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同学
“你真想调查阿朗？”
千里之外的病房内，齐军摸了摸让自己感觉很不习惯的光头。
他面前的电脑上，出现了好几个人的照片。其中，帅朗的照片就在前列。
看着帅朗的照片，齐军皱了皱眉：“之前不是调查过阿朗的档案，没什么问题啊。很普通的，就是一个来自小镇单亲家庭的年轻人。在校期间，也是品学兼优。论人品论能力，都没得挑。虽然说阿朗有足够的条件泄露海岸休闲城的内幕，但是……他有这个必要吗？咱们老齐家，就诺诺这么一个宝贝独苗。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诺诺多喜欢他，他得有多傻，作吃里爬外的二五仔？”
“再仔细查查也好！”齐华点燃了一支雪茄，抽了一口，“你也说了，咱们老齐家，就诺诺这么一个宝贝独苗。我可不想让什么歪瓜裂枣的猪狗拱了去！”
齐军幸灾乐祸地笑道：“哈哈，你这是标准的老丈人情结！”
齐华却不理齐军，用低得不能再低，差点儿让齐军都听不清楚的声音道：“多查一查总是没错的。真没问题，多查一次，也少不了这小子一根汗毛。我只是有些不安，说不出为什么，可能……是你昨天跟我说，有人自称是郎杰的儿子，才凑齐了阑珊资本的资金。算起来，如果郎杰真有儿子，应该正好阿朗这个年纪吧？”
“这只是没影子的小道消息啊！这世上还不是跟红顶白的多。现在咱们这边遭了难，阑珊资本却赚得盆满钵满，哼哼，这交情啊，自然就靠不住了。找了几个人，都是云里雾里，支支吾吾的，要想弄清楚恐怕还得过段时间。再说了，阿朗姓帅啊，从小姓帅。他的档案查过了，肯定没问题。”
“再查查，多查一下！”
“阿嚏——”
酒足饭饱，走出饭馆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五月，正是鲜花灿烂的季节。这一处饭馆外面，有一个小院落，种了不少花，如今百花争相绽放。
帅朗快步走出来，阵阵花香便迎面扑鼻而至。或许是过敏的缘故，他这才嗅了两下，立刻就接二连三打了几个喷嚏。
要不怎么说中国人最喜欢吃喝，但凡办事总是免不了先到饭桌上好吃好喝一通。这饭局确实很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至少此刻，熊猫已经完全放开，又恢复了以往和帅朗言笑不忌的样子，见状就忍不住调侃：“哇，阿朗啊阿朗，别告诉你这身子骨，忽然变得比林妹妹还弱了。老实交代，这究竟是有几个好妹妹在想你啊！”
帅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尽胡扯！”
熊猫回瞪：“谁胡扯谁是孙子啊！”
说罢，他忽然又泄气了，看了帅朗一眼，满是眼红嫉妒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眼睛一晃，毕业时的情形还在脑海里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可咱们都已经跑去社会摸爬滚打一年了。据说，有好几个家伙现在早没了学校时青涩的样子，完全成了混社会的老油条。不过谁的变化都没有帅朗你的变化大啊。兄弟们还一个个都在最底层挣扎呢，你小子倒好，已经是堂堂上市公司的高管了！”
“真是气死人了！原先只是帅也就罢了，哥们心里多少还有些盼头，盼着有朝一日咱们腰缠万贯，拿钱来打败你的帅。可是现在……唉，你是不知道啊！那天老子把你现在是东华渔业董事会秘书的事情，在微信群里一公布，整个微信群一下子就沸腾了。”
“一秒钟，真的只有一秒钟，立刻就有几十条信息跳出来，都是问你的。好多女生啊！还记得咱们那位读书的时候就泡了大款，总是在咱们面前鼻孔朝天，整天摆出高冷样子的班花吗？就数她最积极。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嘿嘿，恨不得把你的内裤颜色都问出来。”
“不仅是她。还有个学霸妹妹，估计你没什么印象。学习那是一级棒，就是长相不太对得起观众，所以整天埋头苦读，大三就跑去美国深造了。嘿嘿，以前她心思倒是藏得深，没怎么表露出来。可这次也坐不住，发消息来问你了。”
帅朗才不关心这些呢。熊猫这么叽里咕噜一大通话，全被他左耳进，右耳出，心里一点儿波澜都没有，上下打量着熊猫：“也就是说，你把我的事情透露了出去？啧啧，以你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这么八卦肯定有所图。我说熊猫，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把我这个发小死党给卖了，目的就为了吸引那些女同学加你好友？”
熊猫这才惊觉自己不当心说漏了嘴，连忙义正词严地道：“别胡说！我加什么好友了？唉，我这不是看咱们的微信群太死气沉沉了，活跃一下气氛……”
说话间，他心虚地瞥了一下帅朗，干笑着转移话题：“别扯我啊。关键是帅朗你宝刀未老，这号召力就是顶呱呱的强。真的，帅朗，咱们班以前那些在学校里就对你垂涎三尺的女生，现在还不得一个个好像白骨精见了唐僧肉一样！信不信，她们心里可不知怎么盘算着，把你连人带骨头都给吞了！”
帅朗真是被气笑了：“我看你是求之不得吧？”
熊猫脸皮多厚，哈哈大笑着，一点儿都不否认，还张开双臂，很是夸张地叹道：“若能取而代之，虽死亦可也！”
齐然诺也被熊猫这无耻样子给逗笑了：“有这么夸张吗？你们的女同学，怎么一个个都成了狼啊？”
“千真万确！”这家伙是个地道能吹会侃的主儿。刚才饭桌上帅朗拦都拦不住，他一股脑儿就把帅朗从小到大的糗事，全都一干二净地抖搂出来，笑得齐然诺都直不起腰来了。
即便齐然诺总是那么严肃，又有上市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加成，不过这酒酣耳热之际，熊猫也就没那么怵她了，当下嘻嘻笑道：“不信？正好下个星期咱们同学聚会，你要是去了就知道！”
“同学聚会？”帅朗一脸懵懂，“不是说等七月份聚会吗？怎么改时间了？”
“哦，七月那个是整个年级的同学聚会，下星期是咱们班单聚。你不知道吗？”熊猫笑嘻嘻道，“我那个宿舍里的老四不知道你还有印象吗？这家伙在学校里不显山不露水，看不出来，上班以后居然搭上了同事的妹妹，已经谈婚论嫁了。这次聚会就是他发起的。因为他吹牛，说他女朋友是个幼师，身边有一大堆未婚的美女啊。所以班里那些单身的家伙一个个嗷嗷叫。还说为了大家的终身幸福，一定要把你这祸害先给屏蔽掉，除非你带家属。哈哈，当然是开玩笑的，估计这两天他就会打电话给你。”
一旁的齐然诺眨了眨眼：“那就是说，大家都希望阿朗带家属去？”
熊猫反应多快，根本不问帅朗意见，忙不迭地点头：“那肯定！要是阿朗真带家属，得多少人松口气啊！”
齐然诺莞尔一笑，没有再说话，安静地走到停在饭馆门外的汽车前开车，将帅朗和熊猫送回东华渔业总部——帅朗的车，还停在那里。
一路上，齐然诺安静地听着熊猫絮絮叨叨，说起宿舍里那个老三当了公务员。老四已经辞职，准备重新回校读研。老五则在工作之余，私底下忙着接活儿，经营了一家淘宝店……
林林总总，都是些再细琐不过的小事。可恰恰是这些细琐的小事，齐然诺听得津津有味，不愿意放过每一个可以更加深入了解帅朗的细节。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嘴角绽放出了幸福的微笑。
帅朗也同样安静地听着，他忽然吃惊地发现，不知不觉，在仅仅毕业一年之后，曾经共处四载的校友们，各自的人生竟然已经渐渐截然不同。
尤其是他，上市公司的高管，乃至董事，无疑远远走在了同龄人的前面。可惜……这一切，全都是从父亲郎杰从天台上跳下去开始的。
福兮？祸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