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忧伤
原来,程少坤拖着霜儿不办离婚手续,是想讨回结婚时给霜儿家的彩礼钱。
他本来也没有其他正经工作,在榆城的购物中心卖衣服楼层上面五层,租了十间房子,简装了一下,开了一家ktv。
刚开始生意还不错,红火了两年。
那时候霜儿在榆城的中专学校,上的服装设计制作班。
在三年级毕业前夕,一伙儿七八个同班同学为了庆祝,找了个饭店聚了聚餐,聚完餐后又去ktv唱歌,玩一会儿。
同班同学大都来自省内各地。霜儿是本地的,会说方言,所以到了ktv时,她就主动砍价。
他见霜儿口齿伶俐,身材又好,心生喜欢。
当下就在吧台上要霜儿的联系方式,霜儿肯定不给,见他虽然长相还可以,但是流里流气,没有理她。
他便在之后留了个心眼。等她们唱歌完后主动联系了两个出租车司机,把她们七八个人送回学校。
就这样知道了霜儿的地址。
他常常开个红色的夏利车候在校门口,霜儿有时晚上不住校,天天回家,于是就被他逮着机会碰着霜儿了。
就这样天天死缠烂打,天天堵霜儿。
她一开始不想理他。但经不住他软磨硬泡,再加上当时也有她的同学,羡慕,那几年开个夏利,能证明小日子过得不错。
虚荣心作祟,所以后来就开始约会了。
不久霜儿毕业后,就正式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两年后他们谈婚论嫁。
程少坤给了霜儿母亲八万八的聘礼金。
当年霜儿的父亲得了肺癌,她母亲也是纺织厂职工,因到年龄退了休,退休金并不高。
之前她也住城郊区,和她同学家一样的旧房子。
因为霜儿结婚,她母亲把房子盘出去,在现在的小区里买了一套房子。
城郊的房子性价比不高,并没有卖多少钱。
然后她爸看病花了不少了钱,所以买下楼房,家里还欠别人一些钱,因此程少坤给的礼金就好像救命稻草一样,她家就留了五万,其他三万作为回礼,陪嫁返回来。
结婚后,新婚总是美好的。一年多以后,榆城街上的KTV多了起来,竞争激烈。
程少坤赚了点钱,于是不像之前那样好好经营。不好好想想怎么提高服务质量,只想着能赚一笔是一笔。
因为价格高,服务一般,再加上KTV里的设备、装潢陈旧,顾客就日益减少。
人们去那种地方消费,本就是图个新鲜、快乐舒心。他那里环境不好,服务员素质低,大多顾客去一次便不再去。
回头客少,再加上人们口口相传,都想去好点的地方。所以没多久,生意便黄了。
这时,他却不思进取,不说增加投资改善环境走正道,竟动起了歪心思。
在家里稍稍有不顺心便对霜儿打骂。霜儿一开始忍让,他还变本加厉。更加没有人性。
霜儿经常挨打,痛不欲生。有轻生念头,她朋友听说了她的事以后,纷纷劝她离婚。
她爸在她结婚后半年,便因肺癌治不了,扛不住去世了。
都说人将死其言也善,的确,老人在生病期间,多次劝霜儿对他放弃治疗,但是她怎能忍心放弃?
父爱如山,就是花再多也得化疗。但其实人人都知道,化疗只是延缓生命。最终比医生估计得时间晚了半年去世,用她母亲的话说:“好歹过了她结婚。”她其实还处于情绪低落,心理脆弱的时期。
毕业后,霜儿刚起初在服装厂干了一年,那时,程少坤的KTV生意好,嫌她在服装厂工作,丢自己的面子,便让她辞职了。
如今没有工作,她害怕离婚后的生活。不敢独自面对。
但时间一久,程少坤对他的态度毫无改善,还是非打即骂,动不动骂她爸:“老不死的花了我那么多钱。”
她心力憔悴,对他失望至极。于是,狠下心来决定离婚。
一开始程少坤不同意,拖着,后来他在外有了相好的,喜新厌旧,便答应离婚。但是提出条件,要霜儿退还结婚的时候给她家的聘礼钱。
霜儿母亲没有多少积蓄,她自己又没有钱,于是她便先搬出程少坤家。
在母亲家附近租下这个门面,做起自己的本行,裁缝。
时间一久,觉得挣钱不易,假如轻易给了程少坤那么多钱的话,自己又觉得吃亏:
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他,被他糟蹋的人老珠黄,还一分不落。
不想痛快退聘礼。
在这期间,程少坤就进了监狱。离婚手续便一拖再拖,搁置了。
今年刚好到程少坤刑满释放,从监狱里出来,找不到什么好干的,便去了省城,混迹于各个娱乐城。
前段时间,霜儿联系他办离婚手续,他便还要他那五万块钱,不给不办。
霜儿没有答应,舍不得,再说自己没多少积蓄,还得借。
虽然开裁缝铺赚了点钱,但还了些欠别人的钱,那些都是给父亲看病欠的。
原来程少坤娶了霜儿后,因为霜儿,在这里也认识了几个人。
他打听到霜儿还交了个男朋友,所以使出这样的阴招,逼霜儿还钱。
这么做,纯心不想让霜儿好过。
霜儿声泪俱下地在民警跟前讲了这些旧事,听得两个瘦民警也是面色尴尬。田宁握着霜儿的手,轻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难过。
“别哭了,没事,都过去了。”
“对不起,我对你隐瞒了这么多。我实在是很喜欢你,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带给你任何压力,所以才隐瞒这么久……”她哽咽着说。
“没事,我都能理解,没什么,谁都有难处,咱们一起解决。”他再宽慰霜儿说:“一起解决,总会有办法的……”
录完口供,就已经到了凌晨2点了。
浓眉警察这半天困了,他靠在墙上眯了会儿眼睛,其实事情的大概他也听得差不多。
这时,他睁开眼,坐正了,吆喝道:“老陈,把笔录拿过来!”胖警察赶紧把两页笔录递给他。
“啥事,啥事,你看老陈弄得啥事呢!”他拿起桌上的钢笔,“呯”地拨开笔帽,在第二页下边写上:
事实清楚,报案人与被举报人分居八年以上,婚姻关系名存实亡,
系因经济纠纷报复所以报案。证据不足,被举报人无损害他人犯罪
行为,即刻无罪释放。
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胖警察说:“老陈,找个车把俩人送回去,从哪来的送哪!”
“唉,好来。”
胖警察屁颠地拿上笔录纸,到另一个空桌子上,打开一个印章盒子,拿出一个印章哈了口气,在纸上使劲盖了个红章。
递给两个瘦警察说:“给,结案,嗯……小王,开车把他俩送回去。”
一个瘦点的低个子警察说:“嗯,好的。”
出了派出所的房间,黑夜里的寒气向人袭来。
桑塔纳警车里的车座也又硬又凉。警察发动车,一股浓汽油味儿散开,出了派出所大门。
一路上,那个警察边开车边和他俩说了几句话。
“像你俩这情况吧,我也见过。最好就是想办法让她把离婚手续办离敛(方言:完成的意思)了,就没有麻烦了。”他建议道。
“嗯,好的,一定,必须!”田宁说。
警车到了路口,放下他俩就掉头走了。
回到店里,关上卷闸门,锁上玻璃门。
霜儿斜坐在床边,无精打采,长长的秀发遮住她的脸。
良久,她歪着身体,趴在小床上,身体抖动,轻轻地抽泣起来,长长的秀发搭在她单薄的背上,跟着一颤一颤……
他双手扶着她柔软的背,轻声劝道:“没事了,霜儿……”
“没事了……这不是没事了嘛,咱俩都好好的,别难过了!”
她趴在他的腿上放声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你会嫌弃我嘛!”
“不会,不会,一点儿也不会,这算啥呢,我喜欢的是你的人,过去的都过去了……”
他也忍不住泪水涌出来:“放心,不会的,怎么会呢,别多想,不是你的错……”
“根本不是你的错,不要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