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一段恋爱
出现了，班主任林老师，长得像王菲一样的气质型英语老师，四肢纤细，以视力卓越著称。可能所有当老师的，尤其是班主任眼睛都很尖。很久没有见到她，当年的她也就是30多岁吧。
“诶，夏天，你记得吗？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夏天浅浅地白了我一眼，“你别急，后面会有的。”我是想说，“她才30多，她总共才带了几届学生啊，就这么说。当年年纪小，这么说也都信了。”
我看到了我的好朋友糖糖，看到了他的好兄弟小白，肥嘟嘟的大脸猫，还有很多很多我几乎忘记了名字的同学们。然后也看到了我自己：肉肉的脸，眉毛密而黑，杂乱着乱舞的两道眉毛像名画《创世纪》伸出的手指马上就要碰着一样。头发乌黑蓬松，没有刘海，一个光光的大脑门儿，后面拖着一把粗粗的马尾。瘦成杆儿的身体，看不出一点点少女的曲线，微微还有一点点驼背。
“啊，那是我吗？我真的好瘦哦，这发量是我现在的三倍吧！我这脸也太大了吧，看脸估计得有120斤吧。眉毛也该修一修了，这个体态也太不美观了，就不能把胸挺起来吗……”太多地方可以吐槽了，我真是不敢想象自己的少女时代是这幅鬼样子。
我也看到了夏天，初见时候的模样我也是现在才看到。他的变化仅仅在于发型，原来刚上初中的他，是有刘海的，奶得不行。我看看屏幕上的他，再看看身边的他，意味深长的对他说：“你呀，还是那个时候比较可爱。”
“闭嘴。看着吧，我接下来要换发型了。”他还是这样讨厌别人对他评价“可爱”，大概是钢铁直男的雷池。
我看到夏天开始跟他的兄弟们密谋要把糖糖约出来，正在讨论时候时候，什么方式约她。我像是看戏一样，丝毫没有了曾经的小嫉妒。
“你什么时候看上糖糖的呀，我一点都不知道呢。”我也特别八卦。
“唉，都是小孩子时候的事了，你问我，其实我也回答不出来。”他也特别无奈。
他约糖糖看的是《玻璃樽》，舒淇和成龙的一部喜剧动作片，里面还有gay里gay气的梁朝伟。在电影屏幕的光线映衬下，我看到了两张稚嫩的脸，糖糖一言不发，假装很认真地在看电影，夏天呢，时不时地转头看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放到搞笑的时候，他们会相视而笑，然后借机轻轻说上两句话。好甜。镜头推进，在他俩后面，竟然还有三、四个同学！这是护卫队啊，陪他俩一起在看。这帮当护卫的，时不时交流一下眼神，微笑的神情像极了我看恋综的姨母笑。我惹不住笑场，“夏天，你怎么想的呀，这么多个电灯泡，看电影还是视奸你俩啊？哈哈哈哈……”
夏天特别无语也非常无奈：“唉……你笑吧，这些人的电影票还是我出的呢。现在想想是很傻，啥也不懂，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她好呗。”
就像是一部青春纯爱电影，啊，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这电影看得值啊，还不用买票。
“我跟你讲，你根本hold不住糖糖的，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么自律。你啊，也就是那时长得好看些，她也不了解你，神秘感很加分的哦。”其实我最近跟糖糖联系过，以前我们可以说是在班里最亲密的朋友了，我以为她对我的感觉会像我对她一样，原来早就不是一个层面了。“她好像每一步都走的很稳，重点高中、985大学、留学、考公务员。一切都是她自己想要的。我就不是这样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感觉就是被推着长大了。”
糖糖皮肤很白，头发细软且柔顺，戴着眼镜，笑起来有一颗尖尖的虎牙很突出，她总是嫌自己胖，其实我觉得她这样正好，握着她的手腕，盈盈有肉。她的成绩很好，特别稳定。她爸妈管她很严格，周末会关在家里做课外的习题。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周末时我会在外面闲逛，然后兴起就去她家找她，也不会提前打个电话给她。运气最好的时候，是她一个人在家，我们俩就开始各种八卦学校里的事情，她会跟我聊夏天。她有一抽屉的漂亮文具，很多很多好看的本子，女孩子么，都喜欢这些玩意儿。她经常会在抽屉里找出一本，然后送给我。我非常羡慕她的百宝箱。运气欠佳的时候就是她妈也在家，我就稍微坐坐，识趣地赶紧找借口离开。不管什么时候去，她总是在做课外的习题。但是她不喜欢被人知道她的努力。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就是她在考试前嚷嚷着“完蛋了，我一个字都没看呢！”然后考完发现，她永远是第一名。所以我有时也会不怀好意地在心里暗自揣测，她的早恋是不是像要营造一个叛逆学霸的人设。
他俩的约会就是相约一起出来聊聊天，有时，夏天会给糖糖打电话。但就他的性格，也聊不出什么花儿来，反而是糖糖，很会开启和展开话题。大概是智商碾压吧，所以喜欢她再合理不过了。我却不知道糖糖为什么会喜欢夏天，她告诉我他俩在谈恋爱的时候，我惊呆了：“天呐，我身边有人早恋了，太酷了吧！”
我对早恋的启蒙，源于《十七岁，不哭》杨宇凌和简宁那段“你慌过吗”，那时的李晨长得白白净净、稚气的脸上带有股书生气，我一度不知道演员名字，就是喜欢看他俩这段短暂的感情戏。谁也不曾想到，现在的简宁竟然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称号“大黑牛”。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没等他说话，就接着说了，“夏天，其实你仔细想想，糖糖应该是你交过的女朋友里，档次最高的了……嗯，也可以说是智商最高的了，你之后的女朋友，可以说在这个层面上讲，是走下坡路的。”我假装特别正经地跟他分享了这个点。
“你……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说呀。”他看着我，极力想反驳我，但是，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我暗暗在心里窃喜，表面是在夸糖糖，实则是在夸我自己呐。
“你们处女座说话一定要这么毒吗？”憋了半天，他只想出来这么一句话。
“哦，说到这个，我郑重跟你宣布一下，我是狮子座，跟处女座一点点边也沾不上边，不管是太阳星座、月亮星座、上升星座……什么星座里都没有处女座。”我转身特别认真的告诉他。
“什么东西……算了，我不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听了我一大团这个星座那个星座的有些混乱。
不得不说，80后的我们，对于星座有别样的迷信。我当了差不多30年的处女座了，明明处女座在感情上是无敌的，是可以自我催眠的，我却迟迟走不出来，不得不怀疑我这归属的准确性。一查果然，我是一只拥有最大恋爱脑的大狮子。我就说呢，每次我一主动就没有好结果，原来狮子就是不能主动的，一旦恋爱脑上头吸引力将降为零。
糖糖有一段时间喜欢让我当他俩的红娘，有信件纸条让我帮着给他，我也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呢？直接给不行吗？然后屏幕里有很多我来送信的画面。本来我和夏天是没什么交集也说不上什么话的，因为糖糖，我开始跟他说话，他也会来找我。糖糖除了给他写信，也会给我写信，具体两个小女孩之间写些什么内容，我都不记得了，因为是夏天的走马灯，这部分的内容也无从考证。多半就是喜欢他、有点喜欢和不喜欢了吧。少女的心思你别猜啊。
他们电话聊天，糖糖问起夏天以前喜欢女孩子的事情，他竟然一五一十地回答了，还说什么，因为那个女生出学校被不良少年骚扰，他上去跟人打架了。我看到这里，简直要按暂停键。
“你在干什么啊？哪个女生听到喜欢的人说自己怎么为其他人出头会开心的啊？”我太投入了，对这种自掘坟墓的行为简直怒从中来，“你是白痴吗？你这样糖糖才会对你下头啊。她对自己的对象是要求的。”
“年纪小啊，这些套路都不懂啊，想着说就说了呗。你看我跟你在一起还说这些事情么。”夏天可能也是在这样一次次的恋爱史经历中进行修炼。
糖糖跟我说过，夏天在她之前还有一个女朋友，已经不记得名字了。她说，她觉得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应该为女朋友做到两件事：一是记得她说过的话，二是敢为她打架。夏天为那个女孩做过第二件事，为她做过第一件事。
想到这里，我突然问夏天：“夏同学，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追女生的，你的初恋是那个女生吗？”我有点八卦，像是要整理一部小说的人物关系一样，此刻现在必须要弄清楚。
“干嘛问这个？”他可能并不想我问这个问题，“呃……她不重要，在之前的片段已经放过了。”他面无表情的提起那个女孩，“初恋？哪种算初恋？第一次喜欢的人？还是第一次互相喜欢的？或者是第一次牵手接吻的才算？”这时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提到这些事情，我有点脸红，不去看他。镇定一下对他说：“我觉得你有点过分早熟了，大概冥冥之中你知道你必须快一点，多谈点恋爱，不然时间不够用。”
“去你的，会不会讲话？”他对我玩笑并不觉得好笑，“我每次都很认真的好嘛！”
“是真的啊，你都谈了这么多场恋爱了。而我才两次，都没凑上三。”这是我的遗憾，恋爱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我真是羡慕嫉妒他的数量。
看他的影片，除了学校里上课，就是跟小白在一起，或是跟糖糖约一个。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糖糖不再雀跃了，见面的时候，那点小心翼翼没有了。我也不记得了为什么糖糖会不喜欢他了，才那么一会会儿，她说已经喜欢的程度已经降到瓶底了。哼，小孩子！
“你看她这个时候已经不喜欢你了，看你的眼神已经没有光了。”我指着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在给他分析。“我觉得可能是她觉得你不是那个她想要的那个人，你知道的，女生就喜欢浪漫的、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充满戏剧性的轰轰烈烈的恋爱。”
“你们女生都这样想的吗？太幼稚了吧。”他有点蔑视的眼神，似乎并不理解为什么女生会有这种想法。“谈恋爱，不就是喜欢在一起吗？”
“不是这样的，你看啊，所有快乐在一起的故事都没有接着往下写了。童话写到王子公主结婚不就是结尾了吗？每天都是我爱你，你也爱我的话没有人喜欢看的。总要来个，我们相爱，可是不能在一起，然后我们非要在一起，最好再来个与全世界为敌我也要跟你在一起。这就浪漫了。”
他俩最后分手，是糖糖写信提的。然后，我看着夏天，大概看完信呆了几分钟吧，眼神也黯淡了一会儿，但很快又像没事人一样。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还是一样上课，一样相处。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化，其实我一直很佩服糖糖这样，什么都可以坦然以对，淡淡然的，不是最好的，宁可不要。她比我大气多了。而夏天，恋爱的对象大概就是来来往往的人物，过了这篇翻过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