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讨要一个说法
我们找了一间看上去不错的客栈投宿，冯晓柔和小胖上去放行李，而我则跟客栈的掌柜聊起了天。
掌柜的很健谈，也很愿意和我聊天，毕竟我选的是他们这里最好的，也是最贵的两间房。
聊着聊着，我很自然的将话题引到了这座城的入城税上面，告诉掌柜的，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入城税，怎么这次来却有了入城税，这一收还收这么多呢？
本来掌柜的还满脸的笑容，一听到我这么一问，他神色一黯，一声叹息：“唉，此事说来话长，您只是过路而已，就当破财免灾吧，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件好事。”
结合这客栈掌柜的表情和他的这番话，我可以肯定他知道内情，于是我装出一副被他的话勾起兴趣的样子，继续追问他：“嘿，掌柜的，你不这么说还好，你一说我反而感兴趣了，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放心，我这个人嘴严，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一边说着，我一边塞给这掌柜的几块大洋，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不爱钱的，被我这么一说，加上钱给到位了，掌柜的很快便告诉了我这座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说起在这座城里发生的事情，有个人不得不提，这个人就是负责管理这座城的军官——张大力。
这张大力是本地人，在跟冯军阀之前，是个采石的，他在成为军官之前，在这里就颇有名声，很多人都知道关于他的故事。
这里所说的采石，就是在石场开采石料，跟扛大包一样都是卖力气的活儿，越辛苦挣得越多。
张大力家里很穷，和体弱多病的老娘相依为命，因为从小力气就比寻常人大，所以他老娘给他取名叫张大力。
虽说家里穷，没念过什么书，但张大力心地善良，经常帮助村里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大家都很喜欢他，平时他出去上工的时候，大家都会帮着照顾他的老娘。
本来他的日子过得十分平淡，没有什么波澜，每天去石场采石，晚上回家累得饭都吃不下，倒头就睡，第二天早晨胡乱塞几张粗饼，带上几张当午饭，又去石场采石，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可就在某一天，他们石场那边出了事情，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
甚至之后在这座城里发生的这一切，也都是因此而起。
事实上就在那天之前，他们所在的那个石场发生了好几次地震，到处都是落石，张大力的好些工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甚至有人差点被活埋。
有人说，这是山神爷生气了，发出了警告，让他们停止采石。
有句话叫做“万物皆有灵”，这大自然里的山川、河流都是有其生命和灵气的，同时也有神明镇守。
山有山神，水里有龙王，虽然这些在现在来说，只不过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中，但神话传说也是有现实依据的，人的想象力不可能丰富到凭空想象出如此具体的东西来。
采石的石场，自然是在山里面，正常来说，三百六十行，每行有每行的规矩，采石也不例外。
但凡是上点岁数的采石工人，都知道采石这东西不能可着一个地方过度开采，就像薅羊毛不能可着一个部位薅，直到薅秃为止。
适度开采那叫大自然的馈赠，可一旦过度，做的太过分，是会惹怒山神爷的。
所以正常来说，在一个地方采石到一定时间和一定程度，必须得停止一段时间，然后换地方。
可是雇佣他们的老板是个黑心商人，这样的人眼里只有钱，没有丝毫敬畏之心，根本不听劝告。
在他看来，反正有报应也是这些工人们做他的替罪羊，替他承受，他不到石场去，山神难道还能到他家来惩罚他？
事实上山神也的确惩罚不了躲在自己家里数钱的他，只能将惩罚降在这些工人身上。
这个商人的表弟是城中四大之家族之一罗家的大少爷，权势相当之大，不听他的话，可不是丢掉饭碗那么简单。
正所谓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在当时没有军阀统治的这座城，四大家族就相当于这里的土皇帝，既是“富”，也是“官”，这些穷苦百姓，拿什么去反抗他们的命令？
所以尽管知道山神爷已经发火了，尽管心头恐惧到了极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永远被留在这山上再也回不去，但为了自己家人能够平安，他们仍旧继续去石场开采石料。
为了大家的安危，张大力多次找到老板劝说他换一个地方，稍微为大家的安全着想一下，甚至还发生了冲突，挨了好几顿鞭子。
可最后一点效果都没有，反倒被扣光了工钱。
他十分担心，可是改变不了什么，有心劝大家罢工抗议，或者辞工不干，可这乱世之中，穷人讨生活哪有那么容易啊，他们有太多的无奈，只能冒着危险继续采石。
终于有一天，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发生，只有张大力等几个轮休的采石工幸免于难，其余当天在石场采石的工人全部被活埋，尸骨都挖不出来。
好多个家庭丧失了亲人，丧失了顶梁柱，在悲伤之余，等待他们的结局，几乎注定是活活饿死。
现在来说，女性有不少挣钱的门路，社会地位也有所提升，生活条件也好了很多。
可是在当时，穷人每天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营养严重不良，女性社会地位极低，基本没有任何挣钱的手段，要她们像男人那样干体力活，她们根本坚持不住。
而且当时土地都是有钱人的，要种地都得拿钱去租，收获的粮食还得按比例分给有钱人一部分。
所以丈夫一死，这些家庭基本上就断绝了经济来源，想要活下去，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得知这一消息的张大力彻底陷入了愤怒、自责和愧疚当中。
尽管他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但他还是为自己没有说服老板，没有为大家做些什么而感到难过和痛苦。
同时他也再无法忍受老板的冷酷无情，决心讨要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