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摇大摆出逃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境界?”吊着断腿,浑身缠满白布的宋火难受的动了动,大着舌头说道。
方才,御医好像是为了刻意凸显自己的价值,苦着脸,很是卖力的,将他从头到脚,包了个遍,几乎只留下嘴唇露在外面。
但是,宋火自己知道,陈渔那一脚下去之后,绝对没有,哪怕一块白布是派不上用场的……她也就只有十六七岁,怎么那么大力气?
“你,猜呀!”看到宋火的模样,陈渔虽然仍旧如雪山般冷着脸,但她的鼻子上,微微起了两条细纹,竟然好似有些高兴。
真变态啊!宋火在心里狠狠骂道。
他当然不敢骂出声来。不然,估计就连嘴唇,也要给糊上了。
其实,听说炎阳还活着,他心情好了很多,也已经不那么憎恨陈渔了。或者说,对于陈渔,他不敢恨,只有惧怕。
“俢徒初期?是吗?”
“……”陈渔摇头。
“俢徒中期?是吗?”
“……”陈渔摇头。
“俢徒巅峰?是了吧?”
“……”陈渔摇头。
“比劫初期?这下是了吧?”
“……”陈渔摇头。
“难道是中期?”
“……”陈渔摇头。
“不会是比劫巅峰吧?整个怀荒国,也就几十人到了这个境界!”
“……”陈渔摇头。
“你是!七杀境!!!”宋火嘴唇大张,几乎撕裂了伤口,已经喊了出来。
当年,祖父宋帝辛就曾经是七杀巅峰的强者。周灭宋后,为了打消周帝疑虑,保全族群,不惜自折右臂,连跌两阶,以示臣服。
然而,陈渔依然摇头。
宋火别过头去,不问了。
如果不是七杀境,那就只剩从圣境和圣人境了,陈渔绝对是在跟他开玩笑。
“我,连俢徒都不是!”不知怎的,看着宋火生气,明明转头很痛,却仍旧艰难的转过头去的模样,陈渔差点笑了出来。
然而,如冰山一般的她,到底没有笑出来。
“呼……”宋火长出了口气。真是个变态啊,他小声咒骂道。
如果连她都没有踏入修行界,那七杀境,甚至从圣境、圣人境的强者,该有多可怕啊?他想。
然而,宋火明白,陈渔绝对已经踏入了修行界。而且,比他见过的比劫巅峰期的强者还要厉害得多。
……
……
俢徒者,身入玄途,明心得道。
比劫者,比劫帮身,脚踏玄相。
七杀者,隔五而克,如有神助。
从圣者,至此无过,大道得成。
圣人者,无名而已……
……
……
以后的日子,尽管陈渔来去如风,偶尔才看望宋火一眼,小太监们的价值,却已经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这让宋火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宋火的伤,确实是渐渐好了起来。
……
……
外面,圆月澄明,却莫名下起了大雪。
一身黑色祭服的陈渔跨越中庭,飘然而来的时候,衣上如潮的寒气尚未散尽。月余未见,她身上的寒气,似乎更重了些。
“咱们……逃跑吧!”
宋火在床下来回踱步,对已经许久没来的陈渔低声说道。说话间,他上下扫了陈渔一眼,拿起床榻边一个小巧的银丝暖炉,递向她。
“你要去哪儿?”陈渔望着宋火递过来的银色暖炉,不禁一怔,却还是伸手接了。
里面燃的是新炭,暖炉也很暖。
“去找炎阳!”宋火道。
“炎阳在哪儿?”
“不知道。”
“怎么找?”
“不知道。”
“找她干什么?”
“见她。”说罢,宋火眯了眯眼,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头。
“你自己去!”
“你……和我一起去……”宋火的声音很轻,他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所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为什么要帮你?”
“……”宋火给不出理由。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宋火自然也许诺不了什么好处。
“……”陈渔不说话了。
“那你,还和我去吗?”宋火小心试探道。
“答应我一个条件。”良久以后,陈渔长出了口气说道。突然间,她的表情又变得很古怪。
“答应!”宋火欣喜道。
“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认识我。”她的语气又变得非常冰,非常冷。就好似暖炉的炭火,已经被她的寒意熄灭。
她慢慢伸出手,把暖炉放回了桌上。
“那如果,别人知道了呢?”宋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陈渔,又瞥了眼正在殿外侍候着的小太监。
“杀!”一个字而已。
殿外的小太监闻言,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太残忍了吧!这些人,他们,是无辜的……”
“杀你!”
“……”
“真是个废物!你整天除了想着找女人,还知道什么?!”陈渔说着,拂袖背过身去。
寒气如潮,这表示她开始有些生气。
“……”
真是个变态!宋火早已经在心里诅咒了陈渔千万遍。但是,他的脸却已经红得很厉害。
……
……
大雪渐弱,月色微朦,荒原中一片滴水成冰的干冷。三百里碎石山古道上,两人一骑,正一路向东南疾驰而去。
马踏荒原,铿锵作响。呜咽呼啸着的北风,冻得坐在前面的男人缩了缩身子。坐在男子身后,执缰策马的,却是个纤柔的黑衣女子。她虽穿的单薄,却如同春日间伸展的杨柳一般,丝毫不惧冰霜。
男子一缩身子,靠在了她身上。她皱皱眉,满脸嫌弃的瞥了身前瑟缩如羊羔的男子一眼。他虽然穿着厚厚的羊皮袄,却仍旧冷得发抖。
……
……
按照宋火的计划,应该乔装打扮,一路向东南,取道雁门关北的桑乾河。其后,一路沿河向东,再转由傍海道南下,直抵齐国东海城。
东海城的红袖坊,虽然早就已经化为灰烬,但毕竟是他初见炎阳的地方,炎阳有可能在那里。
当然,这也只是宋火的想当然的谋划。
至于陈渔,则始终冷眼看着宋火,没发表任何意见,俨然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意思。
在宋火看来,陈渔那如湖般波澜不惊的眼中,似乎有丝丝讥笑,好像在说:这个怂货,一提到女人,果然就有了很多办法。
这次“出逃”,竟然出奇的容易。
陈渔连夜出城,宋火与她隔开距离,自东宫出来,一路叩关下山。宋火笨拙的躲躲闪闪,云台城上下,守关的大小官员倒是遇见了不少,竟没有一人上前阻拦。非但没人阻拦,就连问一问的人也没有。
用陈渔的话说,宋火这个王子,还没有一条狗要引人注目些。
……
……
“走了吗?”云台城后殿,宋帝辛背着手,漠然说道。
“走了。”残疾军师也长出了口气。
“再入江湖,火儿不会有事吧?”
“放心,三十多年前,是我将天戳了个窟窿。如今,自然会想方设法,把它补起来。”
残疾军师沉默良久,淡淡的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
……
宋火再入江湖的消息,经由各路暗线,很快传到了长安城、剑阁、东海城、平城、交趾城……诸城显贵,莫不引为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