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状语标志“地”的隐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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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副词作状语与“地”的隐现

学界对现代汉语副词与“地”的组合规律已有关注,成果颇丰。朱德熙(1961)率先提出并深入研究双音节副词后的“的(地)”,其文中的结论可以概括为:单音节副词不带“的(地)”;双音节副词带与不带“的(地)”可以分为两类,一类不带,另一类可带,可带的条件“好象是自由的”。这一论述为以后的研究打开了大门。自此数十年间,不少学者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刘月华(1983:304-308)将状语从语义上分为描写性与限制性两类,指出限制性状语一般不带“的(地)”。她进一步对副词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分析,其结论与朱先生所得结论类似:描写性状语的副词后面用不用“地”,多数是自由的,但以不用“地”为最多。此后代表文献有杨德锋(2002),他在文中对副词作状语带“地”的问题做了定量分析,结果发现只有情态副词、程度副词、时间副词、语气副词等作状语时可以带“地”,认为“地”的隐现主要与音节、副词构成方式和修辞三个因素有关。张谊生(2012)则进一步对现代汉语副词状语标记的“选择”进行了考察。张将“副词+的(地)”的使用分为混用、当用、选用和习用四种情况,并从意义和功能两个角度分析上述四种情况,认为当用、选用、习用三种用法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同时,“副词+的(地)”(张认为是“附的副词状语”,这一提法与本书的主张不同,笔者注)有评注性、限制性和描摹性三大类,表达效果也对应为主观化的摹状情态、描述性的限定方式、形象化的描摹特色。

现有的成果为本章的进一步考察奠定了坚实基础。既然单音节副词不带状语标志“地”,本书将在现有的研究基础上继续深入探讨双音节副词的小类与“地”的隐现问题,从功能上对副词带“地”的规律进行解释。对于“双音节副词+地”结构的功能,本书认为“地”的起点应该是描写性的标志,可以在这一基础上,对该结构的功能进行同一性的阐释。

本章的思路如下:

承继第二章小结,总体看,汉语中存在四类标志,除关系标志和不发达的词性标志外,还有“了”“着”“过”等时体意义标志,以及标志焦点作用的副词“连”“甚至”“就”“尤其”“特别”“特别是”等语用标志。由本书第二章的观察可知,“地”是关系标志与语用标志(至少是兼具语用功能)。因此,文章首先对“副词—谓词”构成的偏正结构进行描写,这是因为在这一结构中出现的“地”是一种关系标志,其作用是表明附属性成分与核心成分的关系。然后在句法关系的基础上,以副词的语义类别为基础建立起“必现—可现—必不现”的变化链,从中找出相应的语言规律。

从语言编码角度看,标志是语序的补充手段。在分析过程中,语用因素的处理需要受到重视。它存在于结构内部与结构整体所处的句法位置两个层面。在汉语中,“飞快地跑—跑得飞快”可以看作句法方面性质一致,从语义上二者都在对“跑”进行描写,二者构成的根本对立是语用对立。状语“飞快地”是谓词核心的修饰性信息,而补语往往是句子的焦点所在。就副词而言,其“纯状语性”使我们不必关注其结构内部的语序变化。但是,从另一个层面看,状语在语序链中有句首、句中和句尾三种情况,对“地”的隐现则有重要影响。如:

(209)a.我忽然担心起王一生的身体来。(CCL)

b.忽然,我担心起王一生的身体来。

c.*我担心起王一生的身体来,忽然。

d.我担心起王一生的身体来,忽然地。

e.忽然地,我担心起王一生的身体来。

此外,在副词与状语标志“地”的隐现关系中,韵律也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这一问题已经在本书第二章第四节进行了初步的观察。

本章主要分析讨论的是不带“地”的双音节副词、可带“地”的双音节副词、重叠式副词、“X地”式副词以及副词连用时与状语标志“地”隐现的相关现象,分为五个小节分别讨论。

由于本章的内容涉及篇章因素,本章的例句同时将必要的上下文引出,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