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可带“地”的双音节副词

在双音节副词中，描摹性副词与“地”的搭配条件较为宽松，数量较多。本书以张谊生（2000：21-22）归纳的10类副词系统为框架，进行穷尽性的观察后发现，除描摹性副词和多为单音节的关联副词外，其余8个小类中可带“地”的情况均有存在。以下所述可带“地”的副词当然都可以直接修饰核心词。

第一类，评注性副词中的“显然”“断然”“俨然”“逐渐”，均可以与状语标志“地”自由组合，“地”凸显程度。如以下例句对比：

（247）我们没有别的本事，我们的本事就只有同群众密切结合在一起。显然地，如果我们脱离了群众，我们就必然要失败。（CCL）

（248）“遗传素质”这个概念着重表达的是新生个体已经成形、已经具有了的解剖生理特点。显然，如果把遗传在人的身心发展中的作用，仅仅归结为遗传素质的作用，那末它还没有回答这样的问题：这遗传素质本身又是怎么形成的？（CCL）

（249）面对一个一个关头，在小平同志领导下，我们党清醒地把握住局势，一方面断然地排除那一定范围的、一时相当激化的阶级斗争的干扰，保持了国内政治的稳定，另一方面毫不动摇地牢牢抓住经济建设这个中心，始终没有离开这个中心。（CCL）

（250）第四，最重要的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断然放弃了原来为公司带来巨大利润的计算机主机业务，转而以服务为主业，成为世界上惟一一家不生产电脑的电脑公司。（CCL）

（251）“煞有介事！”十五岁的女儿也俨然地说，大概还伸出咬秃了指甲的手指指指戳戳。（CCL）

（252）此时那辆出租车开到了外滩码头，下车后就用头巾掩住半个脸的宋庆龄，挽住艾黎的胳膊，两人用英语大声地说笑着，旁若无人地向挂着外国旗的渡船走去，俨然一对外国夫妇。（CCL）

（253）所谓儿童社会化是指儿童生下来后是一个生物的个体，如何在社会环境的影响下，逐渐地转变成为一个独立的社会成员的过程。（CCL）

（254）当“应试”一旦“畸形”蜕变为逐渐占据教育的太多甚至全部空间的时候，教育就变为一切为了应付考试的不正常状态，此时“应试教育”的说法产生了。（CCL）

第二类，否定副词中的“不由”“徒然”也可以带“地”或不带“地”，二者是语用差异。如：

（255）我们还是不由地怀念那流金的古典时代，那时候“现实世界”仍然保留着高贵的客观性。（CCL）

（256）观众的泪水、祖师爷的诞辰、相声的处境，这一切混杂在一起，让向来表情沉静的郭德纲不由感慨万千：“单凭一己之力，我能让相声振兴？不可能！充其量是震动。”（CCL）

（257）当年华流逝，而你们却失足于深山野岭之时，你们也会痛苦而徒然地呼唤：“归来兮，我虚度的年华！归来兮，我逝去的青春！”（CCL）

（258）不然的话，证券公司只能再委托其他获得席位的经纪人代理买卖，如果这样将会徒然增加委托买卖的中间环节，增加投资者买卖股票的费用。（CCL）

第三类，时间副词中的“猛然”“陡然”，可以带“地”或不带“地”，二者是语用差异。用例如下：

（259）暴风雨袭来之前，尘土最后一次猛然地飞扬起来，而正是这阵尘土将被永远按捺下去。（CCL）

（260）当企业发展到涉足新行业或跨入新阶段时，才猛然发现没有人才储备，所以在企业发展中经常处于人才短缺的状况，赶着鸭子上架，又往往付出惨重的学费。（CCL）

（261）他的心无端地“通通”地跳着，一股亢奋陡然地升入脑间。（CCL）

（262）多老爷陡然吃了一惊道：“亲……亲……亲家！有话好……好的说。”（CCL）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在语料库中出现的下例：

（263）于是，无论是刚出校门的学子，还是辞别文牍的机关干部，曾一度地，许多人怀揣“淘金梦”来到东部。（CCL）

这一例中的“一度”之所以特殊，在于当“一度”位于语后谓词核心成分之前时，它并不倾向于与状语标志“地”连用，但是，当它前移位于句首后，就必须带“地”。对比如下：

（264）a.*曾一度，许多人怀揣“淘金梦”来到东部

b.？许多人曾一度地怀揣“淘金梦”来到东部

c.许多人曾一度怀揣“淘金梦”来到东部

（265）a.曾经有一度地认定自己对刘云的感情与陈大明对刘云的好感如出一辙，也仅仅是同事关系而已。（CCL）

b.曾经一度地，（他）认定自己对刘云的感情与陈大明对刘云的好感如出一辙……

c.*曾经一度，（他）认定自己对刘云的感情与陈大明对刘云的好感如出一辙……

d.（他）曾经一度认定自己对刘云的感情与陈大明对刘云的好感如出一辙……

e.？（他）曾经一度地认定自己对刘云的感情与陈大明对刘云的好感如出一辙……

f.曾经有一度地认定自己对刘云的感情与陈大明对刘云的好感如出一辙……

以上用例表明，当时间副词脱离常规的句法位置而没有靠近谓词核心成分时，需要增加状语标志“地”来帮助表明它与谓词核心的关系。本书将在第六章对这一内在问题进行解释。

第四类，频率副词中的“久久”“依次”“频频”，可以带“地”或不带“地”，二者是语用差异。各用例如下：

（266）他们离去后，徽因和思成憔悴的面容上还久久地停留着微笑。（CCL）

（267）史玉柱跑进包公祠，站在包公塑像前久久伫立着，忽然问道：“爸爸，这个包拯怎么和书中描写的包拯不一样呢？”（CCL）

（268）只是朝廷的后台毕竟比较硬，还是能够依次地送上大军，实际上燕王也曾有一度差点丧命。（CCL）

（269）等级排列法则是一种直接的方法，它要同时呈现所有的刺激，让被试根据一定的心理特点，将其中最优的刺激（他觉得胜过其它刺激的刺激）排在第一位，把最差的刺激（他觉得和其它刺激相比都不如的刺激）排在最后，其它刺激依次排在中间，以等级（第一位为第一等）来表示各刺激相应的心理量顺序。（CCL）

（270）随着风起云涌般的掌声，大师站了起来，频频地颔首致意。（CCL）

（271）第三，我国企业社会责任的观念与意识过于贫乏、淡薄，产品质量问题屡禁不止、频频爆发，非常严重，单纯依靠其自觉履行，难以成行。如色拉油酸价超标事件、肯德基“苏丹红”事件……（CCL）

第五类，程度副词中的“何其”“极其”“越发”“愈加”可以带“地”或不带“地”，二者是语用差异。用例如下：

（272）宇宙是何其地宽广，就算再玩弄几兆亿个阴谋，也不会让空间显得拥挤啊。（CCL）

（273）吴宗宪：我们来介绍这一位康康！演艺圈帅哥何其多啊，这一位能跳脱出帅哥的行列也是不容易的。（CCL）

（274）早上，阳光被窗口割成四四方方一块块地排列在枣红色地板上，显得极其地抢眼。（CCL）

（275）研究语言变化对于理解人类语言和人类的语言能力极其重要。（CCL）

（276）家财越变越少，藏品却越发地丰富起来，就连日本的陶艺爱好者也闻讯而来。（CCL）

（277）政府失灵的结果不仅为利益集团寻租提供了条件，而且寻租本身又使政府失灵越发严重。（CCL）

（278）星子诧异地望着他，眼睛愈加地明亮了起来，星子说：“过去我也非常地爱你。”（CCL）

（279）如果咨询者一再强调这一点，就会让来访者愈加陷入沮丧、不安和困惑之中，甚至产生绝望或轻生的念头。（CCL）

第六类，范围副词中的“通通”“独独”，也可以与状语标志“地”较自由地组合。对比用例如下：

（280）大王也发过话：“布音吉勒格所留下的一切，从蒙古包到畜群，通通地也全归你了！”（CCL）

（281）照罗素的说法，所谓内容真理，内容命题通通是系属于主体，系属于主观态度上的一些话。（CCL）

（282）在黎明或者黄昏的时分，一个人独独地到田野里去，远远看着天幕下一个一个山包一样隆起的十三个朝代帝王……（CCL）

（283）既然郭友亮独独对这篇作品由衷的喜爱，那么他必定与这篇作品中的主要人物有相同的感受。（CCL）

第七类，协同副词中的“一并”“一同”，可以与状语标志“地”较自由地组合。对比用例如下：

（284）左曾经在文章里面说，您不但爱护照顾小朋友，连身边的大人您也会一并地操心关照。请问您是怎样保持这样的爱心和快乐心态的？（BCC）

（285）……收款单位出纳员应按规定逐项填明委托收款凭证的各项内容，并在委托收款凭证第二联上加盖收款单位印章后，将委托收款凭证和委托收款依据一并送交开户银行……（CCL）

（286）想象竞合与实质竞合被合称为“纯正竞合”，法规竞合原本不属于犯罪竞合的范畴，但鉴于其具有对照性作用，因此也将之纳入竞合论中一并探讨，被称为“不纯正竞合”。（CCL）

（287）无论是上山割草，下海捕鱼，到地里耕种，都是一同地劳动。但陈仁存在着严重的封建思想……（BCC）

（288）也可能是考虑到1927年日本伙同后来二战的盟友英美两国一同侵略中国，怕中国老百姓搞不清到底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所以将这段历史搞得模模糊糊。（CCL）

（289）1914年宋霭龄的妹妹宋庆龄从美国来日本度假，与姐姐和孙中山一同住在梅屋家别墅。（CCL）

第八类，重复副词中的“再三”“一再”，也可以与状语标志“地”较自由地组合，用例如下：

（290）我是不是在遇见别人不同意我的意见时，我只有再三地重复我已经说过的话呢？（CCL）

（291）可宋子文却偏凭着国舅地位和执着不改的脾气，再三进谏，再三坚持。（CCL）

（292）也是二月十五日，努尔哈赤亲自去浑河上游察看，见河水已被蓄了几丈高的水头，再三嘱咐塔拜如此这般地进行，他才放心地回赫图阿拉去。（CCL）

（293）徐迟当时曾一再地向朋友们夸耀过这地方的田园之美：前面是斑竹林，左边是白杨湾……（CCL）

（294）样车一再改进，最后的形状为：方顶，流线型；前长后短，低矮大方；整车显得既潇洒又矫健。（CCL）

（295）当然我这样一来，就难免有下手过重之失，曾心仪就一再埋怨我对李筱峰打得太重，我觉得曾心仪有理。（CCL）

可见，从语义方面对副词进行分析，除个别小类外，其他副词每个小类与“地”都不绝对地排斥。认为限制性副词较少与“地”组合，这个观察仍有细化的必要。

上述各例进一步表明，双音节副词带状语标志“地”的主要目的是从语用上凸显状语成分，因为它们本完全可以直接修饰后面的核心成分。但如果发生语序变化导致位置移动，情况就会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