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9章 幸福·知县
对于休沐日还要被唤去招待李进,秋生没什么,艳梅却是不大高兴:就不能让丈夫好好歇歇吗?就不能让她这个大肚子孕妇与丈夫好好聚聚吗?
可小海星说得也对,眼下楚清和小宝不在,秋生代表公府接待下朝廷派来的人确实比较合适。
而且这也是让外界知道幸福知县背有靠山的机会,以后官途能平顺一些。
到这时候艳梅才觉出来,原来官夫人也不好当,理智和感情总是分裂,心疼丈夫与辅助丈夫必须两全,“识大体、顾大局”的官夫人,真不是一般人能当好的。
“快去吧,婶子不在,你得帮着周全,”艳梅跟着秋生先回房换衣服,一边帮他整理领口一边说道:“李大人若实在待不住,你就带他爬山去,让他见识见识咱永安府未来的茶园是多大一片地方。”
秋生觉得自己媳妇儿来到永安府后的进步真是大得很,完全跟得上他的前进步伐——“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秋生说道:“看累不死他!”
把艳梅逗得直乐。
秋生又说:“只是不能好好陪你了,本来想带你出去逛逛的。”
艳梅倒是不稀罕出去逛,外面有什么好逛的?这么大个府城,都不如兴汤县的县城有逛头。
所以艳梅说:“那不急,等肚里娃娃生出来再去逛,到时候咱城里不定多热闹呢!”
秋生就爱听这种话。
楚清已与沃斯朝廷签了商业合作契约,很快也要和大宣朝廷签约,如此,永安府将成为两个国家的重要商业物资集散地,永安府势必要热闹起来。
到那时,还需要费劲巴力的想法从各地搜罗人口来此地安家?必然不需要啊,那时候各地人才怕是要削尖脑袋往永安府迁移吧?
“是,”秋生说道:“回头回了衙门,我得和聂二哥带头议议幸福县的户籍办理问题,尤其是外乡人迁入的审核手续!”
看自己奉承两句竟引得丈夫又生出一堆要操心的事儿,艳梅心里又不平衡了,说道:“官员们要是个个都像你这么积极,婶子可就能轻松了;
我得给婶子找点儿事做,不然婶子闲着,我男人却忙得要死,我可不乐意。”
秋生一听就急了,怎么越急着出门还越出麻烦事儿呢?媳妇一向挺懂事的,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秋生就想训诫媳妇两句,别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就这事那事的,没有婶子大力维护,咱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结果就听艳梅说道:“上次去杨主簿家参加他小儿子的满月宴,我们这一圈夫人,就我的名儿土里土气;
好在那是第一次与她们见面,我又是知县夫人,没人敢问我;
可以后呢?要是真有比咱身份高的夫人相问……咱本就是个村姑出身,名字再土气,我怕是要给你丢脸;
我得让婶子好好帮我想个名字!”
噢,这事儿呀,秋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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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的日子不好过。
楚清坐累了就和甘来出去骑马,骑累了回到车上也看不进书,因为甘来又开始抱着竹子削削削,竹屑纷飞。
甘来说了:“我觉得还得给艳梅也削个戒尺,她很快也要生了。”
楚清笑喷了:“连人家肚子里的你们也惦记着要揍呀?”
笑归笑,楚清依旧帮着一起做戒尺,不然闲着也是闲着。
戒尺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她俩都把竹子削得差不多、而且还打磨好四角了才想起来竹子需要先煮一煮才能用,所以重新找了竹子进行制作。
用盐水煮过竹子,才会使竹子内部结构更紧致、坚固,不容易受潮、开裂或发生虫蛀、霉变,更持久耐用。
不但要削出形,还要打磨得没有半点毛刺,这对甘来的耐心可是很大挑战。
没想到更大的挑战在后面——楚清真的要在戒尺上刻字!
楚清说:“不然在马车上干待着?”
楚清是以怀旧的心态,在戒尺上刻下《心经》,因为她曾经有一个这样的戒尺。
甘来则是在戒尺上刻画,有马,有狼,有草原,有太阳,还有雄鹰、瓜果、花朵以及沃斯国流行的象征吉祥的花纹。
三支戒尺做出来,甘来分配道:“刻了动物的,是揍楚星海的,刻《心经》的是揍小骏茂的,那有瓜果和花朵的,就留着揍艳梅她家孩子吧。”
楚清:“……”
“那根有《心经》的,是揍你和楚元的!”楚清说道:“我看就你该打,还惦记上人家肚里的娃了!”
一路回返,连吃带玩,还带采买,楚清给家里孩子们搜罗了许多好吃和好玩的,待到达永安府时,李进都感动得要哭了。
“永安公,您可回来了!”李进的声音和目光中饱含了殷切期盼、如蒙大赦、苦尽甘来、幽怨思念等种种复杂情绪。
看着黝黑面庞的李进,楚清莫名其妙:“李大人,您这是……我怎么感觉……是不是您家小妾每次见到你都是这表情?”
李进:“……”
楚清回来的接风宴上,李进就代表朝廷与楚清签订了合作书。
楚星海看着上面的各项条款直撇嘴,没有一条超出他所设的限定,换句话说,楚星海的要求,被照单全部录入《合作契书》中,包括临洋府海港的税收金额。
与自己谈判时这也不行那也要想想的,怎么义母一回来,结巴都不打一个就全都认可了?还不是欺负我年纪小?
楚星海一个眼神丢给小宝——大哥,你得替我出气!
小宝失笑。
娘亲这一路耽搁,怕是把李进磨得半点讨价还价的心思都没有了吧?能不痛快签合同吗?
但是小海星的情绪必须照顾,小宝一个眼色下去,从知府到知县,纷纷给李进敬酒。
李进是有苦难言。
他实在要被永安府官场的热情给烧成灰了啊!
尤其是幸福县知县,天天带他爬山,要不就是带他亲自去给石油装桶,再不就是带他体验用石油制墨。
每天浑身不是汗涔涔黏糊糊,就是臭烘烘黏糊糊,还尽在大太阳下暴晒着干活。
他这辈子都没遭过这等罪啊!
他哪里是来办差来了?他觉得自己此行,分明和发配到这里犯人无异——天天苦打苦作,劳动改造来了!
所以,他不得不踩着皇帝的接受底线进行签合同,只求能早些回京。
“永安公教导有方,”李进端着酒杯由衷赞叹:“阖府上下皆是人才!”
阖府,不止是国公府,还有永安行政府。
目光在秋生脸上逡巡好一会儿,都没多看戚知府一眼。
他算是记住了,在永安府,一定要维护好幸福县知县,这一点尤为重要——如果不想再被劳动改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