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平壤败
紫禁城,三大殿镇守中轴,大小宫殿七十多座,房屋九千余间,前前后后几十余道关卡,恢弘气势乃是普通百姓穷其一生都无法一睹的尊容。
紫禁城午门外,秋分时节寅时初刻,寒气逼人。
夜色未尽,文武百官便已整理好朝服,恭敬于午门之外等候三声鸣鼓,待“鼓三严”过后,方可进入宫门,穿过金水桥面见圣上,开始早朝。
却见此时,一名身披兵部官袍的八品小吏,急匆匆的挤进人群,直奔午门。
百官诧异非常,按说这等八品小吏根本没有资格步入早朝参政,为何胆敢挤进人群直奔午门而去?但门外百官也一时间不明就理,只好让路。
待这小吏临到午门门口,忽然被御前门卫拦住,两把长刀直挺挺的指向那小吏的脖子。
“来着何人!竟敢擅闯午门?!”
百官之中也有些窃窃私语:“此等小吏,竟有天大的胆子,敢往这里闯……”
只见那兵部小吏慌忙之中猛然跪地揖手,气喘吁吁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用蜡印封着的密盒。
此人小心翼翼的将密盒双手抬上举过头顶,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道:“兵部密函,前线千里加急,军令如山,今日必呈圣上!”说罢,又从腰间卸下一方令牌,递给侍卫。
侍卫接过后仔细端详,右边的侍卫也凑过来皱着眉端看,二人点点头,随即推开大门,留了一条仅一人身宽窄的缝隙。那小吏见大门已开,慌忙起身,直奔宫中,随后大门关闭,那声音也渐行渐远。
文武百官无不惊诧,虽然为官多年,官场上种种情形没少见过,但这么急迫的兵部急报,还着实少见。
不时,鼓响三声,列位百官整齐划一,钟声又起,宫门大开,文武百官鱼贯而入。
早朝伊始,一样的文武官员,一样的天下大事,一样的龙椅空空。
唯独一件事与昨日不同,不知何时,一张写满了大明命运的纸条,悄悄然在百官手中传递着。
上官天敬官至五品,站在人群末尾,但他眼力却极尖,望到了那奇怪的纸条,待纸条传到了自己前方五品官员手中,上官天敬终于翘起脖子,窥到了其中字句……
“宁夏大捷,将军凯旋”
上官天敬淡淡一笑,原是那宁夏叛乱已平,李将军正返回京城。
接近着他却心中一震……因为他想起昨日丑时,从那东瀛武士身上搜到的信笺也是短短八个字,自己却怎么也没读明白其中真意……
“左于死牢,郑和图现”
为何那邋遢至极的东瀛武士,会知道“郑和图”的存在?难不成倭国的细作,已渗透到了大明的朝野之上?而这所谓死牢之左,又代表什么?
但“郑和图”下卷已经出现,看来是不争的事实。
上官天敬搜到的信纸并未向上呈报,自今年五月东瀛倭贼进犯朝鲜,朝堂之上争吵不休,如若众人知道自己有一封倭国密探的信笺,恐怕会引火上身。竹林一战之后,他只向张鲸言语了一声那东瀛武士已被自己手刃,并未提起这封密信,至于后面的事,就让东厂自己查去吧。
此时,朝堂之上窸窸窣窣,嘈杂声渐起,总管太监张鲸见状,清了清嗓子,尖锐的声音穿越皇极殿上下,“上朝——百官议事——!”
这不喊倒好,一喊“上朝”,殿内百官瞬间炸开了锅。
“早就说过,这就是那朝鲜的圈套,祖将军带兵攻入平壤,怎么会如此溃败?定是那朝鲜通风报信,与倭国做局削减我大明军力!”不知哪位文臣忽然高喊道。
“哼……王大人您是忘了?派兵出征朝鲜,那可是圣上的旨意!”上一位话音刚落,马上又有一位武官反驳。
而这位武官刚要再言两句,却被另一位文官抢了话茬:“我大明朝自张叔大任内阁首辅以来,百姓安居乐业,无论农户商贾,皆是朝气蓬勃,国库渐渐充盈。怎知道近年来,战乱四起,张大人又病逝,国库每日都如流水般外倾,臣以为,此时应该避而不战,举国上下减免赋税,地方士族加官进爵以活跃各地的农耕商贾,国力方能强劲!”
此时又一位武官言道:“宁夏之乱已被平定,此时正是扬我大明国威之刻,铲除倭乱历来是我明军的攘夷重任,要我说,应即刻发兵,把那倭贼打个屁滚尿流!”
“哦?你是怎么知道宁夏叛军已被平定的?”那文官反问道。
这武官显是看过纸条,却忘了保守这秘密,随即尴尬的回答道:“自然是我在军中的亲信传告于我!”
文官武官吵吵嚷嚷,上官天敬却径直的看着不远处的龙椅,龙椅上空空如也,圣上根本没来临朝。
大明天子,万历皇帝明神宗,于朝堂之上已经数月没有露面,朝中百官只能隔空对喊,谁也等不到圣上的决议。有人说天子怠政,流连于后宫美色之中,有人说天子因恩师张居正的离世悲痛万分,无心社稷。
也有人说,天子因为“国本之争”,被百官折腾得心力憔悴,赌气之下,已有两个多月没与百官见过面。
此事上官天敬却是心知肚明,因为自己的上官都察院司丞大人,便是因此事被贬为庶民。
都察院,乃是直属于皇帝的监察部门,下设督御史、左右副督御史、左右佥督御史。虽然名头上,上官天敬只是一个副都御使,但之前的都御史大人因多次进谏皇上关于“国本之争”的奏折,已触怒了龙威,被贬官回乡,上官天敬乃是众人皆知的接班人。
“都察院上官御史,对于出兵援助朝鲜,您有何高见?”
那大太监张鲸,目光灼灼,直投在上官天敬的额头上,高声问道。
圣上多月不临朝,身边的大太监便成了传话筒,地位竟不在百官之下,这张鲸统管东厂锦衣卫,说来与都察院有着深不可测的关系。东厂与都察院,一个暗地里监察着百官的一言一行,一个则在明面上审视着百官的一举一动。
上官天敬深谙官场之道,与那张鲸甚是交好,上官天敬借此稳固朝中地位,张鲸也是看中上官天敬的心狠手辣,铲除一些棘手的异己。上官天敬出现在竹林中,斩除那东瀛武士,便也是受张鲸所托,成了东厂一件美差。
朝堂百官听闻张鲸点名,无不回头望向上官天敬,心生嫉妒与防备之心。众人皆知,此人冷面无私,心狠手辣,十年前查处江南道的贪腐大案,连自己的师父也不放过,成了督察院的红人,七年前又亲手把工部左中郎一家抓进诏狱,深得功勋。步步晋升,真可谓年少有成,却叫朝中众人不得不防。
更有传闻,此人剑法无双,顷刻间取人性命好似探囊取物,于是更没人敢招惹上官御史。
“恕下官直言……”上官天敬揖手,环顾左右后说道,“宁夏的哱拜蠢蠢欲动,画地为王,反动之举已扰乱大明多时。李如松将军带兵镇压,想来必将是凯旋而归……但大战前后,正是急需粮草军饷补充,倭国扰乱朝鲜,恐再议不迟……”
张鲸听罢,微微一笑,甩过拂尘向殿内的百官指点道:“尔等书院一派的纨绔子弟,所言之事幼稚至极!宁夏的哱拜揭竿而反,你还在谈什么减免赋税,给地方士族加官进爵,这国库岂是尔等小辈能信口妄议?还有你们这些舞刀弄棒的武官,一口一个支援朝鲜,你怎知道那不是东瀛倭寇与朝鲜联合的奸计?”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便殿内,众人无不心中忿恨。
大太监张鲸乃是圣上恩宠,圣上数月不临朝,此阉人便愈发的大胆,常常与文武百官直面口舌。
“你……你你……”
一名武官指着张鲸的脸,心中怒火中烧,本想出口大骂……但面前的张鲸,不仅仅是圣上身边的红人,更是东厂锦衣卫的厂公,若是出言不逊,恐怕自己全家老小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你你,你什么你?想说什么你倒是说啊!”张鲸瞪大了眼睛叫嚣道。
张鲸身旁一个小太监听罢,俯首而笑。
“那大明的当务之急却是何事?还请公公明示……”上官天敬恭敬的问向张鲸。
“依我看,定是先处理了宁夏哱拜的叛乱,再来管那辽东的朝鲜,至于士族减税,哼……就当我没听见过……”张鲸仰着头,甩着拂尘说道。
“胡诌之言!”一位书生模样的文官喊道。
于是争吵再次一发不可收拾,看得上官天敬毫无插嘴的机会。
他本来也不想插嘴。
书院一派与地方乡绅士族沆瀣一气,出了顺天府,这些人便是地方的野皇帝,大多官僚甚至不愿进京做官,还不如去乡野当个县令过得快活。
东厂张鲸,因为自己曾多次与东厂联合办案,又不能伤了跟张鲸的情面,逢年过节礼尚往来也是必不可少的。
武官大将,如今边塞频出战乱,若不是这些手握兵权之人在外抵抗,恐怕要不了多久,兵匪之乱便会蔓延到中原,所以谁也不敢轻易挑战这些武官的权威。
看似谁都占好了自己的一席之地,看似谁都把上官天敬放在眼里。然而只有自己深知,若不是自己在几个阵营间斡旋纵横,怕是早成了朝堂之上的过街老鼠。
剑法再高又如何?只需五百精兵,即使自己一人一剑,一剑一命,也会活活累死。
上官天敬不再言语,静静的站在人群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出好戏。
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最后又到了文武百官哭天抢地的时段,百官每逢早朝,最后一定是泪流满面,大声讲述着自己为大明做出的贡献,义愤填膺的准备书写奏折,恳请圣上从六宫佳丽的淫靡中清醒出来,确立太子,好赶快梳理朝政。
但大家尝试了太久太久,皇上却无动于衷,乃至于新入朝的官员,都不知道当今大明的圣上,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上官天敬看着眼前的朝堂之争,心中惴惴不安……“宁夏大捷,将军凯旋”,如果猜的没错,早朝前冲进宫内的兵部小吏便是传递这条军报,如今圣上不临朝,朝上党派纷争,各个都在圣上身边安插了亲信,这军报流落出只言片语也是意料之中。
而真正令自己疑惑的,是那东瀛武士身上搜出的秘密信笺——“左于死牢,郑和图现”,这样一个穿着怪异的异邦人,是从哪儿获取到有关于“郑和图”的情报?
然而上官天敬并不知道,还有一伙儿人,也对这张纸条念念不忘。
顺天城之外,东南二百里,有一翠绿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小小渡口。渡口处原本有一茅草屋所盖酒家,如今这茅草屋已付之一炬。却因在雨天被烧毁,所以屋内器物、尸骨并未全毁,几日过去已然散发出腐臭之味。
子时,天幕透黑月明星稀,茅草屋外围,已经被圈上了围布,围布外有两名官爷,腰别绣春刀,在此站岗。
二位官爷身着漆黑的官服,上有花纹与臂箍。此官服常被百姓称为“飞鱼服”,虽并非所有锦衣卫皆穿着“飞鱼服”,但偶有几人查案有功,获圣上所赐“飞鱼服”,百姓见了开路让道避而不及,故但见如此纯黑服饰,皆唤作“飞鱼服”,与绣春刀一并,乃是锦衣卫特有的装扮。
二位官爷受命守在此处,等待白天来人收尸,毕竟此处殉职的同僚有二十余位,若叫当地衙门来收尸,恐有失颜面,所以不得不每夜派人看守,待到白天由东厂的其他同僚往来搬运尸体。
“这到底是哪门哪派的高手?杀了咱们二十几个兄弟?”那矮胖的锦衣卫问向身边瘦高的伙伴。
“谁知道呢……这大火一烧,烧得面目全非,也看不清谁是谁,不知道有没有咱们堂口的人……”那瘦高的官爷举着火把,回头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惺惺的回答道。
“哼……不管是什么武林高手,还是哪家的无名小贼,要是被我抓到了,少不了皮开肉绽!”那矮胖的官爷气恼的捶着手掌。
夜色下,只听得二位官爷的叫嚷,却不见一只小小的芦苇杆在渡口外不远处漂浮。
漆黑的夜里,如此渺小的芦苇杆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与这河里的其他杂草浮萍一样,是这般的微不足道。
那芦苇杆离渡口越来越近,不经意间却骤然升起,没成想,下面竟藏着一个人!
此人一袭黑衣,口中所含着的“芦苇”竟然并非真正的芦苇,而是一个形状怪异的细长木筒。黑衣人将此怪异器物藏于怀中,匍匐着从渡口的岸边爬了上来。
“你呀,别逞一时口舌之快,要是真搁你面前,你未必能活下来……”高瘦的锦衣卫席地而坐,略带疲倦的说道。
此时,黑衣人又从怀中摸出一串形状古怪的飞镖,此飞镖呈四角装,边缘处打磨得十分锋利。转眼之时,这黑衣人已飞上了渡口旁的一颗老槐树。
他抽出两只飞镖,照着树下那矮胖的锦衣卫甩手而出,只见两道疾风灌进那矮胖官爷的脖子,那手舞足蹈的官爷霎时间竟没了动静。
“喂!二虎!你怎的突然不说话了?”那高瘦官爷见状,忽觉不妙,赶忙起身向那矮胖官爷走去。
还没迈出两步,只见那矮胖官爷颈部如开了闸的喷泉,鲜血迸射而出,矮胖官爷诧异的伸出手捂了捂脖子,不明就里的回头望树上看。
这一看不打紧,又一发暗镖直插矮胖官爷的眉心,随即这一摊人肉便应声倒地,不再动弹。
高瘦官爷着实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随手便拔出腰间绣春刀,正待此刻,又见两枚暗镖从天而降,这高瘦官爷眼疾手快,左劈右挡,两发暗器便插入到身边黄土之中。
“谁?!下来领死!”高瘦官爷眯着眼,借着掉在地上的火把散出的火光,仔细的寻觅着树上的缝隙。
却未曾见到任何人影。
虽是锦衣卫,却难免也会恐惧,这高瘦官爷本以为今夜只是来守尸,不会再有命案,没想到此处却又是倒霉的一夜。
高瘦官爷举着绣春刀,缓步向后倒退,双目警惕的看着前方,半晌,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可正待自己转身,脊梁骨却碰到一方冰凉的凸起。他惊恐的转身,回头刹那眼珠子瞪得老大。
一个黑衣人,正湿漉漉的站在自己身后五寸不到的地方,举着把短刀正对自己胸口。
这高瘦官爷张大着嘴瞪大着眼,他完全不知道此人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也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贴近自己身后的,甚至他临到此刻,都不知道眼前之物是人是鬼……
但那冰凉的短刀,却是扎扎实实的捅进了自己胸口。
那高瘦的官爷抽搐着握住刀锋,鲜血从胸口潺潺留出,口中颤抖的喊道:“你……你……”
那黑衣人抽刀,转身,月光在刀锋处晃了一瞬,顷刻间,那短刀已入鞘,别在黑衣人的后腰处。
再看那高瘦的锦衣卫,脖子已断了一半。
黑衣人四下里看了看,把遗落在矮胖尸体上和插在土地上的暗镖收回怀中,便径直向那茅草屋的废墟处走去。
徐徐散发的腐臭味对这黑衣人仿若无物,他迅速的翻弄着尸体,试图寻找什么。
但夜晚之中黑黢黢一片,这些尸体又烧得面目全非,这黑衣人应是一番苦找。
恍然间,他发现一把兵刃插在被烧裂的土块中,这把兵刃与散落在地上的其他兵刃大有不同,黑衣人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兵刃,竟脱口一句东瀛语……
“就是这把刀……这是松永幸之助的刀!”
只见这兵刃刀柄处已被烧得破残不堪,但在刀柄的一处残留木茬上,刻着“戒杖”二字。
黑衣人赶忙在刀的周围摸索,除了烧焦的一堆残骸,再无他物。
他摇摇头,紧接着将这把东瀛武士刀从土块中拔出,并从腰间扯出一个布囊,将刀装入囊中。
“我就说二虎一定在这儿守夜,你们还不信,我告诉你,喝酒就得找他!”
忽然间,林中小道传来一串脚步声,黑衣人眉头紧锁,回头向身后望去。
这一回头不打紧,地上的火把火光一跳,正好照出了黑衣人的轮廓,不远处的四名官爷见状,甚是诧异,地上横着的两具尸体正是自己的锦衣卫同僚,现如今已成了亡魂。
“娘的,谁在那儿?!”
打头的一位官爷从背后抽出一把短弩,瞄着黑衣人的方向,边往前跑边大声质问道。
黑衣人无心恋战,背起那把武士刀飞身钻进林中。可这四名锦衣卫官爷也绝非软茬子,各个换上短弩,紧追而上。
“嗖嗖——”
两支短箭飞射而出,标准着黑衣人的方向迸射而去。
可那黑衣人的身法实在太快,鬼魅一般躲避开两枚短箭,紧接着好似野猫一般,竟垂立于树干之上,跑上了树顶。
“娘的!这是什么轻功,能在树上走路?!”一名官爷见状,满脸惊诧的嘀咕道。
却见那黑衣人回头,甩手而出,黑夜中两道银光闪过,直奔那惊诧的官爷而去。
这官爷也是个精兵强干,虽在黑夜之中,却也猜透了这两发暗镖的轨迹,随即上身向后一仰,一个后空翻而过,刚才的身位便留下了两个形状诡异的暗器。
黑衣人见状,略有忖度。此时已不似刚才,自己在暗处偷袭必然是轻取对方性命,但现在被四个好手苦苦追讨,若洒下太多暗镖,虽也可令这四人毙命,但难免会留下痕迹,毕竟自己的手里剑与大明的暗器完全不同。
陇隼大人吩咐过,此行只为寻找失踪的松永幸之助,并拿回松永幸之助获取的情报,除此之外尽量避战。
黑衣人轻蔑的笑笑,随即纵身一跃,跳出树林之上十丈之高。
四位官爷见状,无不满脸惊异,这是何等的身法,竟如飞鸟一般轻盈!
正待这四名锦衣卫惊异之时,忽见天空中洒下十余颗“鸟蛋”,这鸟蛋圆滚滚黑漆漆,迅速落向林间,却待四位官爷疑惑之时,猛然爆炸!
这爆炸虽不见多少火光,但烟雾四起,霎时间弥散在林间。这烟雾气味呛鼻,呛得四位官爷涕泗横流,就算捂住口鼻也难忍这古怪的味道。
“娘咧,这是啥子味道哦……咳咳咳……”
折腾了好一会儿,刺鼻的味道终于散去,林间却依旧烟雾缭绕,再去寻着那黑衣人的踪影,早已不知去向何处。
树林中,脚步飞窜,黑衣人虽然甩开了追兵,但没有片刻迟疑,向着一处破庙奔去,疾如风快如电。
半炷香的功夫,这黑衣人已然步入破庙之中,鬼魅身法好似与空气融为一体,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此轻盈,却躲不过破庙中一位男子的察觉,这男人留着络腮胡子,黑夜中看不清面庞,但威武气势压得黑衣人喘不过气来。黑衣人半跪在这男子身后,不敢多吭一声。
半晌,只待那男人轻轻的转身,问了一句:“池上飞段,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