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冰封雪飘
傲雪寒梅下,灌木丛中,一人低声道:“你快回去报告,大鱼要上钩了,我继续跟着,会在沿途留下记号。”
另一人点头,躬起身,脚步加快,正要迅速离开。
忽然,一个黑影闪来,刀起刀落,起身之人已身首异处。
未起身之人闻得响动,回首之际,大惊不已,正欲相抗,对方长刀已至,顿时死于非命。
那行凶之人,森森冷笑,道:“这条大鱼可轮不到你们吃!”
他说完转身离开,朝着蝴蝶公主进发的方向跟去。
但此人并未注意到,两条细蛇正从刚才他脚边两具尸体的腰间,游走而出。
寒风呼啸。
初冬来得早了些,彭友一些人刚往北行了半日,就已天人剪水,雪花纷飞。
虽说瑞雪兆丰年,但被战火燃烧过的地方,就只剩下荒田的哀叹与止战的期盼。
从这儿出发,向北再走两天,便可抵达轩辕丘,那里有一座数十间殿宇组成的宫城,巨石雕镂的龙图腾神像,铺雨花石的街道。
那里是彭友小时候玩耍过的地方,在宫城外错落的房舍间,热闹非凡的集市里,童年的回忆总是美好。
记忆的潮水继续涌流,在星寿村和轩辕宫的往昔点滴浮现,心绪如海绵一般吸干回忆之水不停膨胀。
彭友倚着战车的一边栏杆,他看向车后一排装满粮草与药物的辎重车上,飘雪落满,无声无息。
这几天他失去了太多亲友,可人越是被痛苦的深水溺得透不过气,越会本能想要呼吸点温馨的新鲜空气。
彭友想着报仇,也想到他的轩辕大哥、蝴蝶小妹,更想雁儿。
彭友盯着队伍领头的徒马腰间,那被徒马随意吊在腰间的香囊,来回摇晃,像会随时掉落。
若突然掉下,他会飞奔上去接住那香囊,就像多年前接住掉下树的女孩!
那把匕首却被徒马紧系着,仿佛那匕首又会突然飞出,不是折他的剑,而是夺他的命。
匕首是彭友的义兄所赠,他们的战斗如何,是否回程了?
彭友正想间,他们的一行车马停住。
他警惕的看向四周,按了按怀中的作战地图,怀中冰冷的玉佩亦触到自己的胸膛。
牛头山遇险,彭友义无反顾携着地图跳崖,他无意双手拉住地图两边往下坠,幸好崖下河水较深,加之地图虽有疾风吹鼓并未涨破,减缓了冲击力。
咯吱咯吱……
蜂猴赶到战车边,躬身对彭友道:“彭少主,前面的风雪大了,徒马大人派了几个人向前巡查,以防埋伏。”
彭友攒眉道:“埋伏?怎么会?”
蜂猴道:“彭少主,牛头山一战的敌军还在我方境内。”
彭友捏拳,骨节作响,道:“他们现位于何处?”
蜂猴忙道:“具体所在位置倒不清楚,据邮驿兵报,他们向西去了,但并不与我方队伍接触,在各处停留时间也极短。”
彭友问道:“轩辕大哥的队伍在哪?”
蜂猴答道:“公孙少主一行已回轩辕宫,关于这伙敌人和您还活着的消息,我已经安排邮驿兵加紧回去禀报了。”
彭友叹道:“我也是侥幸活下来,这伙敌兵与我们以往遇到的倒有些不同,在牛头山被袭前,我方竟一点也没觉察。”
蜂猴道:“这伙敌兵的确神出鬼没、行动极快,才一日时间,他们的身影就在西边出现。”
彭友凝眉道:“他们寻我不得,定还会折返,先向东走,再往南回他们的领地。”
蜂猴惊道:“那我们若从这条大路往北直行,岂不是会碰上对方。”
彭友道:“极有可能。”
蜂猴忙道:“这徒马大人虽然有八阶战力,但他手下的这些兵可不怎样,阪泉野战之时,两千人偷袭公孙少主营寨,被少主八百人就干败了!”
彭友听蜂猴之言,抬头环顾周围的队伍,的确没有自己族的士兵有精神气。
虽说神龙炎帝阪泉战败后,与我方结盟共同对抗蚩尤,但能提供的战力有限,更多在于后勤粮草和药物的补给。
彭友思索道:“他们若回了九黎,一时就难再抓捕,必须要在我们的境内把他们消灭!”
蜂猴微微皱眉道:“彭少主想拦住他们?只是若公孙少主的队伍在,还有胜算,我们这些人恐怕难敌。”
彭友经过一夜的休息,体力恢复,除了左肩的箭伤还轻微作痛,已无大碍。
他一跃跳下马车,向徒马停立的地方走去。
蜂猴见彭友径直向徒马走去,忙跟上,道:“彭少主,您这是?”昨夜蜂猴见彭友与徒马的冲突,已让他胆颤心惊。
彭友淡淡地道:“我只和他说几句话,没事。”
簌簌……
天空阴沉,云端里似暗伏着银白色的巨兽,正抖动着皮毛,四野雪花飘落。
初落的雪花已经在地面铺上一层白色,这是熟悉的景色,彭友并不陌生。
寒风抵达北境的时候,对久居南方的人而言,感受更多的是白昼的缩短,进九的寒冷与曼舞的飞雪只是新年的馈赠。
而对北境的人来说,他们知道即将持续数月的飘雪会如约而至,这是上天对他们的信任,相信他们可以有勇气和能力度过艰寒时刻。
彭友向前走着。
蜂猴跟着后面,向彭友问道:“不知彭少主是怎么打算的。”
彭友答道:“南人不似我族人抗寒能力强,我见了对方数次,并无御寒之物,我们一路向北设下屏障,不让他们轻易南下,待援军一到,对方必亡。”
蜂猴笑道:“彭少主英明,这的确是利用对方弱点的好计。”
他二人走近徒马边。
那徒马仍坐于马上,对二人并不待见。
彭友虽知对方心高气傲,又与自己有嫌隙,但若不与他合作,计无所施,遂客气道:“徒马将军,我有事与您商议。”
徒马侧过头,看向彭友,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蜂猴忙道:“徒马大人,彭少主推测枭狼一伙人会从此路折返回九黎,我们先行沿路埋伏,骚扰他们的回程,等援军到后,两面夹击。”
徒马仰头一笑道:“埋伏?乃是小人所为,非丈夫也。我便从这条路笔直向前,怕他什么!”
正说间,一匹快马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