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着火验尸
半夜,她又唤了夏蝉到暗室。
夏蝉听闻阿氓要替秋子闻疏通混乱的经脉震惊不已:“医圣不是说疏通混乱的经脉极易出错,一旦出错施救者便会经脉逆行也遭内力反噬,秋子闻只是身负四十年的内力反噬起来就差点要了命,更何况您身负六百年的内力,若遭反噬那岂不是……”
阿氓打断了夏蝉的话:“是我之错理当赎罪,十年前如此现在亦当如此。”
夏蝉忍不住替阿氓叫屈:“十年前的事岂是您的错,分明是江涛故意骗您,提前用炸药松动了别院四周的山石,您本只想定住八大派谈和,哪知已经松动的山石会受您内力的波动倾泻而下将八大派埋在了底下,您反应过来不也想救人,但江涛却此时出现,趁您质问他时偷偷给了您一刀,您为了内力不被他全部吸取都拔出背上的刀自尽了,若非清夫人在悬崖底发现您尚有气息把您送到这让医圣医治您早就死了,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过错揽在身上,您为了八大派的遗孀创建南苑,十年来为了收容保护他们已经付出了全力,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永远不够,若非当年我控制了八大派的行动,他们也不会被倾泻的山石砸死,江涛有罪,但不察的我同样有罪,此生都必须竭尽全力赎罪,所以秋子闻我一定要救下。”
“可……”
“我意已决。”阿氓态度坚决。
夏蝉无奈收声,转身离去。
“等一下。”阿氓又叫住了夏蝉。
夏蝉以为阿氓改变了主意,欣喜回头。
阿氓却说:“我听说医圣那有一本千毒集也买过来当教材吧,顺便让他搭一本验尸集给学生们学学。”
夏蝉惊愕:“这千毒集可是那老头子的心头宝,平日里他为我们看诊收的都是天价,想买这本书怕是得掏空我们的老底,您至于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
“既已为师自当尽责。”
夏蝉忍不住嘀咕:“可您这先生也不是自愿当的,属下看他们也没领您的好。”
阿氓只是说:“快去找医圣吧,留给子闻的时间不多了。”
夏蝉唯有领命离开,寻了书和内功心法给阿氓。
阿氓根据内功心法在软榻上盘腿运行内力,但还未绕行一周内力忽然不受控制,心头一阵刺痛,痛呼出声。
夏蝉大惊:“苑主!”
“我没事,大概是太急了。”阿氓缓和了下气息,继续练习,然而依然不得要领,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慌忙点住锁骨下的两道大穴封住了所有内力恢复成十岁的模样才勉强稳住了内力。
“苑主!”夏蝉惊喊,想扶住阿氓,却忽听外面传来喧吵声。
“外面怎么这么吵?”阿氓下意识地往暗室入口看去。
“您都这样了,还管外面干什么!”夏蝉想扶阿氓。
“有些不对劲……”阿氓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不顾劝诫离开了暗室,一打开房门就见院里黑烟弥漫,带着疑惑走到烟起处,被冲起的火光晃了眼,今早才垒好的稻草树正熊熊燃烧,秋子闻和齐刃提着木桶从厨房水缸舀水灭火,陶兴兴和贺明扬则不管不顾地拿着柴火在稻草树前厮打,愕然发问:“这……是怎么回事?”
齐刃朝稻草树泼上一桶水后回头:“刚才我和贺明扬在厨房做饭,陶兴兴进来找吃的,两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各自从灶里抽出一根柴火从厨房打到了这里,大概是火星溅上了稻草树,秋子闻发现后立刻让我在稻草树旁挖了一圈防火沟防止火势扩散,用水灭火。”
阿氓也去厨房找出木盆,厨房里的水没了就去舀澡房上水池里的水,好不容易把火灭了,见陶兴兴和贺明扬还在打,怒声大喊:“你们还不住手,想让我请江傲月出来吗!”
两人才悻悻停手。
陶兴兴一脸不忿:“是他先骂我的!”
贺明扬反呛:“是她先动手的,等离开这里回到京城,本世子一定要好好跟皇上说说,就凭你一个庶民也敢这么对本世子!”
陶兴兴冷哼:“说就说,哪回不是你先挑衅我,我倒想问问皇上是不是贵族子弟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贺明扬还想再吵。
“够了!”阿氓喝止:“你二人还不知错,都给我去捡柴火,没捡到被你们烧的这么多就别休息了。”
“啊……”两人齐齐叫唤。
“还不去!”阿氓沉声。
两人不情不愿地往外挪。
阿氓本就刚吐了血现又被他们这么一气,脚步踉跄,头晕目眩。
秋子闻及时扶住了阿氓:“先生您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晚膳你们自行用不必叫我。”阿氓撑着身体回了房,在暗室内盘腿调理气息,等脸色稍微好点依然没有休息,继续练习内功心法,直到房外日头渐白才停了下来,打开房门发现贺明扬和陶兴兴趴在捡来的柴火上睡着了,一时不知该说两人偷懒还是她责罚太重,做好早饭喊了两人起来。
两人受宠若惊,见阿氓没有让他们继续捡柴火的想法,高兴地往厨房跑。
饭后阿氓在贺明扬等人的房中盯着几人朗读抄写。
“扼死是指用单手或双手扼压颈部引起的窒息死亡,捂死是指以柔软物体同时压迫口鼻阻碍喘息导致意识丧失的窒息死亡……”
“尸体暴露在外白骨化约需半月,埋藏或冰冻天气延缓,人骨性别鉴定最大的差异是盆骨,男性狭小而高,骨质较重,女性宽大而矮,骨质较轻……”
朗读声从白天持续到了黑夜,又从黑夜持续到了白天。
贺明扬实在受不了了,把抄写的验尸集随手丢在桌上,不满地嘟囔:“这白天学验尸晚上看毒方都持续好几日了,就算是牛耕田也该有个休息的时间吧,本世子喉咙都要读哑了。”
阿氓缓缓抬眼:“世子是觉得烦了?”
“当然了,屁股都坐痛了。”贺明扬满眼不耐烦。
阿氓看了看窗外的艳阳,低头想了想,妥协似地放下书:“那我带你们下山透透气吧。”
“真的?”贺明扬眼睛一下亮了,又带着些警惕:“你该不会又憋着什么坏招吧?”
阿氓一笑:“牙子之事已经完结我还能憋着什么坏招,只是想下山看看好友顺便带你们透透气。”
贺明扬放下了心:“那我去。”
阿氓收拾好书本带着几人下了山,镇里因牙子被捕后多了许多人上街显得尤为热闹,她给几人买了些零嘴,带着几人越走越远,来到了一座被参天古木覆盖的破败宅子前,一股莫名的寒气从里窜出。
贺明扬止不住打了个冷颤:“你什么朋友住在这么阴森的地方?”
“你进去就知道了。”阿氓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贺明扬跟进去就闻到一股臭味,不禁捂鼻:“什么味这么臭?”
阿氓没有回应,停在了走廊尽头的房门前:“我的朋友就在里面了。”
贺明扬好奇地向里张望。
阿氓却趁贺明扬不备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贺明扬惯性向前,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紧接着推进来的秋子闻、齐刃、陶兴兴三人砸在了墙上,听到房外用钥匙关门的声音,茫然地问:“阿氓你干什么!”
“你看看屋里的朋友就知道了。”阿氓提醒。
贺明扬困惑转头,这才发现房里赫然躺着四具尸体,惊恐万状,疯狂地拍打起了门:“阿氓你这小丫头片子居然又耍我们,赶紧放我们出去。”
阿氓倚在走廊的廊柱上:“今日带你们下山就是为此,岂会轻易放你们出来,你们也别白费力气,要是强行破门既算一错。”
“你到底想干什么!”贺明扬惊恐大喊。
阿氓道:“房里一共四具尸体,这几日已经让你们学习了验尸之法,验尸工具我已替你们准备好,只要你们一人说出其中一具尸体的死因便可出来,先说先出。”
贺明扬惊愕:“我们就读了几日的验尸集,内容都还记不全,哪会验什么尸?”
“验不出就别出了。”阿氓丢下一句。
贺明扬彻底慌了:“你快放我们出去。”
阿氓纹丝不动。
秋子闻并未像贺明扬一样惊慌,看了眼桌上准备的东西,走过去将苍术和皂角放入香炉熏眼消毒,再口含生姜止呕辟秽,观察起了其中一具尸体。
贺明扬错愕:“你还真打算验尸?”
秋子闻没用多久就得出了答案:“死者男,年约三十五,尸体肿胀难以辨别身前样貌,根据其身上的蝇蛆长度推测死亡时间为四日前,身上多处刺伤,致命伤是胸口的那一刺,从刺入方向来看凶手比死者矮半头。”
“没错,凶手是死者的妻子,因遭死者多次殴打忍无可忍愤起杀之,现已被衙门抓获,你可以出来了。”阿氓往门口炉中的红木炭里加了点醋,打开了门。
秋子闻抬脚跨过除臭。
房内的齐刃也紧接着解剖起了另一具男尸,随后放下手里的小刀道:“死者也是男性,大约五十岁,四肢僵直,无反抗痕迹,嘴角有白沫,指甲有紫绀,眼内和牙龈点状出血,解刨后腹腔肝脏也有点状出血,胃里有无味白沫,根据尸体状态推断死于两个时辰前,是服用老鼠药自杀身亡,这么新鲜的尸体你是从哪找来的?”
阿氓道:“他是镇中的独居老人,今晨被路过的邻居发现死在院里禀报了衙门,你们放心,房里的尸体都是从衙门借的无人收殓之尸,等用完就会择吉穴好生安葬,齐刃可以出来了。”
陶兴兴看齐刃也出去了不免有些着急,鼓起勇气走到唯一的一具女尸前,做了好久的心里准备抖着手开始验尸,好半响深吸了一口气说:“死者女,跟我差不多大,尸僵已经开始溶解,面部窒息迹象较轻,颈部勒沟深且出血多,边缘不整齐呈间断环形,身上有抵抗伤,指甲缝留有皮屑,舌骨骨折,应该是被人勒死的。”
阿氓问:“那死亡时间呢?”
陶兴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五天?”
阿氓摇头:“不对。”
陶兴兴再次想了想,眼睛一亮:“我忘了最近天热会加快尸僵缓解,是四天前死的。”
“这回对了,你也出来吧。”阿氓把陶兴兴放了出来,现在就剩下贺明扬一人,可等到夕阳西下也没再听到贺明扬发出一声声音,觉得奇怪:“这贺明扬可不是这么安静的性子……”
“兴许是想不出死法在里面绞尽脑汁,天都这么晚了,我先回去把衣服收了。”陶兴兴突然想走。
“站住。”阿氓怀疑地打量了一眼陶兴兴,打开了房门,竟见贺明扬被口塞麻布和尸体绑在一块,猛地转向陶兴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