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从唯美到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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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意外

那夜后,妻子与安以德分居了。

尽管连着十几天,安以德每天下班都早早回家,陪着妻子在厨房里忙这忙那,尽可能挑她爱听的话说,然而妻子始终板着脸,对他不理不睬。

他渐渐开始不满,觉得妻子太矫情了。

紧接着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不得不放下这些儿女情长,将心思集中在公司的业务上。

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月前,德安公司签了一份数额相当大的供货合同,对方是位于市郊的某大型仓储超市。合同是中间人促成的,依照惯例,德安公司的财务转了一笔钱给对方,因为中间费不多,便随便找了个名义直接入账,没有向安以德汇报。

安以德待在漓海的那几天,税务前来公司抽查账目,查出那笔钱的凭证存在问题。

更令人措不及防的是,中间人因涉嫌诈骗罪,被拘捕后保释,随后跑了,据说已经偷渡。

山雨欲来。当业务部部长心急如焚地跑来敲安以德办公室的门,说那家仓储超市以所供货物质量不合格为由直接起诉,索要双倍违约金,且拒绝调解时,安以德才隐隐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算计了。

他立即通知法务部调查那家仓储超市的背景,果不其然,它的法人代表姓柯,是柯鄞赫的表亲。超市所在的那块地,就是租用柯氏集团的,只象征性地付了些租金。

安以德明白了:这就是报复。

他感到好笑,转念一想,换做自己的话,怕是也不会心平气和吧。

德安公司很快收到责令停业整顿的通知,人心惶惶。

事情不仅如此。接下来的几天,德安公司陆续收到几份律师函,都是这两年发展的合作伙伴,以各种名义要求解除合同,或者宣布今后不再合作。

业务部调查后立即送来报告。报告显示,这些合作单位的新伙伴也是柯氏集团。

安以德二话不说,直接驱车前往柯氏集团,去找柯鄞赫。

他早已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唯唯诺诺,自卑胆怯的小商人。眼下,他的实力虽然仍不足以与柯鄞赫相抗衡,却也算是行业中无人敢小觑的人物。

再说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怕什么呢?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他脸色铁青,咬着牙,握成拳头的右手轻轻击了下方向盘。

在柯氏集团总部的摩天大厦,安以德进了电梯,直奔柯鄞赫位于顶楼的办公室。

令他意外的是,漂亮的女秘书并未拦阻他,而是礼貌地说,“您好,安先生,柯总正在等您。”

随后推开身后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以德略微怔了一下,旋即释然:当然是楼下的保安提前通报过了。

那间面积巨大,现代化设施齐全的办公室,给安以德的感觉更像是宇宙飞船。置身期间,他感到自己极为渺小,先前积压在胸中的怒气连同本就不足的底气一起,全部烟消云散。

几乎在瞬间,他就回到了两年前,卑微,心虚,手心开始出汗。

他定了定神,提醒自己,必须努力捍卫男人的尊严。这与樊雅无关。

柯鄞赫从套间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瞧着安以德。

“安总来啦,”他慢条斯理,“不请自来,是兴师问罪,还是负荆请罪?”

安以德冷眼瞧着柯鄞赫,“你应该清楚我来的目的。”

柯鄞赫努努嘴,“我只担心你玩过了头,一时忘乎所以,还真以为C 市商界你老大,前台任意驰骋,后院肆意妄为,把自己当曹操了。”

“那么柯总是秦宜禄咯?”安以德讥讽道。

柯鄞赫微微一笑,两手撑在桌子上,微微俯下身。

“我是写书人。正史野史,都要有人写。不是吗?”他眯着眼睛,冷冷地盯着安以德。

安以德移开目光,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他有些后悔,竟然一时冲动跑来柯氏集团,自取其辱。然而来都来了,后悔也没用。既然上了战场,就不能当逃兵。

反正我睡了你的女人,单这一点,你脸上的屈辱擦都擦不掉。他忿忿地想,轻蔑地瞧着柯鄞赫。

后者捕捉到什么,脸微微发红,嘴角犀利地抿起,目光如炬。

“既然柯总什么都知道,我也无意解释,”安以德冷静地说,“你我都是男人,没必要藏着掖着。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我倒想问问安先生,你有什么打算?”柯鄞赫慢慢地说。

“我承认,C 城商界你是老大,可也不能一手遮天,”安以德说,“至于别的事,我自然会给出一个说法,但你没资格听。想知道这么说的理由吗?因为你虚伪自私,不配当一个丈夫。如果说你我都不堪,半斤八两,将来到了地狱,你也会比我坠得深,跌得狠。你信不?”

柯鄞赫面无表情地听着,似乎没什么反应。然而安以德清楚地看见对方的嘴角微微抽动,感到格外痛快。

他站起身。

“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柯总,”他说,“如果你准备宣战,那就放马过来,我等着。只有一天,请针对我个人。德安公司有大量员工,他们是无辜的。”

说罢,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走廊里,年轻漂亮的秘书小姐注意地看着他。

他冲她微微笑了笑。她立即低下头,注视着桌上的电脑。

安以德将自己关在办公室,直到深夜,才开着车回家。

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厨房里也没有生过火的迹象。

客房的门紧闭。过去这几天,妻子一直睡在客房,也不再为他准备早餐。

安以德倒不在乎饿着肚子上班,他只是感到别扭,感到委屈。

他站在客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什么事?”妻子在里面问。

“我有话想和你说。”安以德低声回答。

门开了,他走了进去,看见妻子背对着自己,坐在床上。

他在床头站住,望着妻子的侧影。

“我最近遇上不少麻烦事,如果偶尔回家晚或者不回,你别多想。我会处理好的。”他温和地说。

妻子没说话,也没回头看他。

他站了会儿,感到没什么希望,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妻子忽然开口。

“离婚协议我找律师起草完了,就在你书房桌子上。你看看吧,没问题就签字。”

安以德愣住了。离婚协议?

他眼里蒙上一层怒意。

“你真想离婚?”他沉声问。

妻子点点头,“不错,我决定了。”

“你能决定什么?”安以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大声说,“你有资格决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竟然也跑来——”

他说不下去了,胸口剧烈起伏着。

白天在柯鄞赫办公室的一幕已经令他感到压抑得不行,回到公司,面对员工们不安的目光,他感到更加疲惫。现在妻子又做出这种事儿。她到底是哪个阵营的?

“我只想决定我自己的人生,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可以?”妻子冷声反问,轻蔑地瞧着他。

他嘴唇哆嗦着,半晌没说话。

“离婚可以,有个前提,”过了会儿,他咬着牙说,定定看着她,“除非我死。”

说罢,他转过身,噔噔下楼,开着老奥迪,离开了家。

南郊别墅铁门外的空地里,奥迪车熄了火,静静地停着。

安以德放平座椅,躺在上面,望着天窗外的夜空。

他什么都不想,一想就累。如果此刻有人照头给他一棒子,他欢迎之至。

晕死过去,等醒过来,一切都解决了,岂不是甚好?

妻子,樊雅,如果有人照顾,他可以远离她们,一个找寻自由,一个找寻想要的爱情。

樊雅不爱自己,他十分清楚。她也不讨厌自己,这是事实。

她信任他,因为他能带给她安全感。她并不算戏弄他。作为回报,她委身于他,并没提出任何条件,甚至拒绝接受他买给她的礼物,一条挂着钻石星坠的昂贵的精致脚链,是他委托一家珠宝行定制的。

两年前那条纤细的脚链上,藏着她偷来的夜晚;两年后的这条钻石脚链上,藏着他对她的渴望和无法实现的梦。

她拒绝了,等于告诉他,她可以给他身体,却不能给他未来。

胡思乱想中,安以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他看了看表,拿起手机,给樊雅打电话。

“起了吗?”他柔声问,顿了顿,“那就好。我在铁门这儿,你出来一下,我想见你。”

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惊讶,以为她会问什么,然而她什么也没问,只说了声“好的。”

十分钟后,她来了,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肩上披着那条缀满黑流苏的披肩。

黑流苏的丝线在晨光下闪着清露般的光芒,萦绕着她。

她一边走,一边微笑望着他,娇媚的脸颊犹如绽放的白莲。

他痴痴凝视她,心情瞬间欢快起来。

他载着她去市区吃早饭,然后直接去了两年前那家超豪华酒店。

他迫不及待,犹如新婚小别,仿佛自己是已被判决死刑的人,她是他留在世间最后的温暖与不舍。

他在她耳后留下一块清晰的痕迹,三五天内不可能消除。

他感到痛快极了,知道柯鄞赫会发现的。那样一个清晰的印记,足以令对方勃然大怒。

她去卫生间时,安以德靠坐在床头,默默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淋浴声,想着眼下的种种烦心事。

卫生间门开了,樊雅走了出来,在他身边躺下。

他伸出胳膊揽住她,俯下头,轻轻问了下她的嘴唇。

“我爱你。“他说。

她望着他,迟疑片刻,“我也是。”

他没再说什么,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