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也喜欢下雨吗

初中部仅有的四个班都是走读，学校机构改革，我们这届是最后一届可以在这个校园完整读完初中三年的。用的教材也是最后一届的旧教材，英语的封面是莉莉和韩梅梅站在地球简笔画前的那版。每天中午，我们初中部所有人都会放学回家，乌泱泱的三个年级12个班级的蓝白校服，在出了校门之后就纷纷上车骑行，路上也很少有汽车，整个马路都是穿着校服的单车骑手，那壮观的样子不亚于80年代大厂下班。刚开始我的车技还不是很好，出校门不远处有一座小桥，需要上坡与下坡。上坡对我是一个难题，周围的人太多了，我没有办法在狭小的空间里在行进速度如此之慢的时候还保持车辆的平衡，所以每当人很多的时候，我选择下车推行。

那时的学生没有什么可以比较的，为数不多的其中一项就是单车。其中爆款就是捷安特，当年电视里还有它投放的广告。每个班都有对应的车位，这些车位也是需要班级维护的，排车是班级值日内容里的一项，就是将班级车位里的车，一辆辆地对齐排好。

放学的时候，谁和谁走在一起都是有特殊意义的。一般来说，都是跟好朋友，或者就是喜欢的人。如果一对好朋友，很久没有一起放学了，那一定是闹掰了。如果没有关系的两个人，经常一起放学，那一定有故事。没有人能忍住不在放学的时候假装碰巧遇到你喜欢的那个人，然后说上几句话。

我就总是能遇到夏天，有时也不止是他一个人。有时也还会有些许雨星点点。我家离学校很近，遇到下雨天的时候，我总是不愿意打伞，因为一会儿就到家了，雨衣是不可能穿的，又麻烦也不酷。骑车打伞的水平我也尚未练成。所以我选择淋雨回家。夏天从后面追上来，笑着问我：“你怎么不打伞？”他是真的没有带伞——男生是不会带伞的。我假装不以为然地说：“我喜欢淋雨啊。”他眯着眼睛还是笑，我偷偷地看着他因雨水而变得像刺猬一样的头发，强压住了自己的笑意。他陪着我骑到家附近，在看我转进回家的路后，他笑着赶上了在前面等他的小白，小白问他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他摇摇头只说没什么。后来淋雨似乎就变成了我俩不曾说出来的小默契。往后的雨天，我们都不曾带过伞。明明是一件有些麻烦的事情，竟然因为有人陪着，变着有些些美好，竟然还开始有了期待。

“我后来给你写信说过吧，我当时很开心，因为觉得你在陪我淋雨。”他笑着对我说。

“嗯。后来，我再也没有期待过下雨了。”我告诉他。以后的每个雨天，我只会觉得雨水的脏，各种不方便，哪有什么浪漫可言，更没有快乐。

“现在看看是挺傻的。”他也笑了，“可能也就是那个年纪有这份心情。”

快乐因长大而变得困难，如果喜欢，连下雨天都是快乐的。小时候盼望长大，以为逃离了作业和考试就会快乐，以为有了工作自己赚了钱就会快乐。长大以后才发现，快乐变成了奢侈品，你什么都有可仍然不快乐。

雨天，体育课和活动课都从室外变成了室内。我们的体育老师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20多岁，教我们的时候刚刚结婚。他和班上的男生们相处得非常融洽。仗着这份熟络，有些男生就开始没大没小了，问出了关于新婚的敏感话题，结果被罚跑了10圈操场。虽然可怜也是活该。我记得老师上室内课的时候说，人应该一段时间要生个小病，感冒发烧什么的，这样可以帮助身体排毒，让免疫系统工作，如果长期不生病，可能下次来的就是大病。

“他说的是不是就是你这种情况。”我问夏天。

“我……好像也没少感冒发烧。”他说。

“我就是记着这句话记了好久，以后想到的就是你。”当你觉得什么事情有某种关联以后，就就会无限放大这份关联，仿佛就是这样的因果关系。但其实，也仅仅就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