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年轻的反义词
人都走完了，已成为废墟的柜台只剩下一个人。
或许还有半个，他从阶梯里面爬出来，问道，“为什么？”
“我是救了你，你可知道家主本来并不止一个兄弟？”
快点！再快点！
孙伯欢疯了似的跑进研究院门口的大厅，平日里不说门庭若市，但往来办事、学习、交流的人汇聚等待于此也不在少数。但此时不仅空无一人，而且寂静无声。稀稀拉拉的像是被人忘记关掉的灯，从四面八方映射出孙伯欢的灯影，摇曳晃动个不停。
突然，从各个角落窜出来无数人形黑影，涌到孙伯欢面前，神经立刻紧绷，刚刚跑回来出的满身大汗一下子被蒸干。谁料这些黑影只是逼近后就立马静止不动。孙伯欢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看着身边的一个个无面人形物体多少有些紧张，灯光闪烁，忽隐忽现，好像给它们赋予了生命力和行动力。
“小孙博士，你的心跳声也太快了，连我都听得到，这不都是你制造出来的吗，有没有这么害怕。”
终于出现了。但孙伯欢没有答话，反而质问，“余小吉，可知道你现在正在做的是什么行为。”
“小孙博士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老余我可不敢违逆孙博士的意思。劝你还是退出去，给自己放几天假，那个女娃娃叫才蔷是吧，喜欢她的可不止一个两个。”
孙伯欢攥紧拳头，指甲抠进肉里，却又无可奈何，单打独斗硬实力，他确实不如余小吉远甚，只能冷静下来说，“现在让我过去，我会和孙老师说明，一切既往不咎。”
“那真是谢天谢地...”老余在看不见的角落用力表演着，可是在孙伯欢身后悄无声息地站起一个人，干净利落的手刀砍在孙伯欢颈部。如果是单纯生理性的昏迷，他还可以控制，但随着手刀闯入身体肆虐的域，令他彻底昏迷过去，无力地倒下。
背后的人破衣烂衫，没有面孔，除了额头上赫然的“金”字，几乎全部隐入黑暗。
表演被人打断，老余烦躁地大手一挥，人形机器全部散去，跃身跳在倒下的孙伯欢身旁用手在鼻尖探了探后，又一跳，退后几十米拉开距离才敢说话，“还以为你海金岩个龟儿东躲西藏十几年是多长了一副卵蛋，敢下死手，没想到还是怂蛋。”
金这次回来，重新捡回海金岩这个名字，回答道，“我会完成好孙博士的任务，不像你，两面三刀。”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余小吉一开始就讨厌海金岩的装模作样，好像就他一个人是好人，好像刚才在小孙博士背后下黑手的不是他，破口骂道，“龟孙快回去吧，去找你的好弟弟，跪下求他赏赐你一点火苗，能让你的能力进化，不过他可不像我这么和蔼了，记得头要低一点，屁股撅高一点。”
海金岩的脚步暂停，甚至都没回头，只是轻飘飘的送出几个字就把老余彻底惹毛，“那你呢，准备看情况不对，就去找你那个早就叛逃的兄长呢？”
这话彻底戳在了余小吉的痛处，多年来或多或少因为这件事抬不起头。他面目狰狞，掌心冒汗，而原本死气沉沉的人形机器也都随之活灵活现，扑向海金岩妄想抓住他。但海金岩紧握双拳，直接硬化成为土石，巨力挥舞，只用几下就将拦路的人形机器击飞。而海金岩本身也走进从身体长出的土石之中，化生出一副新躯壳，随着砰地一声巨响，像颗炮弹被打飞，破门而出，转眼消失无踪。
而老余狠狠骂了两句，因为虽然自己也没认真，但海金岩刚才轻描淡写的几下，分明和大地的脉搏同步，蕴含磅礴无尽的力量。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能进步，只有他毫无寸进。虽然难受，还是带着昏迷的孙伯欢，走向了研究院的深处。
灯光也像通晓人情事理一样，悄然熄灭。
李明和林苏准备入睡了，姿势永远是那个姿势，李明头埋进林苏头发里，肚子贴紧她的后背，手臂拦腰环抱像根铁索。大腿也贴紧她的腿背，膝盖死死顶住她的腿窝。总之就像是张狗皮膏药贴在林苏背后，把接触面积最大化。多少年了都是如此，一开始当然会反抗，这根本动弹不得别提有多难受，睡醒了浑身酸痛就像服刑，但反抗又反抗不了，也就作罢。久而久之，李明不贴好的话，林苏反而睡不着。
这里的夜是最原生态，几乎没有光亮，最方便人偷偷摸摸做点坏事。李明的手从平滑细腻的腹部一路攀登上去，才触碰到一丝柔软就被无情的魔爪制止。
完了！倒不是因为意外或者觉得会被拒绝，不存在，反而是因为太了解，这个动作接下来一定是长篇大论的说教，悄悄把耳洞缩成一个点。
“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但这次一定要说！你是为了陪我才在这里，我知道！可你不应该在这里终老，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在等着你，孙老师说的装置，我留下了...”
“来了来了！”
李明端着一个加好水热气腾腾的黄绿色金属锅放在桌上，然后往返后厨，来回跑了十几趟，桌子和配菜柜摆的满满当当，都是选择最像从前的菜品和肉类。忙活完，李明和孙厉冰相对而坐，林苏没事做，手足无措的陪坐在旁边。李明却在全神贯注地点火，前所未有地想拥有火系异能，这种南方海岛点个火可太费劲了，火石噼啪作响就是不见火星。孙厉冰也没有着急，面带微笑地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对他们三个老古董来说，每次吃，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蒸汽逐渐模糊他的镜片。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火点着了，本来的开水也彻底沸腾，把食材放下去就等开锅。
“哦，对了。”孙厉冰像刚想起来，才包里拿出来一个玻璃瓶，瓶子十分朴素，其中液体色泽金黄，质地均匀。
“试试看吧，专门给你们拿的，从你们离开那天就酿造，想等你们回去。”
“包里只带了这一个嘛，不像你的习惯。”李明当然在刚才拿包的时候一上手就知道重量，所以才会惊讶，因为不管任何时候，孙老师的手提包总是塞满了天书一样的资料。
孙厉冰摇摇头道，“起码这次。”
但李明还是有些迟疑，“孙老师，这个应该不是从那些变异兽身上提取还是萃取的什么物质吧。”
“当然不会。”
那就放心了，李明接过来放在一边。
“林苏你不喝酒嘛？”这倒是让孙厉冰颇为意外，记忆中的她可不是，甚至嗜酒如命，当然这也和他留下的梦魇般的回忆有关。
“啊，戒了，戒了几年了，孙老师。”
孙厉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李明给自己的小碟夹了两筷子，给林苏的小碗添成座小山，然后才拿出自己的饭盆，倒了一大堆肉蛋菜进去准备开吃，中指托下眼睛，幽幽说道，“你们是不是在备孕，自然状态下几乎不可能，但我可以帮你们。”孙厉冰用最冷静的表情，最平静的口吻理性分析着对大多数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
但是进到他们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李明倒是还好，不过是刚塞了一大口没能下咽，差点呛死；林苏则要全力以赴进行表情管理，尽量不红，然后只要多余一丝力气都要放在手上，想把李明腰间的嫩肉掐烂。虽然知道他没有时间偷偷和孙老师说这种事，但是不管，很烦，就是想掐。
“谁说的，我比窦娥还冤！而且来这里不是我的注意。”为了解释，情急之下，李明直接从床上起身反手把被子裹在林苏身上，不许她乱动，更不许她乱想。林苏挣扎着转过身，李明不敢用力了，因为他看见有泪光挂在她的眼眶，十分害怕。
“你这两天都用次声波你海底的朋友了，以为我听不到！”
“祖宗！那是孙老师给我的任务，我总不好意思说不吧！”
林苏掀飞被子，露出自己的胴体向李明张开怀抱，“不管怎么样，我想为我们，为你留下点东西，好嘛，求求你。”
李明不敢再多说，因为他分明看到泪光碎成一粒一粒，滚落在他的心头，拨乱他的心弦，把他吓得几乎忘记了呼吸。李明疯了一样扑在林苏身上，啃噬、蠕动，打算用整夜时间来释放他的全部。
他害怕，害怕林苏伤心，害怕失去她，更害怕她是不是知道他为什么害怕，都是孙老师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酒，虽然没喝，但茶足饭饱之后，孙厉冰说自己要离开了，让李明林苏夫妇十分意外，怎么不远万里来吃顿饭就走。
孙厉冰没有多余的解释，反复让他们留步，最后实在拗不过，“要不你去海底以我的名义参观一下，早就联系敲定了，但你也知道的，没有你在，没人能下得去。”
李明一口答应下来，林苏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以李明的能力，不说战必胜，但保全自己是没问题的。
终于说好送到门口，孙老师却没有径直离开，停住脚步，看着李明和他对视，一度盯得他怀疑自己脸上难道哪里失控长出一朵花不成，摸摸脸好像没什么异样。
“你真是越活越年轻。”孙厉冰终于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摆摆手离开了。
但几乎是同一时间，虽然只会战斗，但频繁的进化和觉醒，让他的脑域也得到不同层次仅次于脑域觉醒者的扩张，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孙老师的意思。然后用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控制自己的心跳脉搏呼吸等等生命体征不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被林苏发现。所以直到孙老师身影消失他还站在原地，林苏只当他伤心，没有打扰。而李明却终于明白孙老师为什么要提起这么多年过去早已无关紧要的她弟弟的事，根本和她弟弟的命无关。他害怕极了，这也是为了林苏而动摇，思考要不要重新出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