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送别无双
“父亲,您这才好了几天。怎么又是这个样子。您难道还看不出这个女人是个什么货色吗?值得吗?“看着父亲才好了没几天的情绪,想着和父亲才刚刚和缓的父女关系。季无双不禁黯然落泪。
“原以为一切可以事过境迁,原以为一切可以从头再来。原以为。。。“季铭礼目呆呆看着手里的酒杯,然后又是一饮而尽。
“如果娘还在,总不会让您是这个样子。“季无双一旁拭着嘴角的泪痕。
“是啊,如果秀珠还在。可惜她不在了。她不在了。你不知道吗?非要在我面前提起她?你以为我不难受吗?”季铭礼将酒和泪咽下。
“父亲,这难道不是你自己找来的祸事吗?当初,母亲劝过你多少回。你总是一句话,不过一个小妾而已。至于那么危言耸听?如今您知错了,可是母亲呢,不在了。”季无双看着父亲,真是又心疼,又气恼。
“要是她能永远留在皇宫里对于我们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您何不干脆就休了她。成全了那个狗皇帝?”
“休了她?没这么简单。如果直接休了他,反而是我将君臣失义的责任推在了陛下的身上。知道吗?韩公公和我说过了,就这样吧。就这样,也好。“
“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季无双这才明白。原来这个路琼瑶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了。
她要永远呆在这里。陛下想找她,就接了去。腻了,就送回来。
就是这样,不过又是一场玩弄。
至于自己父亲这个相国,不过就算是一个补偿而已。朝廷都还是苏元寿,金与威和国师凌虚说了算的。
季铭礼也就是一个门面。一个傀儡。
用来撑个面子,撑着大周礼贤下士的面子,撑着苏元寿贤德永续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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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兄,数日不见。怎么如此憔悴?不是您如今任了相国一职吗?可是公务沉重所致?“等到萧近山再一次见到季铭礼,看着季铭礼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他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的昔日同窗做了相国,应该春风得意才是的。
“不说了。萧老弟。你让我画的颜青海画像已经画好了。请随我来书房一看。“说着,本是壮年的季铭礼抬起脚步,带着萧近山走向书房。脚下竟是有些轻浮,有些颤巍。
进了季铭礼的书房,萧近山发现上一次所看见的很多水墨山水,鸟虫鱼虾的画作都已不见了。只有墙上最后一幅他给路琼瑶的画像还在那里,孤零零的一个。
桌面放一个横轴。
季铭礼说,“就是这个了。可能和你想要的有些不同。只不过,也是没有办法。我是以给风雷阁作全家画像的名义画的。不然,只是画颜青海一个,会惹他们的怀疑。“
萧近山展开横轴一看,只见画上有三个人。分别是凌虚,重虚,和颜青海。上题风雷三杰四个字。
人物的体形神态惟妙惟肖,每一笔触的勾勒都是颇费心思。总还是写实为主,按照萧近山的要求,没有去刻意美化。
“让季兄多费周章了。这样很好了。如此可以让老友放心了。”萧近山说道。
“老友?不是说这是你要画的吗?”季铭礼问道。
“无妨。无妨。”萧近山回道。
见萧近山不愿回答。季铭礼也不再追问。
“只是不知季兄此间的画作都哪里去了。记得上一次来,还有很多。我当时就眼馋,想要要一幅来着。怎么如今只剩这人比花香图了。”萧近山问道。
“都卖了。人比花香?呵呵,祸根啊。”季铭礼没精打采回道。
“都卖了,为什么?”
“需要钱。很多钱。“
“什么事需要你去卖了这么多画?”
“确定一件事。”
“我还是不明白。”
“这是家丑。不说也罢。”
“说实在的,我在此间等候萧老弟多时了。如今你总算来了。我的心愿已了。此次还请萧老弟把我那女儿无双带走。拜托您善加照看。听说你有一个儿子,和我女儿年纪相仿。我如今虽然不堪,但是这个女儿还是一直听从她母亲的教诲,以她的蒲柳之姿,当可以为有为少年之妻。如果萧老弟不嫌弃,就收了她作为你的儿媳。如果你们家看不上,那就麻烦为她做一门以德才为先的亲事。不求门第。只求安稳。愚兄在些多谢。“
说着,季铭礼一揖到地。
萧近山赶紧以手相搀。
“季兄此是何意?莫非有什么难解之事。或者小弟可以帮忙。我位忝江湖六大派之一,多少还有些朋友。“
“萧老弟,此乃朝堂之事。你帮不上的。算了。只要你能帮我把小女照顾好,便是帮我最大的忙了。求你了。”季铭礼又是长揖到地。
“好好。季兄,此事我一力承担。不敢推辞。”萧近山再次双手相扶。
“萧老弟在此等候一阵。我去唤小女前来。”说着,季铭礼转身离去。
看着季铭礼离开,萧近山又看了看这幅人比花香图。不禁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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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这位萧叔叔,你是见过的。为父在东梧书院的同窗。相交多年,最可以信赖。”季铭礼说道。
“侄女见过萧叔叔。”季无双道一个福。
“你给萧叔叔跪下。”季铭礼对季无双道。
“父亲?“季无双不明。
“让你跪下就跪下。“季铭礼不觉提高了嗓音。
“是“,季无双在萧近山面前跪下。
“为父一生,有几个至交。你萧叔叔是最说得来的,性情爱好也是相近。只是有一些其他的好友,其实我不敢以好友相称。就说同窗吧。还有你的顾伯父,就是三年前以身殉国的顾恒相国大人,还有他的父亲大人,也是我的老师之一,顾长庚老先生。我对不住他们。当初顾恒大哥为凌虚所害之时,我也在场。只恨我胆怯,不曾追随大哥而去。是为终身憾事。当然我们的同窗还有别的,尤其是这个窃国篡位的苏元寿,还有那个只认亲戚不分是非的金与威,也还有别人。当时江湖上说,‘大燕半朝堂,东梧书院来。‘“
“我和你母亲相爱一生,不想年长了,却是倒于花丛之下,辜负了她对我一生的情意。此是今生另一大憾事。的确,‘故人心易变’的是为父,不是你的母亲。如今悔之晚矣。恨我看不破,如今看破了,却又放不下。实在是无地自容。总归是乱花迷我心。我心今安在?有父亲的教训在,希望你可以有自己更好的将来。以父亲一生之事为鉴。听到了吗,女儿?”
说到最后,父女相拥而哭。
萧近山也不禁红了双眼。
“起来,孩子。”萧近山扶起季无双。
“收拾一下,跟萧叔叔走吧。父亲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如今是时候了。”季铭礼红肿着眼睛望着自己的女儿。颇是有些不舍。
“父亲,我不走。要不,我们一起走。离开这个地方。”季无双泪流不允。
“不行,孩子。有件事,我一直想做。却一直没有做。这不能成为我再一次的遗憾。知道吗?快走吧。”说着,将季无双和萧近山推出了书房。
自己在里面关上了门。
“父亲,”站在门外的季无双,双膝跪倒。
“女儿走了,父亲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