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威与神器
可惜这注定是计划破产的一天。无论是谁的都一样。
巴特尔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他的两个下属没有能敲开谢子京的门，后来又改成砸和撬，甚至动用了武器，却没在那扇门上留下一点痕迹。
原来谢子京虽然加剧了风暴等级，但却并不想亲自领受，所以又许愿自己的舱房不受任何干扰，始终保持平稳。
是以即便外面白浪涛天，破浪号船身摇摆如同浪尖上枯叶，谢子京所在的舱房却似一个独立的空间，平稳而宁静，连一丝敲门声也没有传进来。
谢子京的计划也在最后关口功败垂成。
他刚准备挺身而出，拯救船队于蟒口，就在舷窗上看到了飞上半空的方千锦。
她长发飞舞，双目圆睁，眉心渐渐现出日月之影，张开的双手掌心中亦分别有一轮圆日和弯月。
无数道闪电自空中而下，汇入她手中日月之中。
这一幕谢子京太熟悉了。便是不听猛山的解说，他也知道她已继承了方百代的能力种子。九大特殊能力之首的“天威。”
看她这威势，已经达到了宗师之境，而且又是在雷电天气中施展，威力又再加成。
被世界意识唤来的海蟒们，似已感到不可匹敌，发出了恐惧的哀鸣。
谢子京并不想伤害它们。便在脑海中联系世界意识，将那些海蟒尽数驱散。
海蟒们逃命的速度远比来时快得多，它们直接向下钻下海中，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千锦见状，也停止了蓄力，但已经积蓄的力量必须发泄，她便双手翻飞，将那日月清辉一道一道甩向远方。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谢子京也看到了远方海面炸起的惊天巨浪，伴着雷电光影，声势惊人。
巨浪余波漫延到船队处，依然是来势汹汹，将正试图恢复阵型的船队，再次冲得七零八落。
当然，谢子京所在的舱内仍然稳如泰山。
良久之后，当能量消散，方千锦的形貌方才回复如初。
不知为何，即使隔着那么远，又是在黑夜中，谢子京仍然看到她向着自己的方向投过一道目光，漠然而冰冷。
这一瞬间，谢子京恍然而明悟。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本不该对自己有丝毫的敌意。
“猛山，你曾说主角后代对创神会有天然好感，但除非什么？”
“除非是那种万年不遇的奇葩创神，偏要让主角最终鳏寡孤独，愤世嫉俗——这还能算个人吗？遭人恨都是轻的……”
谢子京沉默了。
猛山见状，连忙解释道：“我可不是说您啊主人，您怎么会做那种天杀的恶事呀，所以肯定不会有问题，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你可以闭上嘴，去休息了。”谢子京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心中不断翻涌的，想要将猛山扔出船外的冲动。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那本小说的结尾，似乎和猛山刚才说的，有点相似啊。
如此看来，这美好的蹭船生活，大概也长久不了了。
长夜将晓，云销雨霁。
奔波忙碌了一整夜的袁行等人并没有休息，还在指挥下属抢修船只，清点伤亡。
大多数船只都出现了各种程度的破损，其中两艘盖伦船折断了主桅，另有一艘船船体严重破裂——这是被巨浪卷了冲到金凯旋号的撞角上造成的，眼见都不能再用，只能弃船。
方千锦的脸色很不好看。除了一夜未睡的因素外，更是心痛于船队的损失。
这次南下，于她干系重大，影响深远，根本不容有失。
可是大戏根本没开场，甚至跨越两个大洲的远航都没开始，就先在这近陆的小海湾里，莫名其妙地损失了三条船。这让她怎么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所以在听到巴特尔上报的，有关谢子京的舱房莫名紧闭，现在仍安然无恙的消息，忍不住怒从心来。
袁行也很意外。昨夜虽然他疲于应付风暴，没有再关注这事，但心下是笃定的，因为这不过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比捏死一只虾子也就没差多少。
没想到一向稳重靠谱的巴特尔，竟然也失了手。
“我让费金跟你回去。这事就让他来办吧。”袁行开始怀疑，巴特尔是不是被谢子京灌了什么迷魂汤。
费金是袁行的护卫，但平时很少会见到他的人影。
此刻得了命令，费金从暗影中现出身来，巴特尔才知道他一直也在房内。
风平浪净，海阔天空。
谢子京来到甲板上，迎着清新的海风，看着水手们忙碌地敲打修补，还有海上飘浮的碎片和杂物，心情莫名地大好。
然后他就听到了来自腹中的声响，品到了饥饿的滋味。
当巴特尔回来的时候，谢子京正在钓鱼。
看见巴特尔，他明显很高兴——管饭的人终于回来了！
“你昨晚...”
“昨夜我睡得很好。”不等巴特尔问完，谢子京抢先说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上都在忙，根本没有人做饭，幸好你回来了！”
“嗯，是时候该做早饭了。”巴特尔一边说，一边看着费金从谢子京的脚下的影子中慢慢地浮现，紧贴在谢子京的背后。
恰在此时，谢子京兴奋地叫了起来：“有鱼咬钩了！”
他连忙放松线轴，因为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头重达数百斤的白鳍鲨，巨大的鱼头占了整个鱼身的二分之一强，长满了尖牙的嘴大张着，拼命地向后拉扯着鱼线。
潜伏在谢子京身后的费金就在这时动手了，时机掐得完美无缺。
一把漆黑的匕首无声无息地刺向谢子京的背心，一旁的巴特尔闭上了眼睛。即将发生的一切他不看也很清楚：
赫兰思将一声不哼地死去，向前栽入海里，然后葬身于鲨腹之中。
对于男人来说，这种死法其实也并不差。
然而，意外还是出现了。
费金前刺的力道很大。可是匕首便像陷进了柔韧的牛筋之中，一丝也前进不得。
他再度和身而上，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但前方的谢子京根本毫无知觉，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最让费金无法相信的是，自己从未失手的匕首，竟然连赫兰修的衣服也没有碰到！
费金再度消失于暗影之中，再出现时，却是出现在半空。短暂的停顿后，他便如同慧星袭月一般，从斜后方向着谢子京俯冲下来！
谢子京似乎依然毫无所知，只顾着招呼巴特尔与他一同抓住钓杆。就在费金将要及身之时，谢子京的脚步忽地一滑，身子便倒向巴特尔，便连鱼杆也脱手飞出！
以决然之势奋力一击的费金，就这么直直地冲出了围栏，恰好落在飞跃出水的白鳍鲨口中。
鱼口瞬间合拢。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随即响起，海水中也渗出了一丝鲜红。
巴特尔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他竟然好像看见那头巨鲨在水中直起上身，向谢子京点了点头，然后才拖着鱼杆破浪而去。
“这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巴特尔自语道。
谢子京却很不开心。
猛山在他脑海中不断自夸也就罢了，就是它提前发现了费金，才给了谢子京准备的时间。
但这些子民，不，是逆子，为什么总是不肯安心地孝顺自己，偏要搞出许多事端？自己只是想蹭个船混个饭而已，难道就这样遭人嫌弃，甚至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这可也太没道理了！
“这件事，还有上次所谓的误会，你们需要给我个说法。”他愤愤地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一顿丰盛的早餐。”
早饭虽不丰盛，但简单而洁净。没有人再敢在饭菜里做手脚，自从有了上次的事件之后。
一大碗海菜棒鱼面，配着用香葱和辣椒炒出来的龙虾酱，至鲜至美，谢子京连汤都喝得精光。
巴特尔却没留在破浪号上等着谢子京的质询。
他早就一溜风飞到金凯旋号上，向袁行汇报他的发现了。
“匕首无法及身，连一点力量都不能加诸于他身上...这衣服绝非凡品。说不定，也是一件神器。”袁行完全没有纠结于费金的死，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神衣之上。
“所以他如果不肯脱下来，我们便拿他没有办法。“方千锦思忖道。
“如果他技止于此，那这神器和命他都保不住。”袁行冷声道，话语中透出了一方枭雄的霸气：“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神器拿到手。”
“可是他已经不相信我了。”巴特尔为难地说道。
“你就不要出面了。”袁行淡淡地说。这三番五次失手，每次都有巴特尔的影子。看来，他也不适合留在船上了。
“小姐，我有个想法，但需要借用一下您的名头，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巴特尔是带着整整一队侍女回去的。她们手中捧着做工精美的衣服、马甲、配饰、鞋帽，腰带.....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准备得妥妥贴贴。
“方小姐要见我？所以我得沐浴更衣？”
谢子京看着侍女们将衣物摆放整齐，又端来了大大的木澡盆，将一桶桶热水倾入其中，更是准备好了毛巾、浴盐与香皂，便要服侍他入浴。
对于洗澡，谢子京自然不会拒绝。他有轻微的洁癖，这几日的忍耐已然到了极限。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谢子京满意地更衣进入了浴桶。两个不知何时留在屋中的侍女轻轻地上前，将他散落一地的衣服团团捧起，就连味道浓郁的鞋袜也没放过，一起抱了出去。
谢子京并不知道，他所嫌弃的衣物，被周密而快速地运送到了在金凯旋号上。
而袁大海主和方大小姐对他的旧衣物兴趣盎然，逐件上手认真检视，进而深嗅......却除了满腔酸臭味儿一无所获。
“赫兰思，你欺人太甚！”从金凯旋号上传来了袁行的咆哮声。而那些衣物，则在他剑下化作了一堆碎片。
谢子京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正当他神清气爽地穿戴新衣时，却听到猛山在脑中发出杀鸡也似的惨叫声：“主人，救命啊！”
他顿住脚，略微思索了一下，并没有出屋，而是拿出了创世笔记，写下了今天的另一个心愿。
回复他的仍旧是灿烂的笑脸。这件事对世界意识来说，依然很简单。
准备停当之后，谢子京推开了舱门。
门外早已是群贤毕至，客似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