用脚踢到前胸,整个人往后仰倒。

王磊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当发现静怡和梓萱跟对方争执起来时,赶紧求身边的游客帮忙把紧紧套在身上的玩偶脱下来。头发和上衣已经湿透了的王磊正好看到静怡被对方推倒,跑过来时,静怡已经被梓萱她们扶起,静怡手上的伤与血迹,让王磊瞬间失去理智,自己冲动的那一面毫不犹豫地体现出来。而面前推倒静怡的男人根本没想到“净海”里会有一个这么壮的男生。还没有看清王磊的长相就被踹倒了。花衬衫和另外两人是总在街边打架的小混混,马上把王磊围在中心,拳脚相向,王磊也不甘示弱,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静怡几个女生只能在边上大喊:别打了,别打了。

游客当中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报警了。

黄淑芬离着好远,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净海”的摊位前,知道有事发生了急忙跑了过来。看到王磊正和几个人厮打在一起,静怡和梓萱几人根本没有能力拉开众人。自己也只能大声叫道:王磊,快别打了。

这时海洋馆的安保人员跑了过来,五六个人合力才分开两拨人。

黄淑芬看着双眼发红,像是一只野兽的王磊,用尽全力拉住他,不让他再扑向对方。

到底发生什么事?

淑芬姐,他们耍流氓,还打伤了静怡姐,梓萱说道。

几句非常下流的国骂从对方嘴里喷了过来,王磊听到后,一把甩开黄淑芬,又要向对方冲去,这时一个人一把抱住他的腰,死命把他拉了回来,王磊回头看原来抱住自己的是李强,而杨娇站在后边,手里拿着饮料袋,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冷静点,这是台湾,不是牡丹江,万一你出了事,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李强说道。

这时离此不远的一个巡逻车也开了过来,警察问明相斗的是哪几个人后?又叫来一辆巡逻车,把动手的几个人拉到附近的派出所。

在一间审讯室里,两名年轻的警员正在给王磊作着笔录,这时一名中年警察走了进来。

队长,年轻警员赶紧站了起来。

中年警察摆了摆手,拿起笔录看起来“王磊,27岁,大陆游客,到台湾是……第四天”。少年仔,你很勇哦,第四天就能和当地流氓打起来,大陆游客报案的一般就是钱被人偷了,或者买东西被人骗了,像你这种直接动手打架的还是第一次,中年警察对着王磊说着。

好了,你跟我走吧,事情我们都查清楚了。

完事了吗?看来是不打算拘留我了,王磊心想着。

出了派出所,王磊看到黄淑芬、静怡、梓萱、李强和杨娇都站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中年警察走到黄淑芬面前说:学姐,我们都问清楚了,是那个海洋馆的人故意想找你们麻烦,他也都承认了,但他没想到你们那边会有男人出头,本来只想吓吓你们,出口气就算了,没想到直接被他踹倒了。那三个小流氓我们也就只能关一晚,这种事对他们都习惯了,他们也保证不会再找你们麻烦。本来就是来呛呛声,然后吃海洋馆那小子一顿,没想到还得在我们这边睡一宿,他们出去还得跟那小子算帐呢。

黄淑芬说道:真是太谢谢你,太给你添麻烦了,那王磊呢?

中年警察回头看了一眼王磊,说:他是游客,错又不在他,我们也不会拘留他了,不过他明天就得离开台湾。

凭什么?是他们先打静怡的,我是正当防卫,为什么让我走?王磊争辩着。

王磊,你闭嘴,黄淑芬疾言厉色地对王磊喊道。

中年警察反而很平静的点上一根烟,对着王磊说道:凭什么?凭你一脚就把人踹伤了,要不是那个人也害怕被海洋馆开除,完全可以起诉你,不管你是不是正当防卫,你们几个人在公共场所开打,我们就有权利把你们都拘留几天,到时候直接从分局送你去机场,要不是看在我学姐面上,能让你这么从容离开吗?

黄淑芬害怕王磊又把事情闹大,赶紧说:静怡,你先带王磊走,我和学弟还有几句话讲。

静怡上前把王磊拉了过来,和李强众人离开派出所门前。

天哪,我还第一次听见淑芬姐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讲话呢,王磊替咱们出头又没错,为什么淑芬姐要埋怨王磊呢?梓萱嘟囔着。

好啦,你也少说两句吧,你先回海洋馆帮她俩收拾东西,李强、杨娇能麻烦你们也和梓萱一起回海洋馆吗?我怕他们三个小姑娘再遇上事情,静怡对几个人说道。

那王磊呢?李强问道。

我想和他单独呆会儿。静怡回答道。

那好,我晚点和他联系。王磊,你也冷静一下,别和张小姐顶嘴,我回头给你发信息。

王磊只是点了一下头作为回应。

众人离开后,静怡走到王磊身边用双手挽住王磊的右手,说:陪我走走好吗?

嗯。

两人沿着树荫遮盖的人行路默默走着,在一家便利店内,静怡买了湿巾、冰块儿、小方巾、还有饮料、面包和水。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吗?

你的脸都脏了,我给你好好擦一擦,用方巾包着冰块给你脸上冰敷一下,我可不想和这么脏的男人一起逛街约会。

嘿嘿嘿嘿。

傻笑什么?静怡用湿巾给王磊擦着脸上的尘土与血迹。

哦……王磊轻喘了口气。

疼吗?静怡问道。

还行,不太疼。

给你冰块自己敷一下,你知道刚才淑芬姐为什么那么严厉对你说话吗?

她是怕我又冲动起来,再和警察吵起来,真的被拘留了。

嗯,有这个原因,还有一点虽然不太恰当,爱之深,恨之切,我能看出来,虽然淑芬姐和你刚接触,但对你的为人其实很满意,支立板的时候还对我说:王磊挺不错的,想法虽然有点特别,但是个好男人,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打破淑芬姐对你的印象,哈哈哈哈,你也挺有本事的嘛。

嘿嘿嘿,王磊无言以对,只能陪静怡干笑几声。

我带你去个地方看海。绝对风景无双,让你不会遗忘的。

王磊感觉静怡的语气有点莫名的兴奋,又不好开口询问,只好配合着静怡的安排。

二人打车来到一处人迹稀少的山林,静怡带着王磊翻过路旁护栏向山上爬去。

并不是很高的山林很容易就来到山顶,走过一片被浓郁树木遮盖的草地后,眼前突然一亮,碧蓝色的大海在远处平静地涌动,山顶上有一处空地,空地往海洋连接的前方是一处断崖。平静的海水奔流到山崖下时,会变得汹涌激昂,海水冲刷岩石,产生大量的白色泡沫在山崖下堆积,又很快被新冲过来的海浪带走一部分,反反复复,崖壁就这样与海浪不停亲密交流又互相较量着。

景色怎么样,喜欢吗?静怡问道。

太棒了,海天一色,层浪叠云,站在高处看海,果然景色更惬意。

你喜欢就好,坐这里吧。第一次是淑芬姐带我来的,那是我刚进“净海”一个多月吧,工作、生活,以前的感情,还有各种琐碎的小事,让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淑芬姐看出我的问题,对我说:走,静怡,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可以大哭大叫,也不受干扰。然后就把我拉到这里。当时我对着太平洋真的是嚎啕大哭,淑芬姐呢,就坐在那边的树下一直等着我哭累了,喊哑了,过来跟我说:这处秘密基地今后就属于你了,以前我感情遇到背叛,创建“净海”的同伴离开,是否要结束现在的工作时,我都会来这边大哭一场,我们是女人,有的时候没有必要让自己那么坚强,不想让人看到,又想尽情流泪时,就来这里吧。

静怡,我其实得谢谢你,你来“净海”之前,我想过是不是要结束“净海”了,可你的出现不仅挽救了“净海”工作室,也让我下定决心继续走下去,我把这片太平洋交给你了。累了,想哭了,就来这里发泄,然后继续回来,我们都需要你,这是我的私心。

我当时看着淑芬姐,明白了她带我来这里的意义,我们从事的事情与很多人的利益是背道而驰的,在金钱面前,每个人都会变得暴躁,变得自私。

我刚进“净海”的头半年,被人骂后会马上呛声对方,希望用自己的音量增强话语中道理的分量,然后就演变成双方互吵的情况。后来我突然发现,柔软并不代表软弱,我们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对方其实也明白,只是因为在钱财问题上,他们不可能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有很多人对我讲:张小姐,我也知道你做的是好事,可我没办法啊,我也得吃饭啊,如果有其他工作或者更赚钱的职业,我也会支持你们环保组织的。

这让我发现,我们虽然不能马上改变现状,但大家其实是认同我们的,我们所要做的事情就是一点一点让更多人了解什么是环保,它为什么会跟我们每个人都有关系,更希望把环保的理念在年轻人和孩子之间普及,让他们从小有一个环保意识,这样一旦养成习惯,成年以后也会保持下去,让以后推行环保的人员更容易工作。

海洋馆是我们亲近孩子最好的地方,他们现在可能不明白,但是年龄大一点后,社会认知会变得更丰富,了解是非对错后,也许会减少去海洋馆的次数,如果想看,就去看真正在大自然中的海洋生物,那样我们所做的努力也就没有白废了。

可你今天在那么多孩子面前大大打出手,把“净海”的活动变成暴力事件,以后人们谈论起我们,会说我们是个暴力环保团体,那样谁还会支持我们?那些平常看不惯我们的人会更加有借口攻击“净海”了。这也是淑芬姐对你讲话语气很重的原因,现在你可以心平气和的想这件事了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能乖乖听我讲,只是当一个好的聆听者吗?

静怡看到王磊点了一下头,笑着吻了他一下。

我爱你,你这么听我话,为什么刚才那么冲动呢?我要是及时叫住你就好了。

饿了吧?我们吃点东西吧,静怡靠在王磊身侧,用手撕下一小块面包,抬手喂给王磊,然后又自己吃了一小点。

身后林中的鸟叫声,面前太平洋的海浪声,还有身旁爱人的心跳与呼吸声,这一切谱写出的音符,恬静、悠长……。

静怡指着两人的右手边说道:在那个方向就是我的家乡,台南市的一个小乡村,我的父母都是客家人,小山村里的居民也以客家人为主,女孩子从小被灌输的教育就是勤俭、孝敬。是不是有点封建,哈哈哈,不过现在想想也挺有意思,虽然当时觉得思想挺保守,但是进入大学和步入社会后,从小吸取的那些待人接物的规规矩矩反而成为了我的优势。

我国小、国中,哦,就是你们那边的小学、初中、高中还有大学,都是在台南读的。第一段恋爱是在读高中时,对象是我的学长,我们都在学生会,接触多了就这么在一起了。将近一年的恋爱期,他就吻了我两次,现在想想还有点小失望。

干嘛臭脸啊?转过来听我讲啦,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看着我的眼睛,我爱你,我对你的感情超过以往恋情的总和,感受到我的真诚了吗?那你还想继续听吗?亲我一下我就继续讲,只是让你亲一下啦,手不要乱动,哈哈哈哈。

我继续说了,我们这边考大学的压力一点不次于内地,当时整个人都憔悴的要死,每天只想快点结束吧,好想睡觉啊。等考上台南大学后,又觉得经历过的事情也就那样。那个学长?他在我上一届考到台北那边大学了。哈哈哈哈,放心了吧,大学生活很简单,经历了两段不太成熟的爱情,特别是第二段,让我心力交瘁,离开台南来花莲也有这个原因,不过现在我想告诉你的事,是我为什么会来“净海”?

大学第三年和同学一起去台北玩,是两个女生,我没必要特意强调?才怪,你心眼那么小,我不说清楚,你一会儿又该吃醋了。好啦好啦,知道你不会,在台北,我们正好看到一个环保团体在立法院门前组织静坐活动,起因是有工厂偷偷把没有经过中合与清洁的废水就直接排进大海。当时的事情闹得挺大,新闻也总在报道。我虽然接触大海很方便,但真正了解大海和人类会对海洋做出哪些迫害,这还是第一次。

对,就是灯下黑的意思,亲爱的,你不冲动时候真是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当时活动的组织人员与参与人员的年龄都挺年轻,看到我主动上前询问,就给我详细讲了海洋环保的目的是什么?听说我来自台南,他们表示很可惜,台南有环保团体,不过是政府扶持的,所以话语权不在环保组织者手里。台湾几个比较大的民营组织的环保协会都在台北,他们让我等毕业了,如果有兴趣可以北上来多多了解一下。

正当我准备和同伴离开时,一位很有学术气质、很像老师的女人叫住了我,说在花莲也有一家小小的环保工作室,如果我不觉得远,可以到那里看看。然后给了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净海环保工作室”黄淑芬,你猜到了?对,这是我与淑芬姐第一次见面,等到第二次见时,竟然隔了四年多。

回到台南后,我又查了很多资料,才发现我所出生成长的这个小岛并不像我认为的那么安全无忧,地震就不必说了,最近几十年的城市快速发展,人口加速膨胀,让工业垃圾、有毒有害的污染物大量非法排进大海。旅游业与渔业的过度发展,让台湾近海的水污染与鱼类繁殖都出现很大问题。可是在高利益的驱动下,所有人都明知道有危害,但却停不下来了。

这时候,国外的环保团体首先发现了问题,然后在台湾建立分部,通过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扶持台湾本地的环保团体快速成长,当更多的年轻人发现环境污染原来离自己这么近的时候,马上有很多人认可了保护海洋是他们这一代就该做出行动的事。剩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台北是台湾的经济文化中心,一切资源都会先集中在那里,而我所在的台南,还没有很多人会接受环保这件事。

本来我查找这些资料,最多算是想多做下各方面的了解,并不一定会下决心去环保团体里任职,但我刚才跟你讲的在大学让我心力交瘁的第二段感情,真的让我当时只想逃离。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带那个男生去了我台南的老家,这让我后期无论换什么工作,他都会缠着我爸妈找到我,虽然我现在真的不想再记起这些事,但我内心非常想告诉你,我原先的点点滴滴。

毕业后又断断续续几年时间,让我真正发现,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我的人生可能就会像一出悲剧电影一样终结。爸妈当时一直劝我快点结婚,可我真不想嫁给那个人,虽然我毕业后也在一些公司里工作过,但对于环保组织的关注一直没有停过,来花莲前我抱着过来旅游、散心的想法。在“净海”和淑芬姐有了一次长聊后,我下定了决心。回台南后马上辞职,和我爸妈说:请他们原谅我的任性。然后就打包行李又回到花莲。

工作初期,因为“净海”的创始人只剩下淑芬姐一人,所有的工作都压在我们俩身上,到处找资金,做活动,遭人白眼,被人笑。爸妈一直让我回台南,那个男人又一直烦着我,让我出现情绪的崩溃,然后淑芬姐就带我来到这里。

怎么样?我讲得很清楚吧,用一个圆环的方式给你讲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静怡娓娓讲述着自己的故事,王磊专心地倾听着,二人都已明白,无论多么不想,真正要分开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