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雏菊

来到校门口的时候，杜松年脸色惨白。一丝寒风吹过，他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眩晕。

“小黄。”

黄连虎应声出来，圆圆的脸上露出笑容。

“杜校长，有事吗？”

“小黄，这封信是哪来的？”

“不知道啊，没有邮递员来过，窗台上有积雪，不细看还当真发现不了呢。怎么了？”

“没什么。”杜松年无力地摆了摆手，“下次如果有信，你帮我盯着点，看看是什么人给送来的。”

“行，我一定给您盯着。”黄连虎连连点头，缓缓凑了过去，“杜校长，您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呀？”

“我没事，可能有些着凉了。”杜松年赶忙掩饰自己的表情，“对了，假期到了，你要回家吗？回的话早点告诉我，我好做安排，找人帮忙看着学校。”

“我就不回了，您也知道，我和家里关系不好。不过，可能会有朋友来看我，就在我那屋睡，可以吧？”

“可以，你已经帮了我和学校大忙了。有事你就说，假期里我和汪副校长都会时不时来学校的。”

“那就先谢谢您了。”

杜松年拖着沉重的双腿离开了学校，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他的内心时时刻刻都如同一只惊弓之鸟，那封信压得他无法喘息，甚至无法入眠。

开学之前，杜松年又收到了两封类似的信，有插在校门上的，有塞进门卫室窗缝里的。但自始至终，黄连虎也没有见到过那个送信的人。

两封印刷体的信像两把飞刀，精准刺入杜松年的胸膛，他的心早已沉入谷底，连一个本该喜气洋洋的春节都没过好。

相比之下，翟志强轻松了许多。原本对上学持保留态度的父母，看到儿子的成绩之后，也不再阴阳怪气的说家里缺少劳动力。

穷人家的年节，过得极其简朴，但只是团聚，就让人觉得心中温暖。至于有关哥哥的疑问，翟志强似乎忘到了脑后。

新的学期开始了，三月的春寒还没有散尽，开学典礼上，汪淮出人意料的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的话很短，至少比杜松年要短得多，也实在得多。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关心杜松年去了哪里，或许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或者身体有些不舒服吧。

翟志强已经有了新的学习计划和目标，但来之不易的心无旁骛只是维持到了夜晚，他又开始做梦了，依旧是关于雏菊的梦。

手拿雏菊，熟悉的场景，朗朗的夜色，星月闪亮，但唯独眼前的人是模糊的。一个男人站在对面，转身离开，又一个男人站在对面，伸出双手。

翟志强感觉到了视线的抖动，接着便是翻飞旋转，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他醒了，直到天明，胃中还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汪副校长，我又做梦了……”

汪淮看着有些无精打采的翟志强，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很努力，可是，你也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第一名并不代表一切，发条拧的太紧了，是容易断的。”

“可是……”翟志强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只有专注，更加专注的时候，我才能睡得安稳，否则，我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做那些梦，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你都开始自己吓唬自己了，别想那么多，好好调整，说不定很快就没事了。”

汪淮的安慰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临近四月，时不时的下起了小雨。在清明之前，翟志强在忐忑之中又一次走入了梦境。

眼前，整簇的雏菊盛开了，花瓣上挂着晶莹的雨滴，周围有一些其他花草，但却只成了雏菊的陪衬。围栏、柳树、一些门脸、还有一个破旧的垃圾桶。

梦过后这一天，翟志强破例走出了校门，黄连虎还特地嘱咐他注意安全。在一条街上，翟志刚还在推着板车，上面摆放着许多在这个季节绽放的花朵。

他不知道弟弟如何找到了他，但看到弟弟走来，翟志刚却皱起了眉头，他用眼神开始询问，弟弟则讲出了昨晚的梦。

翟志刚的反应和第一次一样，他推着板车来到德传中学的一侧，用手招呼着弟弟快回到校园里面。

中午的阳光很好，翟志刚不停的用手势做指引，引着弟弟来到了学校的一处边缘。他单手向前平伸，做出一个停止的动作。

翟志强愣住了，一簇雏菊就在眼前，梦里所见到的那些东西，也都可以找得到痕迹。他趴在栏杆上看着哥哥。

“哥，我是不是中邪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总是做这些梦？为什么你好像什么都知道？难道是因为它吗？”

藏在胸前的那枚玉佩，被翟志强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