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卦
不要慌！肯定还没有暴露！否则，齐军、齐华就不该像现在这样视频通话中了！
东华渔业董事长办公室内，面对视频中的齐军，帅朗暗地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却不见丝毫异常，反而惊喜地道：“恭喜二叔……”
“恭喜个鸟！”齐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原本有些刺手的板寸短发，现在全都剃光了。触手所及光滑的头皮，让他很不适应。
更让他心情郁闷的是，虽然出了监狱，可毕竟是保外就医，现在风头又没有完全过去，自然不好明目张胆地四处乱走，只能窝在医院的病房里。哪怕是自家投资的私人医院里最好的贵宾病房，但也好像换了一个好点儿的牢房而已。
不过堂堂齐二爷，自然不会在小辈面前抱怨这些。他甩了甩头，将心中的郁闷甩去之后，随手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帅朗，随意地道：“这些日子，听说你表现得不错。来，给二叔说说看，你对这次海岸休闲城事件的看法。”
“我？”帅朗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这或许算是对自己的又一次考核。
虽然不知道齐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帅朗不敢怠慢，他略略沉吟了一下，整理好思路，便有条不紊地开口：“据我所知，当时不仅东华渔业、长林集团的股份，甚至还有您和齐董名下所有固定资产，都抵押给银行和券商，置换来的钱大部分都投入到了长林转债上去。”
“这原本是一个让高迈哪怕明知道诱饵也不得不吞下的诱饵。毕竟，他的实力根本没法和您还有齐董正面交锋。没有涨跌幅限制的转债，至少给了他一个一把梭哈定胜负的机会。哪怕仅仅只是盘中一次暴跌，也足够将您和齐董逼到被迫强平的窘境。”
“正因为如此，在成功阻止齐董通过董事会申请下调长林转债的转股价之后，他终于出手做空了。而这个时候，东华和长林联手推出了海岸休闲城项目……”
“是啊，推出了海岸休闲城项目。”听到这里，齐华自嘲地笑了笑，摇头叹了一声，“可惜，就在海岸休闲城奠基仪式上，工业用地的问题暴露了出来。呵呵，结果就成了一场作茧自缚的笑话！”
“不能这么说！”帅朗扬了扬眉，倒不是奉承齐华，而是诚心诚意地道，“不同于耕地红线，科研项目的生活配套设施，确实是可以成为挪用工业用地的擦边球。如果不是被有心人当场暴露出来，哪怕日后引起质疑，东华和长林到时候最多也就是罚款而已。”
“可是转债没有涨跌幅限制啊。利空固然会大跌，利好同样也会暴涨。历史上甚至有一天暴涨百分之六百的涨幅。这样的暴涨，对于空头的杀伤力更加恐怖。要知道融券不比融资。融资到时候只需要还钱；融券，尤其是违规融券的话，一旦买不到足够的券偿还，那是要坐牢甚至死人的。”帅朗说道。
齐军挥手打断了帅朗的话：“你不用安慰老子，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海岸休闲城项目，事实上就是败了。好了，说说你对叶阑珊这个人的评价！”
“叶阑珊？”帅朗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齐军已经获悉了阑珊资本的底细，自己暴露了。
好在他一贯是个沉稳的人。哪怕心里吓了一大跳，脸上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端倪。略微做了一些沉思之后，字斟句酌地道：“以我和叶阑珊接触的这几次看，她情商很高，接人待物很有水准。这次阑珊资本出手的时机也把握得很好，显然很擅长投资。哦，对了……”
说到这里，帅朗顿了一顿，决心冒险主动试探一下：“我看过叶阑珊的履历，发现她之前曾经在海鸥资产任职，据说是海鸥资产一位董事的侄女。因为这层关系，当时海鸥资产的董事长郎杰，也对她很关照。郎杰……抛开成败，不得不承认，他是近年来资本市场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帅朗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留意屏幕上齐军、齐华的神色。想要看看自己提及海鸥资产、提及郎杰之后对方的反应。
齐华果然城府深沉，无论是海鸥资产还是郎杰，都没有让他脸上的神情有一丝波动，依旧是笑呵呵的，好像是温和的长辈在放任后生尽情地表现自己的才能。
倒是齐军齐二爷冷笑了一声：“呸，哪来什么强将手下无弱兵！狗屁师从郎杰，狗屁什么董事的侄女。实际上，她和叶添锦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郎杰最多也就是闲暇时，给她普及了一下金融投资的一些常识而已。老子可不信几个月不见，她就能摇身一变，成了这么厉害的资本运作高手！”
听到齐军否定了帅朗的话，帅朗还没有什么反应，齐然诺已经立刻不高兴地皱起眉来：“可是这一次阑珊资本的运作，确实很高明啊！”
齐军嘿嘿一笑，似有深意地看了帅朗一眼，道：“阑珊资本运作高明，可不一定是叶阑珊高明啊！阿朗，你说是不是？”
帅朗心中越发紧张，总觉得齐军似乎话里有话，面上却依旧努力保持镇定，小心地开口试探道：“二叔，您的意思是，叶阑珊背后另有高人？”
齐军哼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帅朗，而是忽然话锋一转：“二叔我就跟你们说一件事情吧。以前啊，叶添锦经营了一家海鸥酒吧。这家海鸥酒吧，对海鸥系的老人来说是很有感情的。我们当初就是在海鸥酒吧内，认识了神交已久的郎杰。也是在海鸥酒吧，成立了海鸥俱乐部。后来，更是在海鸥酒吧里，我们五个人出资，联手创立了海鸥资产。”
“不过叶添锦后来出车祸死了，可没有任何遗嘱留下，更没有把海鸥酒吧赠送给叶阑珊。叶阑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笔钱，然后在私底下接触到叶添锦真正的亲属，从叶添锦的亲属手里，以三倍的价格买下了海鸥酒吧。”
“呸，真是好算计，好买卖！有了海鸥酒吧，她摇身一变，就堂而皇之成了郎杰和叶添锦的继承人了。估计这次阑珊资本能够顺利筹集到资金出手，和这事关系不小。海鸥系的老人，认海鸥酒吧啊。”
“还有这样的事情？”要不怎么说，每一个女人心底深处，都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齐军巴拉巴拉道出的这事儿，和齐然诺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津津有味听得起劲，完了还忍不住质疑，“不对啊，二叔！这个海鸥酒吧我也听说过，确实挺有名的。不过那个地段、那个价位，叶阑珊有那么多钱买下来吗？”
“哈哈，诺诺果然是高才生，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齐军摸着脑袋大笑，“事情就蹊跷在这里！这女人原本就是个山里出来的土包子，后来也只是海鸥资产拿薪水的白领。她肯定没有那么多钱。那么问题来了，这钱哪来的？就算有人爱慕她愿意为她付钱，正常情况下，难道不该买吃的买穿的？就算买房子金屋藏娇也可以理解啊。盘下海鸥酒吧算怎么回事？而且还是在海鸥资产最混乱的那会儿。”
齐然诺不由瞪大了眼睛：“二叔，难道你觉得海鸥资产的崩盘，和叶阑珊有关？”
齐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哼哼了两声，自顾自道：“以前我一直纳闷，这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出钱给叶阑珊盘下海鸥酒吧。现在看见阑珊资本冒出来，我这才他妈的想明白了：叶阑珊，更确切地说，她身后的人，图谋很大、很深啊！”
真是这样吗？齐军的这番话，听得帅朗有些晕了。
感觉环环相扣，很是严丝合缝啊！真正运作起阑珊资本的人是他帅朗。但他和叶阑珊盘下海鸥酒吧根本没有一点儿关系。
当真没有关系吗？自己不正是在海鸥酒吧认识了叶阑珊？念着父亲好的那些旧人固然是因为海鸥酒吧方才被自己顺利说服，入资阑珊资本。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海鸥酒吧，才在最短时间迅速信任了叶阑珊？
不知道为什么，帅朗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他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也正在看他。
这么一想，寒意油然而生。
幸好这会儿，齐氏兄弟似乎没有留意他。就在他心潮起伏之际，齐华开口笑道：“好了，你二叔这么说，只是提醒你们小心叶阑珊身后的势力另有图谋。不过，小心归小心，也不用草木皆兵。诺诺，我和二叔都对你有信心！当然，我们同样对阿朗有信心。相信你们联手，一定能够把这次难关扛过去的！是吧，阿朗？”
齐华终究是齐华。尽管说出来的话语不紧不慢，十分温和，却自有一股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度。他这么一说，立刻就引导了话题。齐然诺不但没了继续追问的心思，反而因为父亲的期许，变得欢喜和斗志昂扬。
帅朗被齐华点到了名，也只好立刻端正态度，坚决表态道：“请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然诺的工作！”
听到这话，齐然诺的眼睛闪出了幸福，脸颊却情不自禁飞起了两片红晕。她忽然莫名地想到了四个字“珠联璧合”，脸蛋顿时有些发烫，于是站起来连声道：“好了好了，不和你们聊了。我和阿朗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关掉了视频聊天，齐大小姐很生硬地将话题转到了工作上：“阿朗，等一下你发个通知，通知所有董、监、高，下周一召开董事会。现在董事会扩大了，要对所有董事的权责进行一次重新分工，正好顺带也理一下公司部分监事和高管的职权。”
帅朗点头：“好的，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
才走进办公室，刚才不动声色的沉稳立刻就无法维持，他紧皱双眉，掏出香烟，“啪嗒”一声，心烦意乱地点燃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口。
看着面前翻腾的烟圈，不知不觉，帅朗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和叶阑珊从相识到相交，一桩桩、一件件过往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