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古罗马及拜占庭帝国艺术

可以这样说，没有混凝土，就不会有现代文明。

从能记事开始，我就常常听到罗马人如何如何具有美德。然而说心里话，我打小就颇为讨厌他们。我的这种想法当然是很异类的，因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古罗马帝国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帝国。而且直到现在，它仍然是地球上最大的宗教轴心。我之所以对罗马感到厌倦，大概是因为它的艺术过于华丽和乏味，简直达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

但是，它却统治了整个世界。

为寻求罗马帝国崛起的神秘原因，考古学家们花了足足15个世纪去研究，但研究的结果是直到现在还众口不一。那么我就从艺术这个视角谈谈我对此的一些看法吧。在研究了罗马人的所有艺术品后，我发现罗马的每一种艺术都透露着一种顽强的精神。当罗马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而不得不离开故土时，他们就会把他们的文化带到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就跟英国人随身携带着澡盆以及粮食到非洲草原或马来亚丛林似的，这一点让人十分赞赏。

通过对罗马一直保存到今天的公共建筑物，包括回形比武场、大斗兽场以及大剧院等玩乐场所进行研究分析，我们发现古罗马人已经学会使用混凝土了，这使得他们能够建造各种大型建筑物。混凝土的成分包括沙子、碎石、水以及粘着物，罗马人所使用的粘着物其实就是石灰。可以这样说，没有混凝土，就不会有现代文明。今天的人类，随时随地都在用着混凝土。我们用它来修码头，打船坞地基，我们用它来铺路，修建水渠以及其他所有用来承载重量的建筑。

古罗马的大斗兽场经过好几代人的努力，才在公元80年建成。这个超大型的建筑物可以同时容纳87000多人。据说开幕式的那天，罗马市民全部放假来观看，当天的角斗杀死的野兽竟达到5000多头。

罗马人喜欢修建占地面积广的庞大建筑，为此他们不惜耗费巨资，这一点与希腊人颇不相同。罗马人喜欢修建凯旋门和纪念圆柱这样的建筑物，并且他们会让这些建筑从上到下皆摆满精致美丽的雕刻。而希腊人即使是纪念赛车冠军，也不过只需要一个人手执马缰做一些动作，便足够说明一切了。从服装上也能看出希腊罗马之间的差异。希腊人日常生活中常穿一种在上面挂着披风的短小的上衣，而罗马人却极爱华丽的丝绸，这一点可能是受到了东亚地区的影响。

罗马人穿的这种丝绸用金线缝制而成，显得庄严和气派。从这种意义上说，罗马人之所以喜欢它们，乃是因为它们体现了罗马人奢侈和浮华的美学理念。

公元4世纪中期，罗马帝国一分为二，分别为东、西罗马。东罗马的首都是君士坦丁堡，西罗马的首都则仍然是罗马市。但过了50年之后，西罗马便迁都到了亚德里亚海滨的拉韦纳。又过了90年后，西罗马最后一个皇帝把帝位让给了野蛮人的首领，最终导致了整个罗马帝国的灭亡。然而，这却也导致了宗教和艺术的新生。

说起来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刚开始的时候，基督教不过是在罗马宣道的来自亚非的十几种宗教之一，然而发展到后来，它却成了罗马帝国的国家信仰。

早期基督教徒把艺术看成是颓废萎靡的东西，所以他们严格遵守一切清规戒律，反对给一切活物雕像或者画像。之后，新宗教慢慢地开始鼓励人们修建建筑、加工金属以及纺织刺绣。他们之所以有这种转变，是因为他们的圣事活动需要大量的祭器，而他们自己也需要穿衣服，并且进行礼拜仪式之时还需要房子。

君士坦丁大帝把基督教立为国教之后，便迁都到了拜占庭，最后使得拜占庭成了罗马新的政治、宗教和艺术中心，到后来拜占庭也因此而更名为君士坦丁堡。公元402年，西罗马懦弱无能的霍诺留皇帝逃到拉韦纳，从而放弃了首都罗马。于是有关基督教的艺术史便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君士坦丁大帝定都拜占庭前，此地已是一个颇为古老的城市。之后一直到1451年土耳其人侵入之时，这个地方一直是罗马这个以基督教为国教的帝国的首都。

拜占庭艺术最为鼎盛繁华的时期是在土耳其入侵之前。在此期间拜占庭最大的艺术成就主要包括两个：一个是首都之外，归威尼斯管辖的圣马可大教堂；另外一个是拜占庭本地的圣索菲亚大教堂。

拜占庭的各大教堂尽管平时也叫作马西利卡，但却和古罗马时期的马西利卡大不相同。拜占庭的这些教堂，有着更加新颖的建筑设计理念。古罗马的穹窿及拱顶虽保留了下来，但拜占庭的建筑师们已对它们进行了大范围的改造。

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圆顶和罗马万神殿的圆顶差不多大小，不同之处在于，万神殿的圆顶乃是在圆形的围墙之上加上盖子而建成，而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圆顶则是在方形的底座上加盖圆顶而成。拜占庭的建筑师把圆拱和户间间壁巧妙地结合起来，然后分别用四个户间间壁支撑四个圆拱，又在圆拱之上加盖圆顶。这种技术真可谓巧夺天工，用文字无法描述清楚，如果能看图片则会一目了然。

查士提皇帝因修建了圣索菲亚大教堂，所以他曾借此吹嘘他的成就比所罗门还大。确实如此，圣索菲亚大教堂精美绝伦，不仅巨大，而且灿烂多姿，是建筑中的杰作。为了让圣索菲亚大教堂的装饰更加华美，查士提大帝不惜重金远到埃及运来大批花岗岩和斑岩，远到利比亚运来大批大理石，远到拉科尼亚运来大批蓝色的大理石，远到弗里吉亚运来大批带着红色线条的白色大理石。最后还在大教堂的墙壁上铺上了一层闪闪发亮的马赛克，在祭坛上放满用纯金制造的荷花，在祭坛周围，还用象牙、琥珀以及香柏等制造了一道美丽的屏风。

因为宗教的因素，拜占庭的雕塑一直没有达到西罗马帝国那种水平。摩西十戒的第二条就是不能为自己雕刻偶像。虽然牙雕师傅和画家受到神职人员的干预要小一点，但他们同样也没有任意选择题材的自由。这样一来，拜占庭的雕塑艺术和绘画艺术便受到了严重的妨碍。

由于常常受到可见的或不可见的恐惧的影响，艺术家的心灵已经麻木了，他们不得不循规蹈矩，不违反那些深明教义的神职人员所立下的戒条。经验告诉他们，凡事都要小心。虽然他们不能看见深居皇宫的帝王，但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这种禁锢的结果，是严重妨碍了艺术的发展和创新。这个时期的艺术，与其说适合于基督教徒们光顾的礼拜堂，还不如说它更适合于那些存放死人尸首的荒地。当艺术堕落到这种地步，它和人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了。这就是为什么后来拜占庭的艺术更容易衰败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