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古品质的随从
如水般流动的光芒中，一张巴掌大小的卡片在安迪手中成型。
其整体冰凉，质感像是加工后的楠木，只有硬币厚度，拿着的重量却胜过砖头。
卡牌一面是被棕色树藤包围的八角契约法阵，另一面则是两个对勾结成的偏斜‘互’型图案，‘互’字中央的菱形处似是星辰密布的眼睛。
与之对视，仿佛窥探到世间的一切奥秘。
亮起的光芒中，卡牌如水晶破碎，其中隐约出现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她脚下踩着渐渐扩大的八角契约，头顶互字型的眼睛印记，身影越发凝实。
即将完成的刹那，更是光芒闪耀。
安迪强睁着眼，不愿错过每一刻。
砰，他仿佛听到光闪耀到极致后破碎的声音。
他不由自主地合眼，又眯眼，试图早点看清光后的景象。
终于，眼睛恢复了视物能力。
但一无所有，光后面什么都没。
安迪微怔，不会是命运在同他开恶劣玩笑吧？
可十连抽出四红……
会不会开玩笑的其实是自己呢？
他被骗了？
空欢喜一场？
思绪涌动的安迪微微摇头，觉得不太可能，正在困惑间。
砰！
厚重的铁门被人用力推开，两个壮汉一前一后走进，嬉笑着走向帕莉。
帕莉身体微微颤动，但没有抬头，仿佛那样就能躲过悲惨的命运。
眼见两人越近，安迪无暇再关注自己的随从，抬头陪着笑脸：“两位，能让她先留在这里吗，有她帮忙，我感觉自己好了很多，都记起自己的名字是安迪了。”
低声哭泣的帕莉愕然回头，完全没想过一个陌生人会为她出头。
毕竟连她自己都放弃了。
她的实力没受影响前，比仅是普通人的安迪，高不知多少。
连她都放弃了。
两个壮汉对视眼，摇了摇头，“我们会和老板说的，但现在我们要带走她。”
安迪继续保持着微笑，人被带走了还能回来吗。
“两位，老板很重视我的消息，再给她点时间，让她帮我恢复，到时候，我一定会告诉老板，我能恢复全是你们的功劳。”
两名壮汉没理会他的话，又往前一步。
安迪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挡在了帕莉前面。
腹中残留的绞痛，在告诉他他的行为有多蠢。
要搁以前，安迪也能为自己找一堆理由，太危险、没实力、圣母婊、自找麻烦。
但突然的穿越让安迪变了很多。
“垃圾，让开，不要多管闲事，老板没说我们不能揍你。”
壮汉越加危险的目光，自己后脖颈直竖的汗毛，让安迪意识到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中，单纯的言语是多么的无力，普通人的正义是多么苍白。
他勉强笑道：“耽误了老板的正事，我说上去，两位怕也不好收场。”
两位壮汉似被他隐含的威胁说服，点了点头。
安迪才松了口气，却见壮汉狞笑道：“我懂了，你不想让我带走这婊子。”
话音未落，他提起粗壮的拳头轰向安迪腹部。
速度之快，根本不及躲闪，咫尺之间已在眼前。
咔咔！
透明晶壁飞速在安迪眼前展开。
如同半球形的护盾，将他护在里面。
壮汉拳头砸在上面，未砸出任何波澜，自己先哀嚎出声。
安迪一时瞳孔扩大，嘴巴微张，急促喘着粗气。
自穿越以来勉强维持的内心彻底失衡。
浑身的颤栗中，安迪直觉心跳加速，血气上涌，视野也变得模糊。
诸般情绪席卷下，安迪听到了自己沙哑的低语。
“杀了他们。”
突然现身的少女翩然回旋，指尖光刃从两壮汉脖颈划过。
壮汉的哀嚎像被硬生生掐断，两人用力捂着脖子，张大嘴巴无声吸气，终在极度惊恐中倒下，脖颈不见任何伤口，也无血液渗出。
动手的少女屹立于尸体间，指尖的光刃散做光点消失，拇指食指二指交叉，手扶胸口躬身说道：“圣堂之刃诺娅，应您的召唤而来。”
沉重的呼吸中，安迪看向抬头的少女。
雪青色马尾，黑色面罩，衬出中间的皎洁皮肤和淡粉色眼黛。
无需开口，她淡蓝色的眼睛闪烁着一切，期盼、忐忑、哀伤、坚决、审视、遗憾、欣喜，种种情绪在对视的数秒内一闪而过。
“你的眼睛很好看。”安迪松了口气说道。
少女有个明显的低头闪躲动作，甚至眼黛也更红了些。
是比较怕生的性子吗。
安迪若有所思，但一时情绪的大起大落，又眼见两人死去，还是因为自己的命令。
生活和心态翻天覆地的骤变，让安迪甚感疲惫，无心照顾面前随从的心情。
察觉到宝典的动静，安迪翻开宝典，选择比聊天更直观的了解方式。
新出现的第五页，如同以安迪为中心的地图，图上有个与他相连的大亮光点。
点开正是面前的蒙面少女。
大多信息都是问号，唯有少数几栏有字。
【姓名：诺娅
升华等级：LV7-（七阶初）
超凡等级：LV18（余辉之人）
称号：无】
【潜力:天命神选】
【关系:契约所系的同行者（零）】
注视关系一栏，出现了小字备注：虽然好感等级为零，但在契约解除前，你完全可以信任她。
在安迪状似沉思，实则翻宝典的时候。
坐在地上的帕莉抬头呆呆望着安迪，嘴唇微张，几次想问安迪为什么救她。
话语会骗人，血不会，哪怕能力被限制，帕莉也能感觉到刚才安迪血温的上升。
那是搏命的温度。
安迪不是因为有把握才救她，而是做了搏命的打算。
帕莉不懂。
她出生的高山国度，每条河流都流淌着罪恶和鲜血，人与人更像是被冰凉的晨雾所分隔。
莫说为陌生人拼命，哪怕是亲人，也多是冷眼相待。
早早失去父母，仅带着弟弟生活的帕莉从未对人生抱有好的期待，更不相信弟弟以外的任何人。
刚才故作娇弱的接近安迪，不过是看出安迪血尚温，想靠他的同情，为弟弟博一线生机。
但当她请求安迪帮忙，却发现自己除了身体，什么都没法给出，更无法保证安迪会帮忙，帮好忙时。
她放弃了，没说出后面的话。
弟弟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活着反而是不幸。
直到安迪挡在她前面。
温热的血烫的帕莉眼睛发红。
这并非什么夸张的比喻，双子的祭司对皮和血有着非同寻常的感知和掌控，能从血中感受到许多信息。
帕莉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人，乍见之下，她竟有种看到阳光穿过山间长久积压的湿重的林雾，重新照在她身上的感觉。
这样温暖的血，要是能长久带在身边……
帕莉低头用力捂着脸，不让身体中才生的焦渴蔓延。
正偷偷注视着安迪的诺娅突然扭头瞥了眼帕莉，对心灵的敏感，让她在刚才的刹那感受到了帕莉对主人的恶意。