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塞壬之歌
卢卡感受着面颊上传来的温热,不禁愣了愣。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把特蕾西揽到怀里,手指轻轻拨弄着她的发丝。
这样的温暖,在他的一生中已属难得。
过了一会,他试探地开口:“你是不是还想问,我的名字……”
特蕾西把脸贴在他的胸脯上,小声“嗯”了一声。接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其实,不管你叫什么,都没关系的。”
卢卡望着怀中的人儿,不禁多了一丝笑意。他缓缓地说:“卢卡斯.巴尔萨克,这是我的本名。只是过去因为和我父亲的一些矛盾,我一气之下把名字改成了卢卡.巴尔萨。你不会介意我骗了你吧?”
特蕾西没有回应——不知何时,她已经趴在卢卡怀中睡着了。这些天,她真的累了。
卢卡看着小猫崽儿一样的特蕾西,不禁失笑。看来自己回去又要洗衣服了。
…………
第二天是个阴沉的日子。几片乌云零碎地散在空中,恰巧遮住了太阳。初春的欧洲,空气中似乎混合着青草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花香。
正是在这样一个日子,调酒师黛米.波本离开了庄园。没人知道她是怎样逃出去的。
但这个“离开”明显不是庄园主和巴尔克想看到的,原因很简单:在游戏结束前,黛米是不被许可离开的,而其他人——无论监管者或求生者也一样。她无疑打破了这个规矩。不仅如此,她还顺走了庄园主九瓶药物。
这必然使得庄园主暴躁一阵子。或许用巴尔克的话说,黛米是一个“叛徒”。但在其他人——尤其是特蕾西一群人的眼中,黛米创造了一个先例。这会给所有人信心——哪怕只是短时间的,也足够了。
在她离开前的几个小时,特蕾西收到了一封信——是黛米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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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列兹尼克小姐:
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先离开这座庄园——即使我知道这很冒险。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进行我的冒险了。请恕我不能告诉你逃离的道路——说实话,即使告诉了你也没用,因为我走后这条路必定被严防死守。庄园主不能任由我们逃走。
另外,我还有很重要的一些事情告诉你。我在整个宿舍区最外围的廊道发现了一扇门——它通往一个关键的房间。从那条廊道尽头右转一直走到底,最后左转就能从另一个一米多高的小洞钻进去。
那是个实验室。
实验室里有你们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药物——塞壬之歌。它具有别种药物无法比拟的可怕性和不可控制性。在那里,塞壬之歌被分别提炼成不同的液体并装瓶。或许它们有不同的作用?
我打乱了它们的顺序,并拿走了一些。说实话,它们就是我罪孽的根源——我已经错了,不能再错下去。希望这些可以帮助到你。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从蛛丝马迹就能发现庄园主的计划。如果我们还能再见的话,我会请你尝尝我新调的多夫林酒。
你忠实的,
黛米.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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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的汗水已几欲把牛皮纸沾湿,特蕾西却丝毫不觉。
黛米.波本……
从前,庄园里最低调的女求生者就是她了,而她内敛和善的性子也一直让所有人认为她是个单纯的人。但她怎么能知道那么多庄园不为人知的内幕?难不成她早有耳闻,或者说……她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阴谋的参与者?
特蕾西不禁哆嗦了一下。果然,越接近真相的时候,真相往往越出乎人意料。
万幸的是,黛米还是善良的。她既然选择在临走前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特蕾西,那么她就并非是自私的。
但不管怎样,特蕾西必须要去那个实验室走一遭。
…………
“所以……”卢卡眉头微微蹙起,欲言又止。
“没错,”特蕾西的语速很快,“我们一定要去那,那样我们才能验证黛米说的话,还有我们内心一直以来的疑问!”她说得很急切,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恳求的意味。
卢卡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整理了一下,话语中透着无奈:“你呀,做事之前就要多考虑考虑。”
没等特蕾西回应,他接着说:“你动一动你那聪明的天才脑瓜,如今我们是什么处境?黛米刚刚逃走,还带走了庄园主极度重视的药物。那么他们对于实验室的监管程度还是以前那样吗?我们贸然闯进去,可不就成了‘塞壬之歌’的实验品?”
特蕾西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许久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是我又莽撞了。但……”
“你要知道,暂避锋芒不等于彻底放弃。我们只需要忍耐几天,等到新的消息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时再行动。懂了吗,傻瓜?”卢卡捏了捏特蕾西的脸。
“好。”特蕾西爽快地应下了。她承认,在精明处事这方面她不如卢卡——或许是因为他饱受人间世态炎凉的苦楚吧。
“对了……”她又想到了些什么,“明天就是咱们对上你那个老师洛伦兹的排位了。你有把握吗?”
卢卡咬紧嘴唇,半晌没说话。
“洛伦兹在研究电流这方面确实很强,他的技能想必和我有些关联,也许是和强电流有关的。至于别的,明天再说吧。”终于,他幽幽地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特蕾西还是决定把“塞壬之歌”的小部分信息透露给艾米丽——毕竟这样她们才能更好地继续反击。首次听到这些,艾米丽也是惊讶万分。但惊讶归惊讶,她还是得肩负起调制解药的任务——没办法,庄园里除了她,也没有第二个医术精湛的人。
而监管者那边,特蕾西联系了瓦尔莱塔和伊德海拉,恳求她们帮自己盯着点疯眼的动静。
“嘀嗒嘀嗒——”
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下雨了。
特蕾西盯着远方成群结队、压住整片天空的乌云,陷入了沉思:局势越来越严峻了,而他们,又能在这种情况下撑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