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界太子
这一路上,酋叶都在左顾右盼,想找一处便于打架的空旷之地。她也不知这羊群的妖落是在山洞里还是另一处丛林间,若要与这妖王打起来,必定是个不小的场面。
而被众羊拱着走的情形一直到一座连绵起伏的山坡上便停了下来,刹阿蔓与酋叶立在地上抬头便瞧见这坡顶之上修了一座石椅,红衣女子横坐其上,形姿美媚。
“不知二位从何而来,可是与我族有何过节?”
酋叶低眉浅笑,“过节自是没有,只是想与妖王切磋一番。”
“哦?挑战我?”话音才落,虹香便飞身出去直逼她们眼前,“谁来呢?”
酋叶柔和地笑笑,侧过身来给刹阿蔓腾地儿,虹香便直直地盯上了刹阿蔓,“你?……是神仙?”
刹阿蔓闻此不由僵了身子,此人连她的气泽都分辨得出来,想来修为不浅,那她能打得过就怪了!别这一趟才把小命搭在这儿了,她可是只想稳中求胜,慢慢修炼、好好活着啊。
忽而,刹阿蔓咧开嘴朝她嘿嘿一笑,“漂亮姑娘,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啊~打打杀杀的,有伤和气。”
酋叶闻言颇是无奈地避过了脸。虹香倒是俶尔一笑,不觉如何,“说说看吧,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要……你的一滴血。”
酋叶再一旁不禁再度扶额,心中不免腹诽:这丫头怎么什么都说呀,打一架能解决的事情偏要浪费时间,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虹香的视线在酋叶身上游离了一瞬,转而朝刹阿蔓笑道:“你是怕……打不过我,所以想同我交易?”
刹阿蔓既被看穿了,便也不想再多费唇舌,“怎怎么?不敢吗?”
“呵!我答应你!”虹香轻蔑一笑,转而戏玩地看着刹阿蔓,“我倒也想看看,你要用什么来换我这滴血。”
酋叶侧目表示:她也想看看。
刹阿蔓深知自己一无所有,便许诺道:“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不伤天害理、不逆世间法则,我能做到的,拼了命都会为你去做。”
“你?我能用你做什么事?”
虹香的不屑都写在脸上了,摆明就是不吃她画的大饼。倒是难得刹阿蔓镇定自若、没有气急败坏,她道:“你既看出了我是神仙,便知如今这残躯不是我的原身,你今日助我修炼,他日还怕我帮不到你么?”
虹香扯嘴笑笑,倒也不是被她说动了,也是觉得一滴血白给她也没什么,何况还得个承诺。
她利落地以指尖划过了白皙的侧颈,将那滴血甩给了她,“一言为定。”
后而,她们二人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了羊族妖落,连酋叶都觉得难以置信,刹阿蔓却不禁沾沾自喜,“所谓不战而胜,还行吧?”
酋叶紧皱的眉头一直未曾松下,思索片刻后觉得,此时迅速离开才是正道,万一那妖王反悔了,她们二人毕竟寡不敌众。
“快走。”酋叶拉起刹阿蔓的手腕迅速御风飞了起来,因为并不熟悉妖界情形,所以并不敢擅用移身术。刹阿蔓起初是被她拉着走的,后而她忽然间感觉手上力度轻了许多,她回头,只见刹阿蔓一脸震惊,她便知情况不妙。
刹阿蔓的身体迅速腾空至十丈之高,其身上亦迅速被藤条紧紧箍住,而这藤条的主人也终于在地面上显了形,那是一棵巨大的树妖。其妖力之强大已经可以不必再依附土壤存活,密密麻麻的树根皆是他行走时的脚。
“刹阿蔓!”酋叶焦急地喊了她的名字,迅速拿出雷鞭向树妖攻击而去,只可惜雷电在这干燥的树干上杀伤力并不大。不过也幸亏如此,否则被藤条缠绕的刹阿蔓也要变成烤乳猪了……
她被藤条捆得厉害,完全动弹不得,用法力稍一反抗藤条便束得更紧。不过须臾,刹阿蔓的身体已被藤条箍出了斑斑血迹。
酋叶见况焦急不已,手上的雷鞭在扬起的刹那间便化作了雷剑斩在了禁锢刹阿蔓的藤条上,奈何斩掉了这一条还有下一条缠过来,而且刹阿蔓的身体也已被箍得更紧了,“酋叶!住手吧,你越攻击他就越使力,我感觉……藤条已经把我的皮肉勒穿了,快勒到我骨头了……”
刹阿蔓已经疼得泪眼模糊了,酋叶也不敢再下手了,可若什么都不做,莫不就是在眼看着她送死?
“刹阿蔓!你灵脉受损,神力都快没有了!”酋叶不禁朝她大声吼着,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她如今这幅样子仿佛就是弱到了手无缚鸡之力呢!
可她也想努力挣脱这桎梏啊,只是灵脉已被划出了口子,她一使力便觉身体里的神力在迅疾逃走,她便会更加无力、更加虚弱,方才实在是大意了……
眼下,被举在高空的刹阿蔓正在一点点流失自己体内那点少得可怜的神力——周身散出了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她们都知道,眼下这情形,再无作为的话,刹阿蔓只有死路一条。
酋叶的手下意识便婆娑到了身侧的那只酒葫芦——莫非这便要结束了?
她才想着一会儿要如何收尾,便注意到这树妖在吸取刹阿蔓的血液,而这树妖却又并未吸收她的血液,仿佛……是在存储。酋叶不禁想起一种圈咒术:以身为介,以血为媒,便可让施咒人永久地感知到被圈人身在何方、在做何事。
莫非这树妖是方才那妖王派出来的?是为拿捏刹阿蔓么?
此问尚未想出答案,便听天降一声巨响——一柄巨大的冒着火星的利剑直直地斩断了禁锢刹阿蔓的所有藤条,而那断裂之处尚还燃着星星火苗。
浑身无力的刹阿蔓霎时便没了依托,不过坠落之时有人也及时来接住了她。
刹阿蔓浑身疼得厉害,双眼尽是泪花占据,迷濛之间只见得一张英朗好看的脸直直地盯着她,若不是此刻双臂疼得抬不起来,她定要捧着这张脸好好地端详一番。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男子双眉紧皱,难以置信又心疼不已。
半空中瞬时席卷起一场风来,刹阿蔓被一双巨大的墨绿色翅膀所包围,其周围涌起的法力中亦有金色的神力在跳动。
这墨绿色的翅膀,也只有身为嘲风后代的魔界王室才会有,亦也只有他们才能操练得起几分神界的法力。何况……酋叶认得插在地上的那把剑,那是煌珞精心炼成的血炎剑。
倒真是冤家路窄啊……
约莫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煌珞便把刹阿蔓伤痕累累的身体修补好了,还将自己的灵气渡给她几分,毕竟他所修的是带有魔气的火系法力,能给她的也只有用以修养生息的灵气了。
他瞧见她那张憔悴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如今完全换了一副模样,那日一别他便再打探不到她的消息了。
煌珞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抚上她脸颊的动作安然地停在了她的耳畔,他忍不住道了一句:“好久不见。”他们确有……二十年未见了。
刹阿蔓皱了皱眉,浑身触感传来,渐然转醒。她缓缓张开双眸,那眼神……是此时相逢应不识。
她动了动身子,发觉爽利了许多,伤痛已然痊愈。于是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之人脸上——一双剑眉横立,两只凤眸间流露出了本该杏眸才有的柔和,鼻梁和嘴唇勾勒出了绝佳的搭配,她心下觉得,这人的长相还真是恰对她的胃口啊!
“多谢公子搭救,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刹阿蔓抱拳问道,即是嘴边的笑意也带不走双眸射出的光芒。
“姑娘唤我煌珞便是,不知姑娘的芳名是……”
“刹阿蔓。”
他明明知道这是她,可此刻再听她亲口说出这名字时……竟恍如隔世。他们明明只有今生,不有来世。
而眼前的刹阿蔓,似乎也早已忘了曾经的煌珞。
“刹阿蔓!你没事吧?”酋叶在外面瞧这景象不由喊了一声。身后的虹香也即时赶了出来,她环视四方,后而伸手在那树干上抚了抚,似有帮其疗伤之举。撇头时望见插在地上冒着火星和魔气的血炎剑,她顿时藏不住了惊喜,“煌珞殿下?是您吗?”
刹阿蔓与煌珞接连听见有人唤其名讳,只得撤下法力缓缓落地。他伸手召回血炎剑,隐于翅膀之内、又隐了翅膀。
酋叶双目直盯着刹阿蔓,不禁上前查看其情形,却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被煌珞挡住了,他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凌厉,一字一句全是满满的不友好,“漆雕酋叶,是你?”
酋叶也懒得解释,只不屑了扯了扯嘴角,“怎么?想打架吗?”
“恭候多时。”话音才落他便随手化了一柄剑刺了过去。记得初次见她,她正是痴迷修炼之时,总爱与他切磋一番。可自她父亲去世以后,她便将愤恨也怪到王室身上,再见面时,切磋之中早已染了不少敌意。他生怕这股子敌意也蔓延到刹阿蔓身上。
而此时的刹阿蔓,正一脸担心地瞧着眼前这二人胶着的战斗,生怕酋叶吃了亏。虹香则满面春光,眼睛里装满了星星一样地望着煌珞。
“酋叶不会吃亏吧……”刹阿蔓满面的担忧,一边是自己的朋友,另一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真是……有些难以抉择。
“反正煌珞殿下是肯定不会吃亏的!这么些年,还没听说过他败在了谁的手里。”虹香的满脸崇拜成功地换来了刹阿蔓的一记白眼,“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不是说好的交易么,你竟然派树妖来杀我?”
“我没要杀你啊!你说你给我承诺,可你走了我怎么找你啊?所以就让青爻也借你一点血喽~”
修炼上乘的神人妖魔皆能捕获目光所及的任何声音,虹香这话便完完全全地被煌珞收入耳中,也换得了他手上的一丝停顿。酋叶借机以雷鞭化剑朝他甩了过去,斩得其一缕青丝。
“怎么?知道你冤枉了我,愧疚了?”酋叶不屑地笑笑,只见煌珞依旧面不改色,紧逼道:“你接近她,究竟有何目的?”
“要我的血你早说啊!我亲自划给你!找个树妖出来勒我,分明是想弄死我嘛。”刹阿蔓很是忿忿不平,这女的实在太不地道!怎么还跟她玩命了呢?
“我岂能知道你这么弱啊!青爻不过修炼了百年,就把你困成了这个样子!”虹香说着也不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刹阿蔓不服气,要再说些什么,可转眸即见煌珞对酋叶的招数越发狠厉了,遂觉得是时候来个人给这二人一个台阶下了……
煌珞本想从酋叶的嘴里多问些刹阿蔓的消息,奈何酋叶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分明就是挑衅。怒气中来时,他竟唤出了血炎剑去攻击酋叶,只是剑出之时,刹阿蔓突然前来阻止,为防伤害到她,煌珞旋即加了一道力度弹开了魔剑。
这血炎剑也就偏是不偏不倚地插在了虹香脚边,吓得她立刻龇开了嘴,随即双手捂着小心脏以作抚慰。
刹阿蔓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搂着酋叶的胳膊落了地,煌珞自是也随即下来了,只见刹阿蔓挡着酋叶身前,一脸老好人的样子对煌珞道:“这位兄台,你救我一命,我很是感激!不过酋叶是我朋友,大家还是……和气生财。”
“什么兄台啊。”虹香一脸鄙夷地迈步过来介绍道:“这位可是煌珞殿下,堂堂的魔界太子!”她边说着边准备出了崇拜的神情,眨眼又变成了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