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觉得你爱他
陈允琳望着周灿然，他不在的时候她多希望他在，因为“他在”这件事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他在她才有方向。可是他现在回来了她却希望他不要“在”，如今的“他在”只会让她更没有方向。
发愣的功夫陈允琳觉得一股劲道把她拉进了怀里。然后那些困扰了她将近三个月的烂事连同路边的喧嚣一并消失在环绕着她周身的温暖里。眼前是他熟悉的味道，拥抱中是他熟悉的身段，甚至那温度和呼吸都那样熟悉。
周灿然只用了一个动作，历时一秒钟，就颠覆了陈允琳刚才对他“在”与“不在”的判定。天啊！陈允琳心中暗自感叹，自己怎么能这么不矜持！？
“放手！”陈允琳挣扎，“大街上你就敢这样，不怕我妈知道骂你！？”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灿然的声音压在陈允琳耳边，他温暖的手捧起她的脸，顺势插进她柔软的发丝间。他很久没这样抚摸过她的长发，不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是否照顾好了它们，还是她又纵容冬天那干冷的风肆意地将他细心呵护了那么久的青丝吹得失去了光泽。
眼前水一般的姑娘望着他，眼中略带着茫然和不知所措。恐怕这世间再也找不到这样纯洁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总是用这样近乎于崇拜的神情阅读他。阅读他的思想，阅读他的灵魂，告诉他这世界不该有寂寞，告诉他他永远不会“贫穷”。
陈允琳望着眼前深邃而悠远的眸子，看着看着便不由得陷了进去。她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错觉了，他回来得突然，让她觉得一切好像梦境。伸手触摸他脸庞那熟悉的轮廓，这是的的确确的存在。没有周灿然的日子她总是形单影只，所以即便春天来了她仍会觉得冷。灿然的拥抱永远那么紧，让人觉得格外踏实，格外安全。陈允琳闭上眼，静静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直到她的鼻子触到他微凉的脸颊……
每次都是这样，她的鼻子总是会碰到灿然的脸。所以每次他们想接吻时她都会笑场，周灿然也会很懊恼，他不明白陈允琳为什么觉得这是一件好笑的事情。所以他们总是停在这里，就好像这是一条跨不过的河，见到这条河陈允琳就会笑着踮起脚尖扑进他怀里。然后那朗朗的笑声就会充满教室，直到他的嘴角也扬起来。
这次却不一样，她没再笑着扑进他怀里，拥抱的温度融化了这个料峭的季节。周灿然把她抱得更紧了，他想让陈允琳感觉到他的心跳，甚至他迫不及待地希望她能感受到他的全部。悠然的花香从陈允琳衣服里飘出来，伴着春风将他环绕，心中无限的悸动，接着那个拖欠了不知多久的吻切切实实地印在她樱红的唇上，仿佛蝴蝶飞过花丛，又似清泉流经山涧，只蜻蜓点水，却那样温暖。一千年一万年，也难以诉说尽，这瞬间的永恒只停留在这个朦胧的清晨……
“陈允琳。”凌俊的声音如晴天霹雳把陈允琳和周灿然钉在原地。
陈允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身面对声源的，但她转过来时分明看见沈凌俊站在马路边，杨佩玲、程思燕、朴世臣三人坐在车里个个瞪着眼睛往他们的方向看。
“凌俊，你太不道德了……”思燕趴在车窗上，“本来人家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就像在巴黎，结果你一出现立刻就伦敦远郊区县了。”
程思燕的话算是缓和了这尴尬的气氛。陈允琳看看他们，又看看周灿然。说不尽的尴尬。她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现在不知该如何收场。
凌俊站在那儿，看着陈允琳站在周灿然跟前，看着周灿然轻搂着陈允琳。他的目光落在周灿然手上，凝视了好一会儿。周灿然并无放手的意思，却把陈允琳搂得更紧了。
沈凌俊眉头微蹙，抬眼去看陈允琳。
陈允琳目光却落在杨佩玲的车上：“你坐老师车来的？”
“是。”凌俊回答。
在陈允琳看来，她再也找不到什么话可以融化这些尴尬，所以只好转看周灿然：“我们走吧，回家。”说罢转身沿路向家的方向走去。
凌俊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陈允琳不待见了，坐老师的车来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吗？还是坐老师的车出现很不给她长脸，应该自己开跑车……真是搞不懂她就看他那么不顺眼吗。
好在，好在他们没在这么光天化日的地方继续吻下去，不然凌俊会觉得很没面子。就像思燕说的，自己是不是叫停得太不是时候了……只是他真的不愿意看那样的画面，虽然很美，但让他觉得实在不符合陈允琳在他眼中的模样。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像个管闲事儿的居委会大妈，怎么谁的事他都要掺和，好的坏的都要掺和……
“凌俊。”思燕叫他。
凌俊转回身，垂下脸来看着思燕露出无可奈何的无力的笑容。
“其实我觉得……”她不敢再看好朋友，因为不想触碰他的伤疤，不论新的旧的，她都不想碰，但是作为朋友，程思燕那么希望沈凌俊可以擦亮心灵好好看一看现在的自己，“其实我觉得你爱她。”
爱她……凌俊怔住了。苦笑：“哪有。”他回到车边，拉开车门，行尸走肉般地坐回副驾驶的座位。爱她，应该就不会想蔡云寒了吧，应该在任何一个时间里护着她吧；可是不爱她，为什么又那么在意她，为什么一天天地等着大四学生陈述开题报告的日子；为什么不愿意看见周灿然那样搂着她。
“别再等云寒了。”朴世臣的声音打断了沈凌俊的思路，“你的等待已经成了习惯，好像已经等待到忘了最初决定等待的意义。所以别再等了。”
凌俊不说话，一路沉默。
回去的路上，周灿然放慢了脚步：“回家吗？还是去研究所？”他的声音那么温柔，永远不会让人觉得陌生或是不安。
陈允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家吧。我请了一上午的假。下午再去研究所。”冷风吹来的时候她原本想说的话却被吹散了，她才发现她其实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说。
“……晚上我去接你。”
“晚上，我自己回家。”陈允琳淡淡地说。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周灿然惊讶，她以前从未拒绝过他。
“还在气我走的时候没打招呼吗？”灿然的声音就像早春的云，柔软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