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主角的后裔
巨大的风帆战列舰“金凯旋”号上。位于第三层甲板上的船长室内，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硬朗男子满面笑容，正在为坐在上首的十八九岁的少女执壶倒茶。
茶水香浓，碧绿甘洌。少女端起白玉盏，轻轻漱了口，那男子就已拿过下人递来的钵盂，接住女子清口的水，又再送上一块柔软的织金罗帕，供少女擦拭嘴角。
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若是外人见了，根本不会相信这位殷勤的男子就是那纵横西海，杀伐果断的大海主袁行。
“小姐，今天上午准备停当，我们便启航。近日并无西北风信，航速会稍微慢一点，预计半月左右可抵达亚丁港。”
“船队将在亚丁港停驻五日，采购补给品”，他放低了声音：“更重要的是和那边的来人会面，看看他们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那少女点点头，说道：“行哥的安排很妥当，下面的人也要安抚好。这次我们谋划的事很重要，千万别生出什么风波来。”
袁行笑了。他的面孔本就如刀斧削就一般棱角分明，这么一笑，就带出一种凛冽的味道，令人心折，进而敬服。
“小姐尽管放心。这次出来，跟着船的都是信得过的兄弟。绝不会耽误家里的大事。”
那小姐点点头，站起身来：“行哥你忙吧，我去甲板上转一转。”
“好的小姐。甲板早上略微湿滑，请您务必小心。”袁行点头。
立时便有人为她推开厚重的橡木舱门。
那位小姐从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花边帽子，稳稳地走出门去。
阳光洒在她白净的面上，从长长的睫毛下漆黑的美瞳中折射出淡金色的光。
少女戴上了乳白色的帽子，压住了自己飘逸的黑色长发。
然后她便迎着太阳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港口清新的海风。
海风带来了开遍山崖的清甜花香，夹着一丝淡淡的海水咸味儿。
女贞花从来都是成群结队地开放。一串串一树树，小小的白白的，形如铃铛，中间是淡黄的花蕊。
这味道令少女沉醉。甚至有一瞬间，她似乎短暂地遗忘了压在自己肩上的责任，那种令人窒息的沉甸甸的责任。
少女睁开眼睛，转过身来，便看见码头之上，有一个抱着鸡的男人，正在与守在金凯旋号边的长梯之侧的守卫交涉着什么。
少女对此并不关心，正要移开视线，那男子却忽然摇了一下头。阳光恰好射在他的头顶，将他那一头深紫色卷发照亮，又映入少女的眸中。
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样的独特的发色。少女努力地回想，一时却偏无头绪。
只不过，另一种奇怪的情绪却在不经意间，浮上了她的心田。
谢子京很少遇到这样的事，他引以为傲的沟通能力，竟然毫无作用。
这两个身材高大魁梧、面相有点狰狞的男子，谢子京一看就知道他们的身份。照理说，海盗并不是一个坚持原则的职业。
然而从好言相求到利诱威逼，这两个头脑不太灵光的人就是油盐不进。虽然面露犹豫之色，但他们从头到尾说出口的却只说两个字：“不行”。
到了后来，他们干脆把脸一板，根本不再理会谢光子京，把他的话全当耳旁风。
其实沮丧的并不止是谢子京自己。那两个守卫心中也十分纳闷。天知道他们要拒绝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有多么费劲儿。
每听他说完一句请求，“没问题”这三个字就立即涌到他们嘴边，需要竭尽全力才能把它咽下去，再咬着牙才能吐出那句“不行”。
这次是袁行大海主亲自下达的严令，绝不能让船队中夹杂来历不明的人。他们都是跟着袁行多年的老下属了，早将他的铁血手段刻印在心脑深处，根本提不起一丝反抗之心。若非如此，他们肯定早就愉快地请他上船了。
即使这样，拒绝这男子的心情也并不好受。两个人虽然不看谢子京，但心中都莫名地充满了无比难过的情绪，那么沉重的负罪感。就像孝顺的子女不得不将自己的父母拒之门外一样的痛苦。
谢子京自然不知道二人心底的纠结。猛山正在他脑海中惊喜地叫嚷着：“主人！我检测到有主角的后裔在附近！看那里，就在这艘船上！就是那个戴着乳白帽子的女人！”
谢子京抬头，正与那女子四目相对。
少女的面容姣好，一条浅紫色的长裙将她曼妙的身材勾勒出来，整个人身上朝气蓬勃，充满活力，就如同她背后初升的太阳。
“主人，别愣神啊，快点向她招手示意！要知道主角及其后裔对你有天生的好感，会无条件地支持配合你的一切决定。上船的事，就着落在她身上了！”
谢子京依言高举右手，向少女挥动起来。
他一松手，猛山便一声惨叫，扑打着翅膀飞到半空，又控制不住地向下跌落，空中飞散着零落的鸡毛。
少女看到的便是谢子京挥手放鸡的场景。
“无聊的男人。”她想。之后她的视线便自然地从谢子京面上扫过。
咦？少女心底惊疑不定。她自问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子。可是自刚才开始就莫名其妙地充斥心底的，越来越强烈的难以抗拒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种夹杂着厌恶、恼怒、愤恨、嫌弃等多种负面情绪的复杂情感，甚至还有一丝被背叛抛弃的不甘。
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偏又真实无比。
她从来不是个以相貌和身份取人的人。便是面对道边肮脏的乞丐，她也只会感到同情，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对谁生出无名之火。
但现在的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少女低下头，不敢再多看谢子京一眼。唯恐再看下去，自己就会控制不住命人杀了他。
嗯，即便是死，也不能让他痛快地死去。是片片寸磔，割上个几千刀，还是架在火上一点点翻烤个三天三夜?或者就将他吊在船尾，看着鱼群一点点将他啃咬干净，就像父亲曾经对待叛徒所做的那样？
等等，我怎么会真的开始想怎样杀掉这个人？而且是用那样残忍的方法？甚至还感觉到即使那样做了，也仍不能解自己心中之恨？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是第一次见到的人而已啊！难道我的骨子里，竟然也带着暴虐的基因？
这就是作为海盗王的后代，所必须承受的吗？
少女被自己的变化吓坏了。她不敢再在此地待下去，只能匆忙地转身，推门回到了船长室。
看着袁行沉稳刚毅的面容，少女这才略微平静下来。
也许是之前的航行令自己有些抑郁。少女听说过这种病症。
“我需要一点甜品来调剂一下情绪。”她这么想着，袁行也便吩咐人这样做了。
谢子京与猛山可不知道少女心中的这番艰苦斗争。
她的匆忙离去，大大地出乎谢子京与猛山的意料之外。
“我怎么感觉，她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谢子京回想着刚才少女扫向自己的淡漠的视线：“甚至可能还有点不喜？”
“不可能！这是无数创神实践出来的，创管局通行的经验之一。就算朱颜神不给你那本心得，我也肯定会转告你。除非......”
“除非什么?“
“那种极特殊的情况不会发生在仁慈而善良的主人您身上啦。所以根本不需要去考虑。“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主角的后人对你产生了非同一般的好感。但她到底年轻，所以会有些害羞...对了，定是这样。”猛山有点洋洋自得地说道。
谢子京见猛山如此言之凿凿，便也不疑有他。
“那现在，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上船呢？”这位主角后人既然如此羞涩，哪怕心中千肯万肯，表面上是肯定不会主动邀自己同行的，所以也根本靠不住。
正在这时，谢子京腕上的红绳闪现了一道光，那是得自祖雅神馈赠的，幸运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