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茫盲

礼成，雪笙召回放在雪瑶官中的神剑茫盲，手起，把剑架在苏沐暖的脖子上。

苏沐暖惊愕的注视着雪笙的，那双清澈，干净，让她永远忘不了的杏眸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

“你这是做什么？”

雪笙的手在不住的抖，她何尝不想此生与她白头偕老，共度余生，但她不能，她是圣女，她不能弃茫茫众生于不顾。

此番她回天宫，发现了一件她宁愿永远都不知道的事：自三百年前苏沐暖误入东海寺后，白风清一直在吸收她的仙力。

再这般下去，他终有一日会突破封印，彼时三界必然大乱。

雪笙因当年仙魔大战立下赫赫战功，受上天赏赐，渡江后可轮回为人。她与苏沐暖成亲，正是想把自己的功德分与她一半，

保她渡江后洗去魔尊血脉，转世为人，不被前世束缚。

但雪笙知道，渡过忘江后，她就不再是她的玉琛了，而是另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这对苏沐暖太不公平，明明她不是魔，却被赶尽杀绝。

原来，这几百年来什么都没变，无论她是涵虚，亦或是雪笙，她都保护不了她身边的人。

就这样吧！她无法再思考下去，挥剑向她斩去。

一白影闪过，带走苏沐暖，使她挥了个空。剑应声而落，她竟舒了口气，也许她根本下不去手吧！

她知道那白影是谁，也可以追上他，但她没有去追，只是站在那里，像个雕塑一般。

直到第一缕日光照在她身上，她动了下手指，丢了魂般的回到天宫。

她这一生，本应是加冕为帝，君临三界，但遇见她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功亏一篑。

永夜城。苏沐暖盯着眼前的清秀少年，心中的恐惧弥漫着。

重逢雪笙的欢愉彻底消失，回想起雪笙那决绝的眼神，她心中冰凉，此刻又是在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她岂能心安？

少年回视苏沐暖，不言语，直到一个蒙面人出现，跪在少年面前：“长老，药已准备好了。”

少年接过蒙面人手中的盒子，打开，只见盒子中央放着一颗透出暗红色光泽的药丸。

少年走到苏沐暖身旁，强制让她吃了这颗药。

苏沐暖顿时觉得五脏六腑如撕裂一般，每一根骨头似平都在被敲断重组，她缩成一团，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下，疼晕过去。

九重天。

雪笙晕晕沉沉的回到天界，两名看门仙使向她施礼，其中一名仙使道：“圣女，众仙在大殿等候您。”

雪笙向大殿走去，渐觉不对：平时宫中仙侍来往不觉，今日却无一人。

雪笙左手握住茫盲的剑刃，右手向外侧抽剑，使血浸在剑上，又用仙术把剑悬在半空，右手画一血符，附在剑身上，方才心安些。

进入大殿，一阵大风吹过，把刚打开的殿门吹上，殿内一片昏暗。

雪笙握紧茫盲，小步向里走去。

地面上的符文泛着肉眼无法察觉的金光，待雪笙发现时，已然身在符阵，双脚被禁固住。

众仙现身，黑衣仙君厉声道：“圣女涵虚履次欺瞒众仙，触犯仙条，已不配坐圣女之位，今日众仙合力将其斩杀，率先得其剑上宝石者，即可代替涵虚的仙位！”

白胡子仙君附和：“杀涵虚！得天下！”

众仙预想的愤怒没有到来，雪笙只是轻笑一声，眼中充满了对他们的悲悯。

她轻叹一声，想起先师昆仑仙人所言，不觉呢喃：“浮世三千，爱恨冗杂，心魔误人，唯恨存心。”

师父说完这段话后赠予她一把神剑，并赐名茫盲。

彼时她不懂“茫盲”二字含义。而今方才明白：有眼不可清真相，是谓盲；有心不可辨真假，是谓茫。

她明白了，却无力挽回。她可以斩魔，却斩不尽人心中的恶念。眼前这些滥杀无辜，只为得到天下的仙人，与魔又有何异？

雪笙双手握剑，把神力聚于茫盲上，快速插入符阵中。

血符被激活，打碎了符阵。顿时，巨大的金光充斤大殿，众仙人被强大的气流震飞，口吐鲜血。

雪笙闪到倒地的黑衣仙君前，把剑指向他的喉咙。

“怎么可能！你的法力怎么可能厉害到如此程度！”黑衣仙君双眼瞪如铜铃，忽而明白，“你用了符术！我早该想到的！我的帝位！我的天下！”

几个法力高强的仙人强忍着，跪在地上：“还望圣女开恩，饶他一命。”

雪笙提剑离开黑衣仙君的喉咙，就当众仙以为雪笙要放过他时，雪笙调转剑刃，砍下黑衣仙君右臂：“怂恿众仙，夺取我的位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黑衣仙君用左手捂着带血的右臂，双目通红的注视着雪笙。

众仙低头，敢怒不敢言。

几息过后，雪笙冷静的声音充斥大殿：“今日我放走白月，有违天道，但还轮不到你们来管。我此番回来正是要接受天罚，把圣女职位传给有能力的人。”

说罢，雪笙把象征着无上权力的上古宝石从茫盲上取下，扔在地上：“东湖岛主歧路接替我的位置，继任第三十二任天帝。”

宝石暗淡的光泽重新亮了起来，飞离天官，去寻找它的新一任主人。

而雪笙大步而去，来到审殿，接受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