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行

君不见开元至化垂衣裳，厌坐明堂朝万方。

访道灵山降圣祖，沐浴华池集百祥。

千乘万骑被原野，云霞草木相辉光。

禁仗围山晓霜切，离宫积翠夜漏长。

玉阶寂历朝无事，碧树葳蕤寒更芳。

三清小鸟传仙语，九华真人奉琼浆。

下元昧爽编恒秩[1]，登山朝礼玄元室。

翠华稍隐天半云，丹阁光明海中日。

羽旗旄节憩瑶台，清丝妙管从空来。

万井九衢皆仰望，彩云白鹤方徘徊。

凭高览古嗟寰宇，造化茫茫思悠哉。

秦川八水长缭绕，汉氏五陵空崔嵬。

乃言圣祖奉丹经，以年为日亿万龄。

苍生咸寿阴阳泰，高谢前王出尘外。

英豪共理天下晏，戎夷詟伏兵无战。

时丰赋敛未告劳，海阔珍奇亦来献。

干戈一起文武乖，欢娱已极人事变。

圣皇弓剑坠幽泉，古木苍山闭宫殿。

缵承鸿业圣明君，威震六合驱妖氛。

太平游幸今可待，汤泉岚岭还氛氲。

本诗主要追述开元间玄宗骊山访道事。因为历史已越过开元盛世，尤其是惨遭了安史之乱，所以诗中既有浓郁道教氛围，又有“造化茫茫思悠哉”之慨，更有“秦川八水长缭绕，汉氏五陵空崔嵬”的深沉之思。总之，本诗是面对浓郁道教氛围而展开的关乎古今、生死、极变、得失的对话。本诗自然不能如孙望编年的那么简单[2]，但从中似也可得出结论，今日韦应物所存诗起点调值即很高。

日人近藤元粹评价云：“深沉幽细，雕琢整炼，而参以流动，自是一种妙手。”[3]此应是指韦诗具有的这种以刻意而达于沉痛的美。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是因为韦应物是在更宏观层面依托着宇宙精神。宇宙在韦应物的诗情中是流动的。特别是在这一点上，韦应物毕其一生越来越自觉。以流动评韦诗诗情[4]，刘辰翁早即有云：“浅语流动称情。”（评《扈亭西陂燕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