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字条再次出现
正当刘愿庵等烈士壮烈牺牲之时,在位于重庆西南的江津县城一家旅店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几个当地驻军士兵闯进旅店,以“共党拒捕”之名,击毙了一个年轻人。
被击毙的正是那个告密者陈茂华。
事情的发生颇有一些曲折。
在那之前的一天,一个瘦小个子的年轻人,行色匆匆地走进了当地驻军最高长官张志和的公馆。
“老五来了!”一个勤务兵高兴地报告。
年轻人是中共四川省军委秘书兼交通李觉鸣,化名李老五。他是前军委书记李鸣珂烈士的助手和义弟。从南昌起义以来,他一直跟随李鸣珂东奔西走,出生入死。去香港,到广州,进湖南,都是他同李鸣珂一道,朝夕相处,情同手足。他原名刘墨苏,自跟随李鸣珂以后,改名李觉鸣。易觉先叛变后,因他曾直接领导易觉先的工作,省委书记刘愿庵担心他被叛徒认捕,特派他代表省委到川南一带巡视工作。因而朝天门事件和浩池街事件发生时,他都不在重庆。没想到他从川南回来刚走到江津,就从报上得知了惊人的噩耗!
他一时不能回重庆去。那里情况不明,到底又出了哪些叛徒?是否认识他?省委目前由谁在负责?下一步工作如何开展?他都不清楚。在旅馆安顿下来后,他便去找除李鸣珂之外另一位他十分信任的兄长商量。
这位兄长就是江津驻军部队的最高长官,二十四军暂编第一师副师长兼第二混成旅旅长张志和。
张志和是中共秘密党员,还是李鸣珂领导下的省军委成员。他与李鸣珂配合默契,亲如兄弟。李鸣珂牺牲后,张志和主动要求将烈士的长子送到他那里去,由他抚养。在他的部队里,建立有中共地下军支,士兵中的地下党员有二百余人,军官中也有七八人,是全川军阀部队中士兵运动搞得最好的地下军支。
张志和先已得知浩池街事件消息,十分震惊。不过他毕竟年长一些,仍显得镇定从容。见到李觉鸣,他也只能讲一些宽慰的话,对形势作一些估计,但是对重庆的情况也没有真正的了解。他俩心情都很沉重。
吃过晚饭,李觉鸣去同寄养在张志和家里的李鸣珂长子玩了一会儿,闷闷不乐地回到旅馆。在找茶房冲茶的时候,他意外碰到了陈茂华。
李觉鸣此时并不知道是陈茂华的告密导致了浩池街事件,甚至也不知道是陈茂华的延误使得李鸣珂失去了获救的机会。他只是按照地下工作的纪律,没有在这人多嘴杂的地方同陈茂华打招呼,而是装作不相识,擦肩而过。
第二天,李觉鸣又去到张志和公馆,没想到张志和把他叫到里屋,意味深长地递给他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小楷:
共党军委首要李卜克又名李觉鸣已来江津活动,望速将其捉拿归案
“这是昨晚有人投到我公馆的信箱里的。”张志和冷笑道。
李卜克是李觉鸣的又一党内化名,是从当时备受敬仰的德国无产阶级革命领袖李卜克内西的译名中取出的前三个字。
李觉鸣一看这张字条,顿时火冒三丈。他一眼就认出这是陈茂华的笔迹。他作为省军委的秘书和交通,接触过不少往来函件,熟悉地下省委大部分干部的笔迹。
“这个狗杂种!老子要找他算账!”
张志和劝阻了他。张志和见到这张无头字条时,就多了一个心眼:又是一张无头字条……他让李觉鸣先别打草惊蛇。他派出亲信副官马上赶去重庆,通过关系,拿到了那张出卖刘愿庵等人的无头字条,两相对照:同出一人手笔。
致使地下省委遭到大破坏的告密事件真相大白。
这时,李觉鸣又从江津驻军地下军支同志那里了解到,陈茂华这次是来找军支同志筹款的。他声称只要能筹集到三千元钱,便可救出刘愿庵等人。军支同志已经赶紧筹集了两千多元……
“好!老子给他送钱去……”李觉鸣怒不可遏。
原来,浩池街事件发生后,陈茂华心中最初那一点报复后的满足很快便被惊惧所取代。他并未料到自己的告密会给地下党人带来如此惨重的灾难。做贼心虚,他越来越担心罪行暴露,遭到组织上的制裁。左思右想,他决定趁人们还不知道真情时,再搞他一笔钱,然后远走高飞。
于是,他来到了江津。但他没想到在这里会撞到李觉鸣!
李觉鸣对他的态度使他心惊肉跳,他不知道是不是地下组织已经对他的问题有所了解。他甚至担心李觉鸣是专为制裁他而来到江津的。于是,他在心慌意乱之中又写下了一张无头字条……
故伎重演,反而弄巧成拙,给自己挖好了坟墓。
一切真相大白后,中共江津驻军地下军支派出人员到旅馆找到陈茂华,代表党组织,处决了这个卑鄙的告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