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纽约成千上万名劳动妇女涌向街头,呼吁男女平等;紫禁城内,大清朝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先后驾崩;毁灭昨日世界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还没开打,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拯救犹太人的德国企业家辛德勒则刚刚出生。
这一年是1908年。同样也是在这一年,一个美国商人创立了一家企业,后来生产出了世界上极具识别性的帆布运动鞋。
匡威夏天不放假
1908年,47岁的美国人马奎斯·米尔斯·匡威(Marquis Mills Converse)在马萨诸塞州摩尔登(Malden)创立了匡威橡胶鞋公司(Converse Rubber Shoe Co.,以下简称匡威公司)。
这家公司的主打产品是橡胶套鞋(galosh),今天的我们对这个词已经非常陌生了。套鞋是一种由橡胶制成的防水鞋具,在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初都很流行。在早期工业化社会里,它是人们应对泥泞、湿滑等不良路况的首选。
马奎斯·米尔斯·匡威(1861—1931)
套鞋本体
消费者穿套鞋时,需要把其他材质的鞋套或绑腿挂在套鞋的上面。套鞋最重要的功能就是提供了橡胶鞋底,它有着当时所有材料中最强的抓地力。
套鞋在春季、秋季,尤其是冬季热销,所以往往导致橡胶制品企业夏季开工率不足。虽然匡威公司尽可能用橡胶制造一切可能的商品,比如轮胎和狩猎用品,但季节性特征依然明显。好在东海岸的夏天是运动的季节。从1910年开始,匡威公司就瞄准了运动鞋市场,后续推出了反响不佳的篮球鞋和成功的网球鞋——当时,篮球是一种特别小众的运动。
发布了若干不成功的篮球鞋款后,在创业的第9年(1917年),一个充满动荡的年份,匡威先生亲自参与设计的一款高性能运动鞋问世了。鞋名很土气、很直白,叫“Non-Skid”(“不打滑”)。
在篮球鞋业务上积累了一点经验的匡威先生设计出了当时世界上性能顶尖的鞋底——Non-Skid的硫化橡胶鞋底,上面有一种菱形或者叫钻石形的花纹。这种形状让这款鞋底比当时其他鞋底的性能都要优越,从而赋予了篮球运动员在多个方向迅疾启动或骤停的可能性。
Non-Skid的设计相当简洁。匡威公司在广告上称他们消除了所有不必要的重量,尽可能选用轻盈的材料,比如专门为运动员设计的包裹着脚踝的帆布鞋面。
这张广告海报直观地体现了套鞋的穿法
研究运动鞋历史的圈子有一个共识:尽管那个年代的帆布鞋大同小异,但这款鞋因其专属篮球运动的定位和相当大的产销规模,而被视为美国甚至是全球第一款专业篮球鞋。
虽然产销规模较大,它当时也仅有“高帮、棕色、黑边”这一个单品。
仅推出这一款,匡威公司也面临着严峻的问题——出货太慢。篮球运动当时并不流行,所以篮球球员很少,而不打篮球的大众对这种鞋就更没有需求。不过作为设计师和创始人的匡威先生,并不是特别着急。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篮球运动很快就会普及。
篮球运动起源于1891年,它的发源地与匡威公司的工厂仅仅相距160多公里。甚至NBA的前身也要在几十年后的1946年才成立。匡威篮球鞋就出现在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点。
在匡威篮球鞋诞生时的美国,棒球和橄榄球才是主流运动项目。与这两项运动相比,篮球不需要大型户外运动场。容易实现的场地要求,就意味着更大的群众基础。匡威公司位于美国东海岸,这里是美国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区,而且高等教育院校和高质量中学的分布也最密集。匡威先生相信,有很多年轻人在寻找新的球类运动,以释放青春活力。
他的战略眼光值得称赞,而实现这一战略,还需要优秀的执行者。
匡威公司的老照片,从照片中可以看到,他们销售的有鞋靴,还有轮胎
匡威公司在报刊上打的广告。那个年代的营销风格特别直白,非常像是一个理工科男生在沿街叫卖。请注意鞋底,它和今天的All Star的鞋底基本没有区别
1917年的Non-Skid实物。脚踝位置上是一个“C”符号,这还不是后来人们所熟知的那个图标
推销员查克·泰勒与All Star
查尔斯·霍利斯·“查克”·泰勒(Charles Hollis “Chuck” Taylor,昵称为查克·泰勒)是一名来自印第安纳州的篮球运动员。1919年,刚成年的查克·泰勒进入职业篮球比赛。打球时,他接触到了Non-Skid这款鞋并且非常喜欢,还热情地推荐给了身边所有的篮球爱好者。
查克·泰勒实在热衷于推销这款鞋,曾径直跑到匡威公司在芝加哥的办公室参观。当时匡威公司的高管鲍勃·普莱茨(Bob Pletz)是狂热的体育迷,酷爱与运动员交朋友。因此,查克·泰勒在1921年结束了短暂的职业生涯,加入匡威公司,成为一名全职旅行推销员。
雇用查克·泰勒可能是匡威公司做过的最英明的决定。
常有传言说:查克·泰勒在加盟公司的第二年对Non-Skid做了关键改进,比如通过改良内衬增强了鞋子的灵活性,又比如重新设计脚踝处的圆形标识加入All Star元素——总而言之,查克·泰勒参与设计了著名的All Star运动鞋。
然而,匡威公司的历史档案管理员萨姆·斯莫里奇(Sam Smallidge)曾表示:公司的历史文献里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查克·泰勒直接参与All Star运动鞋的设计和改名。如果有的话,匡威公司显然愿意大张旗鼓地宣传一番。
查克·泰勒,(1901.6.24—1969.6.23)
我们很难追溯匡威公司在1922年将产品更名为“All Star”时的具体决策过程,但无论怎么改名和调整设计,赫赫之功应当归于查克·泰勒。他教育了用户并培育了市场,为后面的工作夯实了基础。
查克·泰勒走访了全美各地的基督教青年会和高中体育馆,试图向年轻运动员和潜在买家推销这款Non-Skid。他凭一己之力让这款鞋的销量有了起色。
查克·泰勒不仅是一个充满魅力的人,还是一个极佳的沟通者。他很擅长广结人脉,也对篮球运动有着深刻的了解。匡威公司负责营销的前高管,同时也是查克·泰勒的前同事乔·迪恩(Joe Dean)回忆道:
你不可能不喜欢他,他好像认识所有人。如果你是一个篮球教练,如果你想找工作,那就给查克·泰勒打电话。体育部门的主管在寻找教练时,会听他的意见。
查克·泰勒常开着一辆白色凯迪拉克去推销一箱箱的All Star。他的行程非常满,几乎一整年住在汽车旅馆里。在走遍美国的差旅途中,他的超凡之举是,举办篮球教练培训班。
查克·泰勒通过培训,将熟练掌握篮球技能的篮球爱好者培养成教练;而面对教练时,他会开设“非正式篮球诊所”,为教练提供建议。在培训、讲座或者只是闲聊结束后,他会把教练们带到当地的体育用品经销商那里。
不用说,经销商那里一定有All Star备货。查克·泰勒会让所有教练订购All Star。这一超凡的营销策略更深远的意义是:高中运动员成长为下一代职业篮球运动员时,脚上会经常穿着匡威帆布鞋。
因此,致力于球鞋文化研究的权威人士、加拿大多伦多巴塔鞋博物馆(Bata Shoe Museum)的创意总监和高级策展人伊丽莎白·塞梅尔哈克(Elizabeth Semmelhack),将匡威、查克·泰勒和篮球运动描述为美妙的共生关系。
播种者查克·泰勒与史上第一款签名鞋
查克·泰勒不仅是一名旅行推销员,而且是一名出版人。
就在Non-Skid更名为All Star的同一年,查克·泰勒策划出版了《匡威篮球年鉴》(Converse Basketball Year Book)杂志以弘扬篮球文化。无论是办杂志还是开培训班,目的都是让匡威成为这项朝气蓬勃的运动的代名词。
一年一期的杂志对精力充沛的查克·泰勒来说不算什么。在1926—1927赛季,查克·泰勒回到球场,准确地说是回到球场边,担任匡威公司球队的教练和经理——篮球运动发展的早期,很多制鞋业和橡胶业公司会建立俱乐部,相互之间组织球赛以推广篮球运动。匡威公司的球队,名字就叫“全明星”(All Star)。
旅行推销、开设培训班和讲座、办杂志、指导球队……在真正的长期主义者查克·泰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耕耘下,全美各地的教练已经把All Star等同于篮球运动的代名词了。
1929年,大萧条降临。运动鞋和橡胶鞋厂商的日子非常难过。经济危机的一个必然后果是:幸存的公司将统治整个行业。具体到篮球鞋制造这一领域,除了匡威公司,还能有谁呢?
同期,篮球运动在快速发展。各种技战术不断进化,球场设施也越来越完善,运动员职业化程度也越来越高。新的情况对运动鞋的设计提出了新的要求,因此All Star上不断有小修小补,比如外底(outsole,也可称为大底)周围增加了凹槽,外底前部也加厚了橡胶以应对磨损,但这些都不够显眼。All Star的设计语言和Non-Skid问世时的差别还是不大。
1932年,All Star拥有了最明显的特征。在脚踝处的标识上,查克·泰勒的签名也被纳入其中。匡威造就了世界上第一款签名运动鞋。而这一设计也一直保持到了今天。
这是《匡威篮球年鉴》1936年版的封面,那年正值柏林奥运会。封面的主色调符合美国国旗的颜色,某些匡威鞋的设计也体现了这一特点
20世纪五六十年代,装帧更加精致的《匡威篮球年鉴》很受大众欢迎。这两期的封面是艺术家查尔斯·科林斯(Charles Kerins)创作的,冷战中的美国政府认为这种刊物能够反映出美国文化和生活方式的优越性,因此对刊物和封面作者予以表彰
全明星队成员的老照片。匡威对钻石形大底花纹非常自信,自信到将它用在了球衣上。球员们成了“活的广告牌”
1932年定版的标识。签名鞋的诞生并非因为查克·泰勒是知名球星,而是因为他在普及篮球运动的过程中为匡威公司和篮球运动本身做出的巨大贡献
匡威公司喜迎1929年的世界经济寒冬。它在广告上自信地自称为“世界上最好的篮球鞋”(The World’s Greatest Basketball Shoes)。广告仍然强调了鞋底的设计。脚踝处标识的样式与今日的不同,上面的字样为“Converse Athletic Shoes”(意为“匡威运动鞋”)
独霸市场
签名鞋的名字有些冗长——Chuck Taylor All Star(以下简称查克·泰勒All Star),因此消费者有很多其他约定俗成的叫法,如“查克·泰勒All Star” “Converse All Star” “All Star”“查克·泰勒”“查克”,再加上这款鞋对匡威公司特别重要,所以消费者往往也称其为“Converse”。
美国大萧条被新政终结,匡威公司收割了整个篮球鞋市场。即将召开的柏林奥运会也激起了美国人的爱国热情。
匡威公司参考美国国旗的配色,设计出一款现在依然可以买到的经典查克·泰勒All Star运动鞋,这款鞋通体白色,配以蓝色和红色的细线条装饰。这种充满爱国主义的设计大受欢迎。1936—1968年,这款鞋一直是美国篮球队出征奥运会的官方运动鞋。
环球影业篮球队成员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球馆赢得比赛后的合影,这次比赛使他们获得了代表美国参加柏林奥运会的权利。图片拍摄于1936年4月5日。在柏林奥运会上,篮球第一次成为正式比赛项目
时隔近90年,很难再找到一双品相说得过去的1936年经典白色款原鞋了。这是一只生产于20世纪40年代的白色查克·泰勒All Star,设计上相比于1936年款并没有什么改变
柏林奥运会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看到代表国家的运动队选用了查克·泰勒All Star运动鞋后,美国武装力量也考虑采购这款鞋作为运动训练用鞋。国防采购决策者经过评比,认定这款鞋性能优异。上战场的军人花时间参加体育运动是闲情逸致吗?不是,参与体育训练有助于军人们在消遣放松的同时培养团队精神。
除了供应运动训练用鞋,匡威公司还投身于规模浩瀚的战时军需品生产行列中。凭着多年来在橡胶制品领域的专业技术,匡威公司生产了一系列有特殊用途的靴子、头套、护具等,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盟国的最终胜利贡献了力量。
1946年,全美篮球协会(Basketball Association of America,简称BAA)成立。那时的篮球赛事还没有太大名气,其他国家知道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这一年是查克·泰勒签名鞋诞生14周年,All Star运动鞋得名的第24周年,Non-Skid问世的第29周年——单从这个时间线就能看出,篮球鞋市场确实是匡威公司和查克·泰勒努力开拓出来的。
1949年,全美篮球协会和美国篮球联盟(National Basketball League,简称NBL)这两个相互对抗的篮球协会合并,组成了今日的NBA。同年,经典的黑白配色款上市。黑色的主色调搭配白色的鞋头(或者叫护趾)、鞋带和包边,这样的搭配让这款鞋比之前的单色黑色鞋款要醒目得多。与1936年的鞋款一样,这款鞋现在还可以买到。
匡威公司颇有孤独求败之势。1957年,它在全美篮球鞋行业中占有80%的整体份额。同年,查克·泰勒All Star终于有了被大众称为“牛津鞋”的低帮款,给运动员提供了更具休闲风的选择。直到此时,欧美社会文化还是一板一眼的风格——人们不会在运动场以外的地方穿运动鞋。
匡威公司生产的军用作训鞋。按照军队的采购要求去掉了商标。这个款式像不像我们很熟悉的解放军胶鞋?
这是一款近年出产的黑白配色查克·泰勒All Star,和1949年的原始设计几乎没有区别
1957年,低帮的起点
在那个鞋型配色相对匮乏的年代,匡威爱好者会用多姿多彩的鞋带表达个性。当时匡威鞋搭配的是有弹性的扁平状或管状鞋带,爱好者们为了满足个性化需求,有的会用“撞色”鞋带,有的会用带特殊斑点图案的。今天看这些动作有点小打小闹,但从球鞋文化考古的角度来说,这是运动鞋历史上第一次出现定制化风潮。
1962年3月2日,在宾夕法尼亚州赫希市(Hershey)举办的一场NBA赛事中,费城勇士队(如今的金州勇士队)中锋威尔特·张伯伦(Wilt Chamberlain)拿下了100分。当时他就穿着一双All Star运动鞋。此时,这款鞋统治了90%的职业篮球比赛和大学篮球比赛市场。
再精彩的戏剧也有落幕的时候。
1968年,查克·泰勒从匡威公司退休。他被选入篮球名人堂,以纪念他在推广篮球运动方面的不懈努力。一年后,在68周岁生日的前一天,他因心脏病去世。或许,对查克·泰勒来说最幸运的是他并未亲见匡威的失败。正是那一年,未来将彻底打垮查克·泰勒All Star的阿迪达斯Superstar试用款横空出世。
1959年杂志上的广告。查克·泰勒All Star鞋底花纹始终不变,低帮款出现了,脚踝处的标识设计和今日的稍有不同
张伯伦在投篮,纽约尼克斯队的球员无力阻止他。他和身边的其他球员几乎都穿着白色的匡威高帮篮球鞋
放弃新主场:叛逆的年轻人
All Star的过时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20世纪60年代末到80年代中期是运动鞋技术突飞猛进的一段时期。匡威的设计从Non-Skid推出时起,已经稳定了50年之久。在技术上怎么可能不落后呢?
匡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能适应变化。匡威公司的历史档案管理员斯莫里奇讲述过一个故事:当时匡威公司的一名销售经理很疑惑,他发现负责球场和运动员业务的同事们的业绩在不断下滑,自己的业绩却在不断攀升,而他感觉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做。于是,他调研了许多店面,结果发现本来主打篮球市场的匡威,在不打篮球的年轻人群体中更受欢迎,这就是他业绩增长背后的秘密。
究其根源,原因有二。第一,匡威公司在1971年关于配色的决策。当年匡威公司首次推出了配色丰富的帆布鞋,美国的高中和大学几乎都有校队,校队有服装也有标识,更有着专属的颜色。学校借此凝聚校友,强调身份认同。匡威鞋的丰富配色能够让学生表达他们对校队的忠诚。同时,有了这些配色,查克·泰勒All Star更加成为年轻人表达自我的工具。
1971年杂志中的彩页广告
第二,那个年代年轻人的特质。他们的叛逆达到了载入史册的级别。他们会听谁的?同样叛逆的摇滚乐巨星。年轻人不仅会听巨星的歌,更会通过媒体中巨星们的形象,“听”他们关于衣着打扮的“话”。
查克·泰勒All Star因为有着简约的设计、舒适的体验、休闲的风格,所以很快被音乐界的大人物穿在脚上。摇滚之王猫王、朋克音乐鼻祖雷蒙斯乐队(The Ramones)、重金属音乐的代表威豹乐队(Def Leppard)和铁娘子乐队(Iron Maiden),以及迷幻摇滚的代表平克·弗洛伊德乐队(Pink Floyd)全都爱穿这款运动鞋。
乐迷们模仿偶像的穿着时发现,这个品牌的鞋比阿迪达斯和耐克都便宜很多。哈!真棒!
尽管有大量来自摇滚乐世界的免费曝光和追捧,但匡威公司并没有接受正在兴起的球鞋亚文化。他们固执地认为自己还是一个能够创新的、专注运动的、高性能的球鞋品牌。可惜,查克·泰勒All Star作为运动员首选鞋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那个时候,僵化固执的匡威公司就是无法接受自己在亚文化中崇高的地位——其实这本来是一个挺好的归宿。
猫王穿着All Star黑白款。图为1969年上映的电影《修女变身》(Change of Habit)的拍摄现场。居中的就是猫王,左边的是女主角玛丽·泰勒·摩尔(Mary Tyler Moore)
雷蒙斯乐队也穿着All Star鞋款。乐队鼓手汤米·雷蒙(Tommy Ramone)在接受采访时说:“在20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在体育馆外穿运动鞋仍然是叛逆的,这样做是反体制的。”
这种执拗意味着公司经营岌岌可危。一方面,匡威不进入潮流文化主战场;另一方面,后起之秀除了专业的运动鞋做得比匡威更好,同时还在野心勃勃地探索运动鞋成为流行文化符号的可能性。阿迪达斯在20世纪70年代用新型篮球鞋在专业市场上把匡威打得节节败退,还在1975年发布了一款基本上照抄查克·泰勒All Star的Nizza,在另一个市场上继续追杀匡威。
在这两方面的夹击下,查克·泰勒All Star运动鞋的市场在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崩溃了。这款鞋崩溃就等于匡威崩溃,接下来匡威将要面对的是跌宕的90年代。
匡威研发新鞋投入很大,产出却很少;接连不断的糟糕决策挥霍着越来越少的现金储备,并让公司负债累累;企业所有权也几度易手。虽然查克·泰勒All Star运动鞋的销量有所提振,但在累计售出达到6亿双后的2001年1月22日,匡威申请破产,而这只是它多次申请破产保护中的一次而已。同年3月30日,匡威在美国的最后一个工厂关闭了,其生产业务完全转移至海外。
阿迪达斯Nizza
耐克捡个大便宜:Chuck 70
2003年,耐克以3.05亿美元收购了匡威。阿迪达斯等友商有理由因此感到恐惧——耐克不仅主宰了运动鞋市场,现在还要把一种美国经典文化符号据为己有。
这一收购同时解放了匡威,因为它已经是耐克的一部分,所以不再执着于高性能运动鞋,还获得了耐克强大销售网络的支持。在被收购的那一年,匡威的营收是2亿美元;到了2015年,耐克旗下匡威的营收达到了20亿美元。
2013年,耐克推出了匡威Chuck Taylor All Star '70。名字越来越长了,“'70”指的是20世纪70年代。我们就按照美国市场的习惯称之为“Chuck 70”吧。这款鞋在经典鞋型的基础上,采用了一点新近技术,并且在风格上回归本源。
Chuck 70和查克·泰勒All Star经典款区别并不大。只有专业的运动鞋爱好者才能把不起眼的差异分辨出来。相比于经典款,Chuck 70的特点主要有:
· 更厚的帆布。
· 更粗的鞋带。
· 更翘的鞋头。
· 更长的鞋面走线。
· 更厚的橡胶制中底(midsole)。
· 更自然、更偏黄一点的鞋头颜色。
上为查克·泰勒All Star的鞋底,下为Chuck 70的鞋底
· 更贵的价格,基本在各个市场都要高出经典款价格的一半还多。
· 内底(insole,或称之为鞋垫)更换了材质,聚氨酯制成的鞋垫既能吸收冲击力,又能很好地支撑脚部,所以脚感更好。它是All Star系列中最舒适的一款。
Chuck 70因其讲究的用料和舒适感在市场上非常火爆,现在销售的All Star鞋款,以及消费者真正想要的匡威帆布鞋,大部分都是Chuck 70。
左为查克·泰勒All Star,右为Chuck 70
Chuck 70脚踝处的贴片是全皮革质地的。它是一个独立的、有一定厚度的附件,上面还多了一个数字“70”,这和经典款上丝网印刷出来的较薄标识不一样,构成了Chuck 70在外观上与经典款的一处重大不同
Chuck 70最具分辨度的特点,在于鞋跟处的橡胶贴片和缝合线。左为查克·泰勒All Star经典款,白色底的橡胶贴片,设计元素相对简单;右为Chuck 70,黑色底的橡胶贴片,有查克·泰勒的签名
深远且持久的文化影响力
对流行音乐、影视领域的人们而言,All Star运动鞋是一款基础装备;对迈克尔·乔丹、丹尼斯·罗德曼(Dennis Rodman)等篮球巨星而言,All Star运动鞋更是少年时期不可磨灭的记忆。罗德曼说:
我在得克萨斯州长大,我一直穿着Chuck 70,直到它们坏掉……我一无所有,但我觉得穿上这双鞋我就有了些什么。
这是一款七成美国人都拥有至少一双的鞋,因此All Star运动鞋对政治人物而言,也是爱国与亲民的标志。有许多美国政要曾在重要场合穿过它。
All Star因其简洁和中性的设计保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时至今日已累计售出超过10亿双。它是这个星球上销售范围最广的运动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