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否能归为人类

比起这个真相的震惊，我的理智反应的更早：“那你们更应该找其他人杀了我才能解决问题啊。”

等我脱口而出这个回答的时候，我的逻辑思维才跟上来，这个结论并不对。

如果我是这个血脉的始祖，只要杀我就能解决问题，那他们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的让我穿越时空来到五千年前。

果然，青年接上我的话：“任何一个时代，都没有人能杀掉你，包括你自己。而且我们的时代也并没有造出能让任何人穿越时空的时光机器，你所见到的时光机是限定于你以及你所相关之人才能用的特定道具。”

我并没有什么自我了断的爱好，即使有人告诉我，我是不死之身，我也不会有兴趣去尝试八百万种死法。

至于特定之人才能用的时光机这个玄的都像假的讯息让我反而没什么想法，我虽然无法和真相面对面，但好歹也是个在历史长河追寻真相的研究者，对于太过哗众取宠的信息都有着经验性的忽略。

所以青年说的对我有用的讯息只是第一句话，就因为没有办法杀死我，所以他们想到了除了消灭我这个人之外，另一个能断绝我这个血脉的方式，因此才费那么多功夫将我送到五千年前。

我想了想各种可能，还是想不到，将一个现代人送到古代，怎么就能断绝血脉？如果只是单纯的不让我繁衍后代孤独终老的话，那么完全能在我自己的时代做到，所以很明显这个方向应该也是失败了的。

“你们有没有调查清楚，为什么无法杀死我？”

对目前的我来说，纠结这个青年说的话是否真实没有意义。因为我无法解释从我被绑架开始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的逻辑，而显然这个青年告诉我的这些事，能够自圆其说成一条清晰的思路。

抛开个人情绪，理智看待的话，这个既是灭世之人，又是救世之人的角色，是不是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灭世的缘由和救世的可行性。

就像这个青年所说的，这已经是他第91734次与我相见，那么只要我本人不变的话，每次见面会询问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偏差，而他只是一次又一次重复解答我的问题而已，已经不需要思索。

“从你的那些觉醒了超能力并且目前为止压制了嗜杀性的后代中提取的实验结果显示，这份血脉有着很强的自保能力，这也是即使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任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无法与他们对抗的原因。

“经过实验可知，这种能为无法人为地提取加以运用，只有通过血脉传承这一条人类繁衍最原始的方式，而且嗜杀的副作用无法去除。

“作为这份血脉源头的你，其自保能力是无懈可击的。

“作为参考，你在降生之初，尚且在襁褓之中，就已经被用尽各种残忍的方式去消灭，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

如果说时光机的说法，我还能认为是夸大其词到虚假，那么“无法杀死”的能为和作为所有我经历的一切事情的起始——那二十个黑衣人，或者再加上那二十个白衣人，以及司机老伯——当所有的虚假都指向同一处真实，那么虚假本身就是假的。

“黑衣人就是那些尚且保持理智想要阻止灭世的，而让我回去的白衣人就是不想‘我’改变历史从而来阻拦的，都是‘我’之血脉传承者。看样子应该是站在黑衣人那一边的司机老伯呢？他和这特定的时光机又是怎么回事？”

青年一反有问必答的习惯，反问我一句：“你是否奇怪为什么不论是黑衣人和白衣人都不和你做任何语言或者行动上的直接接触？但是你口中的司机老伯却像我一样有问必答？”

我想到当时那些无视我的黑衣人，和那些宁可用那么复杂的方式都不直接说话的白衣人，当时还以为他们是机器人或是某个外星种族，但现在有充足的时间思考的话，就发现黑衣人偶尔看我的眼神带着敬畏，而白衣人那些手势并不是我知识储备中任一种文明所具有的。

再联系司机老伯说过的那些话，和他消失后时光机的解体，以及我本人在那样的情况下解体重组后来到当下的五千年前，答案呼之欲出。

青年将之诉诸于口：“你传承的血脉分散于数万人之中，他们每一个都有着非常强大的破坏力和自保能力，可以想见你本人的力量之巨大。我和你说过，你所乘坐的时光机是特定的，意思是这个穿越时空的道具是由你的能力具象化而来，包括与时光机一体的司机老伯。

“你应该记得在来的路上，黑衣人和时光机分解的现象，那并不是白衣人做的，那是你自己发动的能力。只不过你的能力由于始终在变化，因此非常不稳定，这次也是先将自己分解后，最后才分解了白衣人。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多次（因为白衣人的阻扰，是时空穿越失败那么多次的原因之一），通常你自己力量先失控的话，这次穿越就会失败，然后我们只能回到原点，重新找到你。但这次运气比较好，你虽然先分解了，但却将重组的目的地定在了时光机的终点。”

虽然青年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但我无法确定他说的那些天方夜谭一般的超能力真的与我有关，因为我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哪一刻感觉到自己拥有飞天遁地之类的超能力，包括在梦里。

不过只是站在局外人的研究者角度来听这番话，我想问的是：“我的能力始终在变化的意思是什么？时光机是从一开始就出现的道具吗？”

青年回答我：“你的能力始终在变化，是因为在我的时代中，传承你血脉的黑衣人和白衣人因为对抗而死去者，其力量重新回归到源头的你身上。这一点，在91734次的经历中，已经被确定证明。

“而且经过前几次穿越时的事件后，我们发现，不管是黑衣人还是白衣人，只要与你交谈或是有肢体的接触，哪怕只是一个字一个指尖的碰触都会令他们本人消失，而你的力量会相应增强。这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他们对你态度的原因了。

“只不过，由于白衣人的阻拦，几乎每次发生冲突时，双方不是死于互相残杀，就是被你失控的力量分解回收。这次也是同样。”

青年对黑衣人和白衣人存在本身以及消失归处的解释，让我产生了一种非常荒谬的感觉，这些原本活生生的人类，到了源头的“我”面前，就如空气一般被吸收……这样的事实，老实说，让同样身为人类的我相当不适。

但回到这个逻辑体系里的话，“我”可能都不应该归为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