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加封,加封,还是加封
“诸位,昨夜我面见神隐公,他代我转达自己的歉意,是他管教不严,这才让世子闹出这番事情。”池白远站了出来,只是说的话在场没有一个人相信。
文官们虽然没怎么见过南宫昌,但是他们可是见过南宫宿,他的性格虽然沉稳许多,但是一旦触及到底线,也会变得极为乖张。
武官们见过南宫昌本人,自然知道那个现在隐居多年的神隐公,当年是何等的性情飞扬,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然而所有人都没拆穿,就连已经得知南宫昌说法的皇帝也没说话,所有人都需要一个机会下台,他也需要。
“那就让神隐公好生管教自家儿子,禁足数月再说!”皇帝想要息事宁人,这样既给了南宫昌面子,也给了自己面子。
可是他却忘了,这件事的初衷就是南宫宿不满他忽略了自己的妻子,现在是少夫人的徐玉英。
所有人都想息事宁人,可都忽略了徐玉英,并非他们是无意疏忽,实在是他们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提及这件事。
就在这时,南宫星的做法有了效果,不止市井中有谁振臂一呼,此时数千民众纷纷聚集在刑部和大理寺门前喊冤,还有一些人嚷嚷着要去告御状。
原本准备了结此事的池白远听到这则消息后,一时之间竟有些站不稳,要不是有人扶着他,差点就摔倒了。
“臭小子,你要难为死你池叔吗?”池白远骂着南宫宿,本来这么大罪都被他消了下来,结果他还要为徐赟一家翻案。
他就这么等不及吗?你那老爹不是能掐会算吗?问问他这一任陛下能活多久不好吗?等到下一任皇帝继位再来翻案不行吗?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见好就收,可是如此天理何在?我该怎么去见岳母?又该怎么面对玉英?”神隐公府,南宫宿对着淮筱绫这么说道。
淮筱绫本是想劝儿子收手,毕竟这件事已经把皇上逼到了角落里,现在他服了软就已经达到了目的,毕竟他还是皇帝,再逼下去未必会有一个好结果。
出身皇家的淮筱绫自然知道皇帝要的就是一个脸面,南宫宿如此步步紧逼,没有一个皇帝会高兴。
“宿儿,你这么步步紧逼,我怕等我和你父亲百年以后,他会难为你。”淮筱绫语重心长的说道。
然而南宫宿却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那座宫城笑道:“娘,你觉得他这般心机之人,能活的这么久吗?”
“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淮筱绫幽幽说道,只是原本悬着的心稍稍安定,她一直都很怕自己和肃止离世后,这位薄凉的皇帝会对南宫家挥下屠刀。
然而无论是南宫昌还是南宫宿,他们都跟自己说了一句话。凡是心思积郁深沉之人,寿命都不会太久。
仿佛一语成谶,淮筱绫知道皇上这些年经常求仙访药,也秘密请不少神医入宫,恐怕他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你们的事我不管了,只是你把星儿搅进去,我很不理解。”淮筱绫叹息道,她一直想让女儿脱离这些阴暗事,可是不知不觉间她越陷越深。
“娘,如果我有那般天赋,妹妹一直都会是那个她,只是上天不眷顾我,妹妹的事还望娘不要责怪我!”南宫宿缓缓跪在她面前。
淮筱绫长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南宫宿,或许南宫星永远都不会解开她的天赋,这一切都是南宫宿误打误撞之下把她带了进来。
然而南宫家需要一个星官,需要一个能够预知一切的人安定一切,南宫宿做不到,这个责任只能让南宫星担起来。
南宫星看到刑部门前围着一群人,有些担忧的说道:“你说他们不会被刑部的人打出来吧?”
“有这个可能,不过你哥让你来不就是利用他们的吗?”淮云浅反问道,南宫星眨了眨眼睛,她好像从未想过南宫宿让她来到底是有什么意义。
“我哥他可能是想让人替他说话,才不是你嘴里说的那个意思!”南宫星攥着小拳头反驳道。
淮云浅微微蹙眉,看到南宫星脸上的犹疑他这才明白,看来南宫宿并没有告诉她自己为什么要她煽动人心的意义。
远处的刑部门口,一行人拿着杀威棒走了出来,冲着围在门前的民众奋力挥动着,驱赶着他们。
南宫星看到这一幕脸色白了下来,她起身准备去拦着他们这般行事,淮云浅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缓缓跟了上去。
“住手!谁让你们这么干的?”南宫星走到门前大声呵斥着那些官吏,然而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南宫星,便继续执行着上官的命令。
“我让你们停手!不准打了没听到吗?”南宫星急了,走到他们身边就要把棍棒夺了过来。
然而这些人看到她这般不识趣,纷纷朝她挥了下来,就在此时淮云浅接过他们的杀威棒,一脚把他们踹了出去。
“你……四殿下,您怎么来了?”小吏刚要骂谁这么不开眼,可是一看到一身白衣的淮云浅时,赶忙换上一副谄媚的样子。
他们看到淮云浅拉起红着眼的南宫星,心下都感到不安。他们从来没见过南宫星,不然也不会不听她的命令,还要把她赶出去。
南宫星擦了擦眼泪,赶忙走到一旁被他们棍棒打伤的民众身边,看到他们身上的伤,她咬着牙不知如何作答。
这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的煽动,他们就不会想着来这里,也不会受这种苦,可是这些为什么南宫宿从来都不告诉她呢?
她猛地站起来,忿忿不平的朝家的方向走着,淮云浅赶忙拉住她,说道:“你现在去还有什么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觉得还有挽回的可能吗?”
“我哥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会受伤?我不明白,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南宫星的头发垂了下来,她内心还是善良的。
只是这个时代容不下一个善良的人,淮云浅叹息道:“你哥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可知你们在北郡时,你哥他做了同样的事,当时伤的人更多。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有时候那些衣食无忧的人一句话,就要搭上无数无辜人的性命,这就是这个世道。”
淮云浅见了太多人因为那些有权有势之人的一句话家破人亡,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有时候需要牺牲的是更多人。
这就是一个死结,为了对抗一个天子之心,南宫宿需要拉上不少人替他受过。姚学正如此,这些为徐家伸冤的民众也是如此。
南宫星看着这些迷茫的民众们,他们也在想自己为什么就稀里糊涂来到了这里,此时受了伤也是一脸茫然。
“人心似水,民动如烟,上一次你哥告诉你心要狠,这一次告诉你该怎么做事,他是想让你一步步成长起来。”淮云浅叹息道。
南宫星身体微微颤抖,她转过头看着淮云浅的脸,此时的她也察觉到南宫宿的深意在。
京城内发生的事情传到了宫中,皇上把他最喜爱的花瓶摔成了碎片,池白远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朕要是能调动所有人马,一定把神隐公府夷平了!”皇上从未如此流露出杀机,就连池白远脸色也是微变。
只是他也知道这只是镜花水月,皇上咳嗽着看着笔洗中自己的映照出来的脸,他不由得悲哀一笑。
“朕真的老了,明明只比南宫昌大上数月,却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皇上背对着池白远,此时的落寞他只留给自己。
“陛下,老臣再去神隐公府一趟,这一次一定求得南宫世子回心转意!”池白远老泪纵横的跪在地上。
皇上摆了摆手,带着一种深深的疲倦说道:“不必了,他是要与朕打擂台,朕再也不是年轻人了。
徐赟当年救了先帝和朕,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为了晋王,朕委屈了徐赟一家多年,此时也是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这大抵就是肃止最终常常唠叨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
皇上真的累了,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英明神武的样子,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体早早的就垮掉了。
他拿着笔的手微微颤抖,他从旁边的盒子中拿出一枚丹药放在嘴里,感觉到身体中的热度,这才写下了几道诏书。
宣旨太监一队队的离开宫城,他们纷纷前往神隐公府,带着的旨意也不相同。同时他们也去了徐家,那里也有两道旨意。
“册封徐家长女徐玉英为清罗郡主!”
“册封徐家长子徐元为忠勇伯!”
“册封徐赟遗孀华蓉为一等贞节夫人!”
“徐赟忠勇耿介,有护国扶君之功,即日起可陪葬先帝陵前,钦此!”
四道旨意昭告天下,南宫宿站在观星台眺望定州,那里葬着徐赟的墓,他们去寻了,却发现徐赟的冢没有墓碑,而那里却成了乱坟岗。
人已经离世了多年,他的污名终于洗清,只是还有什么用呢?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南宫星正红着眼盯着他,仿佛有什么话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